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的太空環境實驗室外,劉小野駕駛的補給車在給所有車都加滿油之后,在何天雷和阿薩克的忙碌下卸掉了空置的兩個油料罐和兩個水罐,僅僅留下靠邊的兩個滿載柴油的油料罐充當限位器。如此一來,只要給這輛車裝上帆布蒙皮,就可以輕輕松松裝下一座返回艙。
將所有東西裝進房車,眾人等加爾金教授重新鎖上鐵門摳掉配電箱里的電池,這才趁著夜色離開廢棄的實驗室和隱藏著無數秘密的航天城。
他們自然不可能原路返回穿越北方邊境去俄羅斯,那樣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最快的方法無疑一路往西直達里海沿岸,然后沿著岸邊繼續往西過境直達俄羅斯的阿斯特拉罕,再從那里搭乘鐵路回到貝加爾湖,這樣一來至少能節約一半的路程。
然而收獲滿滿的俱樂部眾人并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之后不久,一支同樣摸黑趕路的車隊也停在了這座實驗室的鐵絲網圍欄之前。只不過地上紛雜的車轍印和圍欄上嶄新的鏈鎖卻讓帶隊的老頭兒有了不好的預感。
熟門熟路的從荒草叢里撿起加爾金丟下的液壓鉗剪開鏈鎖,這老頭兒幾乎小跑著沖進了廠房,隨后等在外面的那些一臉疲憊的年輕人們便聽到了這老頭子不重樣兒的破口大罵。
“沿著車轍印追上去,加爾金那個混蛋應該沒走遠!”這老頭兒說完便跳上了一輛沾滿了灰塵的豐田越野車。
“可是天太黑了,我們根本”
“那就打開車燈!”
這位和加爾金教授年齡相仿的老頭兒脾氣差的要死,別看開車的壯漢一巴掌輕輕松松能按死他,但卻唯唯諾諾的根本不敢吱聲,聽話打開遠光燈帶著身后的另外幾輛越野車以及卡車循著俱樂部留下的車轍印追了上去。
只不過這些人的運氣實在不好,他們開出去都不到十公里,一支駐扎在當地的守備部隊便駕駛著裝甲車將他們圍了個嚴嚴實實。
直到被士兵從車里拽下來,這老頭兒依舊罵罵咧咧的不依不饒,隨后他的臉上便挨了一槍托。血水合著崩飛的槽牙掉在沙石地上,這老頭兒總算捂著臉消停下來。
烏尼莫克的副駕駛席,抱著個伏特加酒瓶子時不時用吸管嘬上兩口的加爾金醉醺醺的掛掉電話,喃喃自語的嘀咕著,“這下總算沒人和我搶今年的科研經費了。”
“怎么了?”正在開車的思勤關切的問道。
“滿嘴臟話的哈羅夫教授終于被發射場的守衛士兵抓起來了。”
加爾金渾濁的小眼睛里透著狡詐,“我就知道他肯定會去那座實驗室找返回艙,所以離開那里之后我就聯系了那附近的守衛隊。”
“可是就算他總是詆毀您,但也不至于這樣吧?”
思勤咽了口唾沫,“他畢竟和您都是那座實驗室里出來的,而且都在國立大學工作。”
“不把他送進去我怎么拿”
加爾金說道一半,硬生生的改口,“總之,這種滿嘴臟話的老東西根本不配在國立大學教課,他簡直就是國立大學的恥辱!”
“你是老師,你說的都對。”思勤悄聲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嘀咕了一句,然后抄起手臺通知了石泉等人。
“這老東西”
石泉聞言下意識的踩了腳油門兒,“艾琳娜,通知大家加快速度,今天晚上通宵趕路!”
“下次不要帶著加爾金教授參加任何行動了”艾琳娜通知完其余成員,打著哈欠說道,“這老家伙總能變著花樣闖禍。”
“最難得的是他能安全的活到這個歲數還沒被人打死”石泉無奈的搖頭,接過艾琳娜遞來的提神飲料仰頭喝了個干凈。
要感謝加爾金的騷操作,兩天之后,車隊比預計的提前四個小時抵達了阿斯特拉罕。
目送著負責押車的阿薩克和押貓的咸魚跟著思勤師生倆登上火車,大伊萬攬著娜莎問道,“他們大概一周的時間就能回到貝加爾湖,尤里,這段時間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先去一趟彼得堡看望下卡佳奶奶,聽說她自從周年閱兵之后身體一直不太舒服。”石泉略有些擔憂的說道,“你們呢?怎么安排?”
“我準備陪娜莎去公里外的伏爾加格勒參加一個二戰攝影展,然后去斯摩棱斯克的古董店看看。”大伊萬說完,娜莎緊著看向何天雷劉小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我們已經買好回華夏的機票”劉小野指著何天雷,“我要去他家吃羊肉順便拿紅包!”
