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挖掘現場,剛剛將混凝土碉堡的小門挖出來的眾人在轟隆隆的巨響中回過頭,呆滯的看著頭頂傾泄而下的積雪。
“進去!快進去!”
石泉回過神兒,用力一腳踹在了銹跡斑斑的鐵門上。本就已經腐朽不堪的鐵門門軸應聲碎開,緊接著便被阿薩克用肩膀撞進了碉堡內部。
先讓艾琳娜三個女人鉆進碉堡,其余人這才心急火燎的擠了進去,隨后阿薩克抬起鐵門,在石泉等人的幫助下重新堵住了門口。
還沒等他們準備好,大塊大塊的積雪裹挾著碎石便將這個存在了不知多久的碉堡掩埋的嚴嚴實實。
海灣旁的苔蘚地上,原本正躲在直升機駕駛室里的大伊萬目瞪口呆的看著在雪崩中消失的同伴,一張熊臉已經陰沉的幾乎結出了冰霜。
“什么情況?”無線電頻道里,苗船長緊張的問道。
“雪崩!”
大伊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是人造雪崩,我剛剛聽到了炮聲。苗船長,讓涅涅茨水手們準備好,一半拿上機槍,另一半拿上挖掘設備,另外把船艙里的那臺小型挖掘機推到停機坪上準備救人。”
說完,大伊萬用力搓了搓臉,一絲不茍的啟動直升機飛向了破冰船的方向。他何嘗不想趁著現在去尋找開炮引起雪崩的兇手,但他知道,如果他沖動了,石泉和娜莎等人就真的別想活著出來了,因為只有他知道剛剛他們挖掘的就具體位置!
而于此同時,漆黑的狹小的混凝土堡壘中,眾人的情況還算不錯,唯獨這個僅有不到四個平米的碉堡里因為擠了這么多人,讓空氣稍微有些稀薄。
石泉一番摸索從腰包上拽出了強光手電打開,借著這燈光,眾人掏出頭燈戴好,同時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大家都沒事吧?”石泉環顧一圈問道。
“沒事”眾人齊齊應和,可隨即便察覺到了不對。
“咸魚,咸魚呢?”石泉喊道。
“這兒呢!我在這兒呢!”咸魚有些變調的沉悶聲音從角落傳來。
眾人艱難的轉過身,只見在這碉堡內部的角落竟有個半米見方的洞口,這洞口上覆蓋的木板已經從中折斷,咸魚的聲音便是從這里面傳出來的。
“你情況怎么樣?”趁著三個女人合力清理洞口邊雜物的時間,離著最遠的石泉扯著嗓子問道。
“我的腳踝好像脫臼了,其他的沒有太大問題,都是皮肉傷。”咸魚緩了緩,繼續說道,“這里有往下的臺階,說不定就通往地下。”
“別急,我們馬上就去救你。”劉小野將最后一快兒腐朽的木板遞給了身后的何天雷,可還沒她下去,便被何天雷用另一只手給拽。
“雷子先下去,然后是我,女士在后面。”
說道這里,石泉將手里的兵工鏟遞給了阿薩克,“你留下來試著往外挖,這里面的空氣堅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窒息。”
阿薩克接過工兵鏟用力的點點頭,先用力推了推堵住積雪的鐵門,等門后的雪壓實了,他這才將門板移動到一邊,隨后像是挖雪屋一樣動作極快的開始在積雪中打洞。
眼瞅著阿薩克大半個身子都鉆進了雪里,石泉這才跟在何天雷后面鉆進了狹小的洞口,這洞口的一側巖壁上還有銹蝕的鋼筋把手,但大多數踢掉銹殼之后都已經銹蝕的僅有筷子粗細。
好在洞口之下不算太深,僅僅不到兩米便是個和碉堡同樣大小的空間。讓人詫異的是,這空間里竟然還殘存著一張銹爛的鐵架床和幾個彈藥箱。
而咸魚正一只腳倒掛在某個鋼筋把手的縫隙里腦袋朝下以一個極為狼狽的姿勢等著同伴解救。
“你怎么下來的?”何天雷沒有急著把咸魚放下來,反而先仔細的檢查著這地下空間里的情況,時不時的還能從犄角旮旯里拿出一枚手榴彈之類的爆炸物。
“我想著給你們讓出點兒地方,就往后退,結果退著退著就下來了。”咸魚拍了拍頭上的頭盔,齜牙咧嘴的說道,“幸好我怕死戴了頭盔還穿了防彈衣,不然僅僅剛剛那一下就能把我的腦漿子撞出來。”
“算你小子命大。”
石泉在何天雷的示意下,抱起咸魚將他仍舊別在鋼筋把手上的一只腳抽了出來,隨后把他放在了潮濕的火山石地板上。
等三個女人下來,劉小野活動了一番手腕,指著咸魚說道,“把他壓在地板上,別讓他亂動。”
石泉兄弟倆聞言直接坐在了咸魚的兩條腿上,分別固定住了咸魚的一條胳膊。
“咸魚,我要先把你的鞋脫下來,這個不會疼,你別亂動嚇到我。”劉小野一邊解開咸魚的軍靴鞋帶一邊說道。
“好,我臥槽!”
