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普頓湖海灣,石泉將水下探測器和救生艇鎖死,隨后示意大伊萬駕駛著救生艇往海灣的出入口方向返航。救生艇內,俱樂部眾人隔著玻璃觀察著海灣周圍那些笨拙的企鵝,壓根兒沒意識到就在不到10公里遠的火山口科考站里,他們已經成了天文望遠鏡里的主角。
目送著救生艇開出海灣,這老人才直起腰戴上了老花鏡。思索片刻,他將身后的無后坐力炮一點點的搬出科考站,在狂風中佝僂著腰,慢條斯理的調整著炮口的角度。
這門古董級的lg40無后坐力炮顯然經過了改裝,炮口不但可以下壓的極低,甚至還加裝了一套齒輪結構的鎖死裝置。而這炮口指向的也壓根不是射程之外的破冰船,而是正對著海灣的半山腰。
這陡峭的山腰上積攢著厚實的積雪,而且距離這老人的直線距離僅僅只有三公里出頭。別說75毫米火炮的轟擊,哪怕只是一顆手雷都有可能讓這山腰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雪崩。
將助鋤固定牢靠,這老人返回雷達站拿出了一塊雪地迷彩帆布,將火炮遮蓋的嚴嚴實實,只留下黑洞洞泛著油光的炮口露在了外面。
所有準備工作就緒,他這才施施然的站直了早已不再年輕的身體,一邊捶打著早已酸疼不已的老腰,一邊走進了比自己家還熟悉的廢棄科考站。
反觀破冰船上的石泉等人,在稍事休息之后,大伊萬親自駕駛著直升機帶著眾人登陸了緊挨著海灣的岸邊。
螺旋槳的轟鳴聲驚走了原本正在孵蛋的企鵝以及準備偷蛋的海鳥,當然,還有饞著企鵝身子的海豹。
等到螺旋槳停止轉動,眾人相繼跳出機艙,迎面而來的除了大海的氣息之外,還有濃烈到讓人作嘔的腥臭味以及腳下隨處可見的鳥屎,以及被鳥屎澆灌的異常茂盛的地衣、苔蘚和各種草本植物。
石泉往前走了幾步,在富含水分的苔蘚上蹭掉剛剛不小心踩到的企鵝糞便,忍著惡心說道,“我們左手邊的這條小溪正下方應該就是剛剛看到的地下空間,長度大概3公里左右。我們就沿著右岸的高地往上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
“這可真是個大工程”大伊萬看著小溪盡頭陡峭的山腰咽了口唾沫,“希望我們要找的出入口或者通風口沒有被積雪蓋住。”
“應該不會的”
對土木工程頗有研究的何天雷猜測道,“只要建造這里的人有點兒腦子,就不會把通風口設計在雪線上,不然的純粹是自找麻煩,雖然來一場雪崩什么的,下面的人都得憋死。”
“先找找再說吧”石泉緊了緊身后的背包,“每人負責五米,我們一點點推上去。”
“要不然我再拉點兒水手過來?”一心只想偷懶的大伊萬慫恿道。
“船上也需要人”
石泉想了想便拒絕了大伊萬的建議,“你也留下來吧,萬一出現什么情況,你還能駕駛直升機過來提供點兒幫助。”
“既然你這么說我可就不客氣了。”大伊萬咧著嘴根本就沒有拒絕的念頭,這小島遠看還挺漂亮,但真正離得近了簡直臟死人。
分配好了工作,眾人從已經返回機艙的大伊萬手里各自領了一支金屬探測器和一支工兵鏟,沿著石泉劃定的范圍開始了摸排尋找。
三公里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在需要時不時停下挖兩鏟子的情況下,這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去。
用探測器畫著ifi信號往前磨蹭了足有一個多小時,石泉停住身形,看著被踩在腳下的綠色箭頭嘖舌不已,這箭頭距離自己仍有將近50米的深度,再回頭看看身后,他距離海灣已經超過了一公里。
這些那脆都是特么的土撥鼠嗎?一個比一個會打洞。
石泉一邊暗自抱怨,一邊揉了揉發酸的肩膀,隨后換了一只手抄起金屬探測器繼續沿著腳下坑坑洼洼的苔蘚地往上爬。
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離著石泉不遠的艾琳娜發出了一聲驚呼,“我找到了!”
眾人聞言頓時丟下手里的金屬探測器,磕磕絆絆的跑向了跪在苔蘚小心挖掘的艾琳娜。
“有很大的金屬反應!”
艾琳娜不等眾人發問便主動說道,“這里的野生甘藍明顯比周圍的長勢更好,我就試著掃了下,信號非常清晰!”