“祝你成功!”艾琳娜攥著小拳頭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鼓勵道。
“既然這樣,等我們從彼得堡回來之后就去斯摩棱斯克找你們吧,說起來都好久沒去過了。”石泉感慨的說完,又對何天雷倆人囑咐道,“你們在家多待幾天吧,等我通知再動身。”
“多謝老板!”
劉小野說完,拉著何天雷鉆進了路邊等待的一輛出租車,他們倆早就準備國家一趟了,以至于還在哈薩克斯坦的時候就提前買好了機票,剛剛更是把隨身的武器之類的東西統統交給咸魚代為保管。
“我們也走吧!”石泉攬著艾琳娜告別了大伊萬兩口子,也鉆進一輛出租車直奔機場。
經歷了幾個小時的飛行,等他們降落彼得堡機場的時候,瓦列莉亞安排的人已經等待多時了。
只不過這次,司機沒把他們送到養老院,反而是隔壁的巴甫洛夫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
隔著走廊和玻璃靜靜的看著在重癥監護室里迷昏不醒的卡佳奶奶,扭過頭又看了看那些只在電視里見過的大人物。石泉一時間只覺得這世間充滿了諷刺。
躺在病床上的人親手建起了蘇聯,扒著窗戶過來探望的人親手毀了蘇聯。聽起來,病房內外這本應算是敵人的兩派不打個你死我活都算稀奇。
可現實卻就是如此稀奇,石泉甚至有種走上前問問那些人的沖動,問問他們親手肢解一個紅色極權之后,又來這里探望一枚即將報廢的蘇聯“齒輪”到底是種什么體驗?
可終究,石泉既不是蘇聯人更不是俄羅斯人。他能做的只有隔著三米寬的走廊,坐在艾琳娜和時不時起身的瓦列莉亞中間,安靜的可憐著那個昏迷中的老人。
終于,當略顯繁忙的走廊陷入安靜,幾個西裝保鏢提前出現的時候,瓦列莉亞站起身將車鑰匙遞給了石泉,“大帝要來了。”
石泉和艾琳娜起身接過鑰匙,臨走前再一次問道,“瓦列莉亞,卡佳奶奶她能撐過去對吧?”
“你要相信卡佳”
瓦列莉亞精致的妝容掩蓋不住那么絕對的信任和絕對的自信,“說不定她比每一個來訪探望的客人活的都要久。嗯如果你以后惹的麻煩更多一點兒,也包括你這個不算客人的客人。”
“為了卡佳奶奶活的更久一點,我會盡量讓自己也活的更久一點兒的。”
石泉拋了拋手里的車鑰匙,“等卡佳奶奶身體好些了記得通知我一聲,到時候我再來看望她。”
瓦列莉亞點點頭,最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儀表,抖擻起精神準備以最好的狀態面對的自己的大老板。
繞遠從另一臺電梯下樓,石泉駕駛著瓦列莉亞那輛掛著國防部牌照的轎車緩緩離開了醫院的停車場。
直到后視鏡中再也看不到醫院的輪廓,艾琳娜這才拉開手套箱,將仍舊裝在托運槍盒里的兩支佩槍,連同劉小野幫忙制作的情侶款牛皮槍套全部拿了出去。
“幸好當時我們聽從瓦列莉亞的建議沒帶槍進去,不然的話這個時候恐怕咱們兩個已經被推進醫院的法醫解剖室了。”艾琳娜心有余悸的說道。
“就咱們倆?”
石泉搖搖頭,“別做夢了,就算沒有那些保鏢,單憑那位大帝自己的身手,我們兩個都不一定有機會把槍掏出來。”
“畢竟出來的不是瘋子就是領導人。”
艾琳娜將槍套貼身穿好,這才一邊套上修身的馬皮夾克一邊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回斯摩棱斯克?”
“別急,跟我去見個老朋友。”石泉邊開車邊說道。
“老朋友?你的老鄉?”艾琳娜好奇的問道。
“他可不是我的老鄉,他是個土生土長的圣彼得堡人。”石泉說完,將車停在了路邊一座停車場,隨后同樣將佩槍貼身收好這才推開了車門。
直到拉著艾琳娜離開那輛車足有一兩百米,他這才從錢包里掏出一枚小金條遞給了艾琳娜,“這是在房車沙發下面的那個包金徽章里發現的。”
艾琳娜來回看了看金條上的鑰匙和地址,“所以說這里可能藏著剩下的黃金?”
“也許吧”石泉攤攤手,坦誠的說道,“在沒確定具體是什么之前,我不打算讓大伊萬知道這件事。”
“準確的說,應該是不打算讓醫院里那位知道吧?”
艾琳娜將手里的金條還給石泉,隨后攬住他的胳膊,“你做的沒錯,全世界都希望他永遠是個窮人。當然,這些俄羅斯人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