咸魚話剛說道一半便聽到了“嘎巴”一聲脆響,腳踝處傳來的酸痛頓時讓他的后半句話緊急插播了一句國罵。
“不是說好只是脫鞋嗎?”咸魚哆哆嗦嗦的問道。
“女人的話你也信?”劉小野得意的站起身,“活該你找不到女朋友。”
“我”咸魚哭喪著臉嘴角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
攙扶著咸魚站起身,石泉思索片刻說道,“你腿腳不方便留在這兒吧,等下大伊萬他們就能把咱們救出來。”
咸魚點點頭沒有拒絕,“那你們小心點兒。”
“該小心的是你”
何天雷指著床邊擺的整整齊齊的一溜手雷說道,“離它們遠點兒,銹的太嚴重了根本沒辦法解除起爆裝置,等下大伊萬他們下來的時候提醒他們一下。”
咸魚聞言點點頭,直接又坐在了潮濕冰涼的底板上,“這里交給我吧!”
何天雷調亮頭燈的亮度,指著角落堪稱簡陋的樓梯說道,“走吧,我們下去看看。”
石泉和艾琳娜等人跟在何天雷身后,沿著不到一米寬的樓梯緩緩往下走了大概十幾米,正前方的墻壁上竟然鑲嵌了一個潛艇上才能看到的水密艙門。
石泉往里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這才小心翼翼的拉開了艙門。可隨后,他們便看到了撲倒在臺階上的尸體。
這些尸體穿著各異,有個穿著過時的專業登山服,有的穿著迷彩服,還有的甚至穿著白大褂,脖子上還掛著老式的膠卷相機。
何天雷細致的檢查了一番尸體,將一枚包著塑料皮的證件遞給了石泉,解釋道,“大部分的尸體上都有手榴彈破片,應該是死在咸魚待的地方,然后被丟到這里的。”
“這上面寫得啥?”石泉將證件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遞給了劉小野,這小卡片上除了一張證件照之外,還有個斑駁的地球標志。
劉小野接過證件看了看,“這是澳大利亞極地環境實驗室的工作證,上面這個人叫邁克。”
接過何天雷遞來的第二個證件,劉小野繼續說道,“這是個記者證,澳大利亞每日電訊報的記者證。”
“看來知道這里秘密的人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多。”石泉思索片刻,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西格佩槍,“但是知道秘密的人都死在這兒了,大家都小心點兒,看來有人想掩蓋這里的秘密。”
“包括我們在科考站里發現的那些尸體?”何天雷一邊檢查自己的佩槍一邊問道。
“還有剛剛的雪崩”艾琳娜提醒道,“剛剛雪崩發生前我好像聽到了炮聲。”
“可是為什么要用雪崩的方式?”劉小野不解的問道。
“因為雪崩看起來更像意外死亡,”娜莎解答了劉小野的疑惑,“看來我們真的要小心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
“外面不用太擔心”
石泉示意何天雷繼續往前走,“破冰船上的武力足夠,而且還有大伊萬和那些涅涅茨人在,說不定等我們出去之后,引起雪崩的兇手都已經被抓住了。”
“但愿如此吧”娜莎憂心忡忡的跟上眾人,數著臺階上的尸體跟上隊伍繼續往下。
順著幽深的隧道一路往下,在轉過一個90度的直角彎之后,空氣中已經彌漫著濃郁的水蒸氣。同時眾人也隱約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微風迎面吹來。
要感謝被埋之前他們挖開的那些通風口,不然的話說不定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悶死在這里了。
穿過被水蒸氣填滿了隧道,眾人終于走到了曾經在水下探測器里看到的地下河道,可攔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個涂滿了潤滑黃油,足有成人手腕粗的柵欄,這柵欄兩頭兒不但砸進了兩側的巖壁里,甚至上面連出入口都沒留下。
石泉扭頭看著何天雷,后者直接摘下背包,從里面取出了兩個塑料瓶子和一個裝滿了陶泥的餐盒。
“我越來越發現,鋁熱劑很多時候都比塑膠炸藥管用。”何天雷挖起一團泥巴揉了揉,直接固定在了其中一根欄桿上。
按比例調配好鋁熱劑倒進泥巴捏成的漏斗里,何天雷抽出一卷鎂條裁了一截插在上面點燃。刺眼的光芒和一陣嗆人的煙霧過后,這節欄桿已經從中間徹底熔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