赫德島東南海岸,平頭哥號破冰船停泊在被稍顯平靜的海面上,船上的眾人為了更舒適的穿過西風帶,都在忙碌的加固著船上的所有可以移動的東西。
好在有了來時的經驗以及并不算美好的適應過程,大家對西風帶的恐怖海況多少有了些抵抗能力。當然,該暈船還是要暈船,該吐還是要吐,但至少所有人都能在暈船到嘔吐之后有胃口吃東西了。
趁著加固船上貨物的空檔,大伊萬駕駛著直升機,帶上俘虜的船醫亨利和石泉重新飛上了赫德島中心的火山口。
“能不能放過我?”穿著滑雪靴癱坐在地的亨利哀求道,“之前的事情真的是誤會。”
“但你確實差點兒殺了我們。”懸停在半空的機艙里,石泉將一副滑雪板丟給亨利,“聽說你是個滑雪高手,我也不為難你,只要從這兒滑下去,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
“真的?”亨利半信半疑的問道,這條雪道他已經滑了不知道多少次,只要這兩個年輕人不朝他開槍,他有絕對的信心安全滑下去。
“我們從不說謊,上板吧!”石泉笑著的喊道。
亨利雖然依舊疑神疑鬼,但還是順從的踩上滑雪板,形勢比人強,他根本就沒得選。幾乎在他踩著滑雪板沖下陡峭的雪道瞬間,卡直升機在大伊萬的操縱下也跟著飛往山腳的方向,順便還不小心漏下了一枚閃光震撼彈。
足以掩蓋狂風的巨響以及刺目的閃光在亨利正前方不到米炸開,猝不及防的亨利頓時失去了聽覺、視覺以及最重要的平衡力。只不過比這些更恐怖的,是他身前已經開始崩塌的積雪和碎石!
“滑雪總是能遇到意外,真是個危險的極限運動。”無線電頻道里,大伊萬唏噓的嘆道,“希望這個熱愛運動的老家伙能活下來。”
石泉看著舷窗外被積雪掩埋的亨利以及隨后砸在附近的巨石,咽了口唾沫嘀咕道,“伊萬,你這嘴可真靈!”
“我只是在合適的時間提前說出了最可能發生的事情而已。”大伊萬喃喃自語著最新找到的借口,操縱著直升機回到了破冰船上。
解決掉最后的隱患,破冰船上的眾人也做好了迎擊西風帶的準備。在苗船長的命令下,平頭哥號在西風的推動下朝著東北方向緩緩加速。
相比來時為了驗證破冰船性能選擇的逆風逆水,返程將會輕松很多。在苗船長的規劃下,破冰船將搭乘柔弱的西澳大利亞寒流輾轉向北,沿著印度洋東部邊緣重新返回東南亞穿越馬六甲。
只不過愿望是美好的,但這點兒助益并沒有減緩船身的前后搖晃。西風帶還是那個癲狂的西風帶,船上的該吐還是要吐,該暈的依舊要暈。也因此,重新啟航不久,除了要負責甲板工作的涅涅茨水手們,其余人老老實實的回房用束縛帶將自己固定在了床上或者沙發上。
從白天搖到傍晚,從傍晚搖到深夜。原本干凈深邃的夜空被陰云遮住,航路正前方突然出現的雨幕向兩側延伸到了視線盡頭,拍擊著船身的浪頭也漸漸帶上了白花。苗船長皺著眉頭掃了眼氣象雷達上這片積雨云的覆蓋范圍,心知想要繞過去基本上是癡心妄想,現在能做的只有繼續前進。
“野丫頭,別打盹啊。”苗船長提醒了一句站在身邊操舵的小恐龍。
原本正有些眼睛打架的劉小野瞬間清醒,擰開不知道從哪整來的卡通水壺吸了一大口溫熱的咖啡,“放心吧苗大叔!”
“等跑完這躺船,你們小老板兒得給你漲工資了。”張大副不知什么時候走進了駕駛臺,在他的手上還拎著一個不銹鋼水壺,“剛泡好的苦茶,提神兒!”
“我有咖啡!”劉小野瞅著那個大水壺眼皮子直蹦達,這茶能苦死人,上次喝了一口差點兒讓她有喝孟婆湯的錯覺。
張大副也不在意,給值班的水手們各自灌滿水杯,正準備接替劉小野的位置,無意中看到苗船長正對著雷達屏幕緊皺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張大副放下水壺問道。
“剛剛探測到一條船”苗船長看向窗外,“正前方公里,軌跡很亂而且速度不是太快。”
“會不會是幽靈船?”劉小野伸著脖子興奮的問道,“就是船上一個人都沒有但飯菜還是熱的那種。”
“你個小丫頭電影看多了吧?”張大副順勢接替了劉小野的工作,“估計不是觸礁了就是船壞了隨波逐流呢。”
“不對!”苗船長猛的猜到了一種可能,“捕鯨船!這是在追逐鯨魚的捕鯨船!”
