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盧堅科夫的資料里提都不提”
大伊萬一雙眼睛盯著洞口內堆積的尸骨,臉上卻掛著冷笑,“就算他知道這礦洞后面藏著高爾察克的黃金恐怕也不敢挖開。”
“寧愿無功不能有過”石泉嘆了口氣,“在沒有確定這里確實藏著上百噸黃金之前,俄聯邦是絕對不會讓這些尸骨重見天日的。”
“蘇聯的榮耀由俄羅斯繼承,蘇聯丑陋的一面所有的加盟國卻避之不及。”
大伊萬莫名的有些意興闌珊,他出生在蘇聯,卻是個俄羅斯人。他身上有著蘇聯曾經的敵人高爾察克的血統,卻更同情和惋惜早已經煙消云散的蘇聯。
石泉張張嘴,終究沒問出這些尸骨的身份,那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不管這些尸骨生前是德國或者波蘭的戰俘,還是曾經在蘇德戰場被俘的紅軍士兵。又或者若干年前因為站錯隊說錯話的詩人、藝術家甚至正治家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也許曾經有著不同的顯赫或者普通的身份,但卻有共同的結局。而這里的一切一旦暴露在陽光之下,不管是俱樂部本身還是如今的俄聯邦,都不會有任何好結果。
不由自主的,石泉想到了年前接受盧堅科夫的委托,去西伯利亞荒野的矯正營里尋找貝利亞遺物之前,衛國戰爭博物館的副館長魯任曾經給他的忠告——“矯正營存在過的任何人任何東西都不應該,也沒必要被送到博物館和鏡頭之下供人品評討論。如果不想惹麻煩,就不要留下任何關于矯正營的文字和鏡頭記錄。”
“沒想到在這里應驗了”
石泉嘆了口氣,抄起手臺發出了自俱樂部成立以來第一條強制性的命令,“所有人把能拍照的東西都交給娜莎和艾琳娜統一保管,咸魚,你帶著阿薩克守好挖掘點周圍別放任何人過來。另外,思勤,帶著你的老師走遠點兒,至少找個別讓他能通過望遠鏡看到這里的地方。”
“收到!”
所有人相繼在頻道里回應了石泉的命令,隨后娜莎和艾琳娜便各自拎著個裝面包的籃子收走了所有車里的拍照設備。
離著挖掘點足有兩三百米的一座山頭兒上,加爾金教授抓耳撓腮的看著自己的乖學生強制收走了他的手機和單反以及不久前才架好的天文望遠鏡。
“我就想看看他們到底發現了什么寶貝。”加爾金攥著天文望遠鏡的三腳架根本不撒手,卻不想思勤二話不說,探手從懷里掏出了艾琳娜送他的p88手槍。
“你個吃赫魯曉夫奶長大的混蛋還敢拔槍?!”加爾金一臉震驚的罵道。
“加爾金老師,我只是希望您能聽從尤里的安排。”
思勤沒了往日的乖學生模樣,緊張和激動之下甚至蹦出了幾個蒙古單詞,同時他也在緩緩后退,只不過終究沒有抬起緊握的手槍。
“尤里這個親了赫魯曉夫的混蛋!”加爾金干巴巴的罵了一句,依依不舍的松開了手里的三腳架。
思勤見狀趕緊將手槍塞進了懷里,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說道,“老師您說的沒錯,尤里確實是個混蛋,如果您生我的氣,我可以當著他的面罵他!”
“你也是個混蛋!去給我拿瓶伏特加!”加爾金轉身就往越野車的方向走,他雖然有些生氣,卻也不至于傷心。
自己這學生終究只是個沒有什么社會經驗的高中生而已,況且自己終究只是他的老師,和曾經改變了思勤一家人命運的石泉相比孰輕孰重他自然分得清。
這邊的小插曲石泉自然不知道,此時的挖開的洞口處,阿薩克已經重新啟動了鼓風機,而石泉兄弟三個也穿戴好了探洞裝備,沿著鏈接在卡車絞盤上的垂降繩緩緩降到了密布尸骨的礦道里。
“喀嚓!”最后下來的大伊萬一個不查,將穿著軍靴的大腳丫子踩進了一具尸骨的胸腔。
“小心點兒”
石泉頭也不回的提醒了一句,將頭燈和掛在胸口的強光燈開到最大,為正前方舉著金屬探測器的何天雷提供補充照明。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這礦洞里除了零星的彈殼彈頭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鐵器,甚至等他們一路往下走到礦洞主干的時候,連鐵軌都不見了。
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是一具具僅僅穿著內褲甚至連內褲都沒有的尸骨!感受著身后鼓風機送來的新鮮空氣,隧道內的兄弟三個卻有些不寒而栗。
大伊萬用手電筒指著腳邊一具尸骨腰間的兜蛋布,朝石泉倆人說道,“我在小電影里看過,這好像是日自己國的特色,希望能讓你們心里好過一點兒。”
“我們心里能有什么不好過的?”