“艾琳娜,讓雷子來。”石泉一把拉起艾琳娜,隨后朝圍過來的眾人說道,“都小心點兒,踩著腳印往后退遠點。”
其余人聞言心頭一沉,頓時響起了石泉他們幾個在科考站里的遭遇,趕緊小心翼翼的退后,把挖掘現場讓給了何天雷。
“雷子,小心點。”石泉最后囑咐了一句。
“你也離遠點兒吧”
何天雷渾不在意的說道,隨后抄起艾琳娜的探測器重新掃了一遍,并用工兵鏟在苔蘚上畫出了個大概一米見方輪廓。
等到憂心忡忡的劉小野走遠了,他這才一點點的掀開苔蘚,用一把折疊小花鏟小心翼翼的剝開潮濕冰冷的泥土。
隨著他的清理范圍加大,土層中漸漸露出一角銹跡斑斑的鐵板。這鐵板帶有細微的弧度,個別部分甚至還殘存著零星的黑色橡膠。
這看不出來歷和用途的東西讓何天雷接下來的動作異常的小心,可直到他把整塊金屬板挖出來也沒看出來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更沒找到任何的爆炸物。
而在這塊鐵板之下,是個內徑僅有煤氣罐粗細的通風口,這通風口異常的深邃,中間還有嬰兒手腕粗的鋼筋當作柵欄。
“繼續找吧”石泉扒著通風口往下看了看,“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只靠潛艇出入,周圍肯定有出入口。”
“這塊鐵板怎么處理?”何天雷問道。
“先丟這兒吧,這是潛艇外殼,沒什么危險。”石泉只看了一樣便肯定的說道,“上面這些橡膠一樣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消音瓦。”
一邊說著,他掏出多功能鉗子,用小刀將這鐵板上殘存的橡膠刮下來,用刀尖指著貼合處隱約可見的圓柱形凸起說道,“就是這些小麻點起到消音作用的。”
“別研究這些廢銅爛鐵了。”
艾琳娜重新戴上手套拿起了金屬探測器,“找不到入口,就算我們用這些廢鐵拼出來一艘潛艇都沒用。”
老板娘發話,哪怕石泉也得聽著。眾人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開始了尋找。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艾琳娜起了個好頭兒,接下來的半小時,眾人接二連三的發現了一個個用潛艇外殼的碎片蓋起來的通風口。
這些通風口毫無例外的全都小的可憐,哪怕把那些銹蝕殆盡的鋼筋全都鋸掉,估計也只有冰糖能暢通無阻的鉆進去。
這些通風口的發現不但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拖累了探索的速度。直到太陽即將落山,探索過的區域距離海灣的距離都沒有超過三公里。
抬頭看了眼即將墜入海平線的夕陽,阿薩克將手里的金屬探測隨手一丟,就準備脫掉手套點上顆煙休息休息,順便琢磨琢磨怎么找機會偷偷抓兩只企鵝回去。
可還沒等他脫掉手套,被丟在野生甘藍叢里的金屬探測器便發出了刺耳的蜂鳴。
阿薩克也沒在意,慢悠悠的點上煙,這才抄起工兵鏟挖起一大塊兒地皮小心的放到一邊,這些地皮等下說不定還要回歸原位,這可是老板的命令,原因竟然是為了不破壞當地的環境。
可隨著一鏟子一鏟子的甘藍以及夾雜其中的苔蘚被鏟開,大伊萬漸漸發現了不對,這下面似乎不是潛艇外殼,而是夾雜著鋼筋的混凝土!
“老板!我好像發現了!這次不是通風口!”阿薩克扯著嗓子大喊大叫,將石泉等人全部吸引了過來。
“一起挖!”
隨著石泉的一聲令下,眾人抄起鏟子圍著裸露出來的混凝土一角開始了暴力挖掘,至于保護環境,那個先等一會兒再說。
火山口旁的科考站,那位老人端著一杯香濃的咖啡坐在天文望遠鏡的旁邊饒有興致的看著山下賣力挖掘的年輕人。等到那塊長滿野生甘藍和苔蘚的小高地上漸漸露出一座混凝土碉堡時,他這才放下咖啡杯,掏出兩枚耳塞捻了捻堵住早已不太靈光的耳朵,然后戴上雪鏡和頭盔,一手拎著滑雪杖起身走到了雷達站的門口。
“咔嚓”一聲輕響,鋒利的醫用剪刀切斷了拴在門把手上的傘繩,這老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慢悠悠的戴上手套用力拉動了繩子。
“咚!”
一聲沉悶的炮聲在科考站邊緣的空地上響起,原本蓋住火炮的帆布順便被沖擊波掀飛,無后坐力炮的尾部更是噴出一道長的夸張的上揚尾焰!
隨著這炮聲響起,半山腰的積雪攔腰炸開,在轟隆隆的巨響中,大塊大塊的積雪傾斜而下,以千軍萬馬的氣勢沖向了不到正下方相距不到一公里的俱樂部眾人!
反觀這老人,卻優雅的關上科考站鐵門,踩上了提前準備的滑雪板,沿著那條他年輕時滑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陡峭路線,頂著狂躁的西風沖向了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