“日自己的那兩艘?”張大副和劉小野異口同聲的問道。
“就算不是以前追咱們的那兩艘也肯定是日自己國的捕鯨船。”苗船長冷笑著說道,“這個位置,這個海況還出來這么亂跑的,除了它們不會有別人。”
“要不要把小石頭喊起來?”張大副扶穩舵盤頭也不回的問道。
“先別通知那小子”苗船長笑著說道,“就他那性子,保不齊就讓他給順手鑿了,這不自己惹麻煩嘛。”
“說的也是”張大副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那咱繞過去?”
“不想招惹是一方面,給他們讓路到還不至于。”苗船長思索片刻,高聲說道,“燈火管制吧,雖然沒法躲過對方的雷達,但多少能有點兒用,另外把所有的記錄儀關了。”
隨著命令下達,破冰船外露的燈光相繼熄滅,堅定不移的沖進了磅礴的暴雨中。
而與此同時,三十多公里外的一片海域,一艘遠洋散貨船正在海面上高速馳騁,被暴雨籠罩的船頭甲板,幾十個穿著潛水服,腰上系著安全繩的海員正操縱著捕鯨炮瞄準著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的那兩頭小須鯨。
時不時的,便有水手按下開關發射出一枚充滿了高爆炸藥的捕鯨铦,這些粗大的捕鯨铦即便沒有擊中那兩頭小須鯨,但炸開后的巨響以及附帶的沖擊波也足以驅使著它們繼續逃竄。
要感謝這惡劣的天氣還洶涌的巨浪,不然的話,這兩頭正在交配期的小須鯨根本不可能一次次躲開那些致命的巨箭。可即便如此,捕鯨铦炸開產生的碎片也已經讓它們周身傷痕累累。
透過這些傷口溢出的鮮血不但染紅了它們經過的海域,甚至在那艘速度快的嚇人的散貨船身后,還游曳著幾支貪嘴的鯊魚。
眼看著就要把這兩頭小須鯨逼入絕境,水手們佩戴的耳機中卻傳來了來自駕駛臺的命令。水手們雖然不解,但源自骨子里的服從性還是讓他們順從的按下捕鯨炮操縱板上的按鈕。
剛剛還殺氣騰騰的發射臺在電磁閥的驅使下緩緩沉入了甲板。而那些水手們,也扶著安全繩或者干舷跑進了溫暖的船艙。不久之后,這條長度將近兩百米的遠洋散貨船航速再度提高,直直的沖向了突然出現在雷達屏幕上的信號。
駕駛臺里,苗船長盯著雷達屏幕上突然開始呈直線靠近的目標,暗自罵了聲找死,這才打開了全船廣播,“各單位注意,有客人來了。”
苗船長中氣十足的聲音在破冰船的各個艙室回蕩,摟著艾琳娜睡的正香的石泉猛的驚醒,倆人動作一致的從枕頭下面各自掏出了佩槍。
“你接著睡吧,我去看看。”
石泉給艾琳娜蓋好被子,解開被子上的束縛帶,胡亂套上衣服,拎著佩槍搖搖晃晃的沖向了頭頂的駕駛臺。
“怎么回事?”石泉還沒進入駕駛臺,便高聲問道,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大伊萬、何天雷以及阿薩克也已經從身后追上來了。
“有條船沖著咱們來了”苗船長看著窗外的海況,頭也不回的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條捕鯨船。”
“總算來了,還有多遠?”石泉一邊把槍套固定在身上一邊問道。
“不到公里了”盯著雷達屏幕的劉小野答道,“老板,要不要把艦炮準備出來?”
“準備吧!”石泉想都不想的說道,“伊萬,直升機能起飛嗎?”
“雨太大了,而且海況這么惡劣,就算能起飛,降落的時候也很容易出危險”大伊萬望著電閃雷鳴的窗外咽了口唾沫,他要是沒暈船還敢冒險試試,但現在,他連起飛的把握都沒有。
“對方沒反應?”石泉繼續問道。
“公共頻道里安靜的像停尸房一樣”劉小野抬起頭,“要不要喊一下?”
“不用”石泉擺擺手,這還有什么可問的,這種鬼天氣,他可不信對方是找上門來喝酒的。
思索片刻,石泉揚聲說道,“不管對方什么身份,進入射程之后隨時準備開火!先打他們的駕駛臺和推進器!”
“小石頭,你可想好嘍!”張大副出言提醒道。
“沒什么可想的”
石泉嚴肅的說道,“甭管對方干嘛來的,西風帶的海底不差他們這條船。而且哪怕打錯了,大不了把他們船上還活著的人救下來就是。但咱們的人和船都不能出意外,船艙里的那些要命的小方塊更不能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