石泉說話的同時,用腳尖將那具尸骨的腦袋殼子扒拉過來,隨后抬腳一個點射,帶有鋼板夾層的高腰軍靴重重踢在上面,清脆的響聲中,這顆腦袋殼子直接飛進了隧道的深處。
“欺負死人有什么意思?”大伊萬一臉嫌棄。
“我就是一俗人,心里爽就行了,管它有沒有意思?”石泉說話的同時像個玩泥巴的小豬佩奇一樣將那具尸骨踩成了碎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比那些猶太瘋子還記仇。”大伊萬嘀咕了一句,終究沒有多說什么,踢開擋路的尸骨跟上了越走越遠的何天雷,
“老子樂意”石泉撇撇嘴,壓根兒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殺人和鞭尸哪個更罪惡深重誰心里還沒點兒ac數怎么著?
兄弟三個一樓前行,掛在大伊萬腰間的線軸轱轆轆的留下一條代表安全的慘綠燈帶。而越往里走,尸骨也就越多,這隧道竟然也在緩緩上升,同時頭頂也漸漸出現了破碎的礦燈。
等到三人頭燈打出的光柱撞上盡頭的混凝土墻壁時,腳下再次出現了鐵軌和礦車,同時這里堆積的尸骨已經呈現疊羅漢的態勢,而在頭頂也出現了一個足有兩米見方直上直下的井口。
只不過這井口的上邊卻蓋著一張銹跡斑斑的鑄鐵柵欄,其上還別著一根手腕粗的鐵棍。抬頭望著足有五米高的井口以及井口外面依稀可見的廠房頂棚,石泉三人最終只能選擇原路返回。這井口太寬也太光滑,他們根本就爬不上去。
重新回到挖掘點,何天雷招呼著劉小野從房車的工具箱里取來電鉆、砂輪機和膨脹螺絲以及一包的巖釘和一大捆靜力繩。簡單的將里面的情況描述了一遍,兄弟三個不辭辛勞的再次回到豎井之下。
何天雷掏出一截粉筆在井壁上畫了幾個圈,“在我畫的圈里打眼兒,然后擰上膨脹螺絲,把巖釘也固定上去。”
石泉和大伊萬自然沒意見,三臺電鉆相繼啟動,只用了不到五分鐘便完成了何天雷的安排的工作。只見他將靜力繩依次穿過巖釘,打上繩結,三下五除二便做出了第一階繩梯。
踩著繃緊的登山繩往上爬了一米多的距離如法炮制,不到半個小時何天雷便已經爬到了鑄鐵柵欄的正下方。
沒敢輕舉妄動,何天雷將發動機內窺鏡順著柵欄的縫隙伸出去看了一圈,確定沒有危險,這才啟動砂輪機切開欄桿和上面別著的鐵棍。
“喀拉!”一聲,刺耳的噪音在寂靜的廢棄廠房中響起,緊接著便是“嘭”的一聲,對開式的鑄鐵柵欄被何天雷從里往外推開。兄弟三個依次爬出豎井,刺目的光柱頓時將這座廢棄的廠房照的亮如白晝。
“這好像是一座火力發電廠”大伊萬打量著周圍落滿灰塵的老舊設備猜測道。
“蘇聯那么強大的工業能力干嘛用這么原始的方式?”何天雷不解的指著他們剛剛爬上來的井口,“就算不用機械開采,至少安裝個傳送帶也行啊。”
“因為矯正營里的人命不值錢。”
舉著手電筒已經走遠了的石泉頭也不回的說道,“這種原始開采雖然效率地下,但好處是沒有成本,而且使用滑輪吊車把裝滿的礦車吊起來也能防止里面的犯人逃出來。”
“尤里說的沒錯。”大伊萬關上了鑄鐵柵欄,“矯正營里的火力發電站燒的不是煤,是人命。”
“要不是親眼看到,我肯定不相信這就是曾經那個蘇聯。”何天雷感慨道。
“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陰影,但在矯正營,或者說在股拉格,就算是太陽想升起來也必須經過斯大林同志的批準才行。”大伊萬拍了拍何天雷的肩膀,“干活吧!這里就是股拉格,也是陽光永遠都照不到的蘇聯。”
何天雷晃了晃神兒,拿上金屬探測器踩著腳印追上了走的最遠的石泉。
三人沒敢離開這座火力發電廠的廠房,甚至可以避開了頭頂破碎的區域,因為在那些破損處積攢的沙塵里,很可能同樣埋著足以致殘的蝴蝶雷!
小心翼翼的將這座占地面積巨大的廠房逛了一圈,石泉扒著門縫打量著在月色中僅僅能看到模糊輪廓的那棟斯大林式建筑。
此時,他距離地圖視野中的那枚金色箭頭的直線距離僅僅只有不到200米。而這個距離,也是他和那棟建筑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