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布地雷的廢棄小鎮之外,眾人聚在醫療車里各自抱著一臺平板電腦反復研究著無人機拍攝的視頻。而在投影儀打出的高空鳥瞰圖上,已經被畫出了一條從他們所在位置直通小鎮核心的紅線。
“如果按照正常的排雷手段進入這座小鎮,至少需要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何天雷將平板電腦上的畫面定格,繼續說道,“這里的地雷布撒密度太大了,連房頂上都有。就算我們打通進入小鎮的安全通道,也很難保證那些建筑里是安全的,可是這么多的地雷到底哪來的?”
“哪來的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是蘇聯官方做的。”大伊萬皺著眉頭,“雖然直升機布雷速度非常快,但這么做根本就是自找麻煩。”
“如果是當初布置了這一切的人或者組織呢?”石泉抬頭問道。
“那不可能!”大伊萬否定了石泉的猜測,“如果這個人或者組織有能力在這里布撒地雷,那么他或者他們在當時絕對身居...”
說到這里,大伊萬猛地醒悟,震驚的看著石泉,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是說...?”
石泉點點頭,“蘇聯還存在的時候想做到這些很難,但是蘇聯解體之后,尤其是剛剛解體的那幾年,只要有錢,想做下這些想來不算太難的事。”
“而他們恰恰不缺錢”
艾琳娜也跟上了石泉的思維,“手里掌握著近百噸黃金,在蘇聯解體后的那段時間里可以輕松買到直升機和地雷。”
“而且當時的哈薩和俄羅斯還沒有來得及形成完善的邊境線,不管是直升機還是其他任何交通工具都可以暢通無阻的穿越兩國邊境。”
大伊萬的思路在石泉的提醒下也越發清晰,操縱著鏈接投影儀的電腦打出一張衛星地圖,并且用鼠標在上面畫了一條直線,“就算是從托木斯克飛到這里,直線距離也僅僅一千公里而已。我們以米26為例,在掛載副油箱的情況下,飛一個來回最多加一次油就夠。但它一次攜帶的地雷已經足夠把這附近鋪滿。如果是固定翼運輸機的話,也許會更加簡單。”
“從1920年到1992年?”娜莎對這幾個伙伴的瘋狂猜測半信半疑,“70多年的時間,做這些還有必要嗎?”
“有沒有必要不是靠時間來衡量的”
石泉看向窗外的電線桿,“別的不說,那脆余孽不也堅持了同樣的時間卻仍舊存在嗎?反過來想想,對一個在1920年左右就可能擁有百噸黃金的人或者組織來說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那么多的本錢別說只是在蘇聯解體后來一次空中布雷,就算是建國恐怕都不算太難的事情。”
“甚至如果我們以陰謀論的思維來看這件事,蘇聯的解體說不定都和這件事幕后的人或者組織有關系。”大伊萬腦洞大開的做出了更加瘋狂的猜測,先不管這猜測是否成立,但聽起來絕對夠嚇人。
“不管地雷是誰布置的,看來這小鎮短時間之內別想進去了。”石泉適時的將話題來回了原來的軌道。
“如果我們可以引爆地雷的話,倒也能強行開一條路出來。”
“什么辦法?”眾人轉頭看向何天雷。
“我們的卡車擁有三防駕駛室,而且底盤能抵抗簡易路邊炸彈的襲擊,如果只是那些蝴蝶雷,僅僅靠車子的防御能力就能沖進去。但那些反坦克雷卻是個致命的威脅。雖然這片雷場目前看來像是飛機布撒的,但實際情況卻很難說,甚至我們都沒辦法確定這里的地雷種類。”
“你還忘了一件事”
咸魚提醒道,“這里雖然是荒野,但如果我們真的弄不太大的動靜,難保會不會引起周圍的牧民注意,萬一把當地官方引過來,咱們就可以提前回家了。”
“咸魚的擔憂值得我們注意”
石泉眼饞的看著地圖視野中最后的那枚金色箭頭,咬咬牙做出了決定,“回去吧,我們先按照原計劃探洞,說不定在那里能發現些什么線索呢。”
“我現在很擔心那座礦洞里弄不好也有地雷。”大伊萬說完,見所有人都殺氣騰騰的看著自己,趕緊閉上了烏鴉嘴。
車隊原路返回直接開到了礦洞口的廣場空地,各自用過午餐之后,咸魚帶著人繼續摸排周圍的情況,阿薩克則在何天雷的指揮下從貨柜車里卸下了幾十捆線軸。
這些線纜僅有三根牙簽粗細,每隔著十米串著一個僅有筷子頭兒大小的玻璃鋼燈珠,這線纜里除了導線此之外,還有兩根極細的鋼絲用來保證強度的同時為礦洞內外的通訊提供幫助。
除了這些單個1000長度的線軸之外,阿薩克還在電動搖臂的幫助下將兩臺大功率柴油發電機,以及零件狀態的大型鼓風機卸了下來。
這些東西全都是出發之前根據盧堅科夫提供的線索準備的,趁著何天雷和阿薩克做著探洞前的準備工作,醫療車里,劉小野同樣在為即將進度礦洞內的兄弟三個準備可能用到的急救藥品。
緊張的忙碌中,矯正營附近的丘陵頂上最先架起了四臺面對不同方向的雷達,這些雷達相互之間有著將近90度的重疊,足以保證無死角的監控方圓8公里范圍內所有的風吹草動。
除此之外,思勤駕駛著烏尼莫克開到了通往矯正營的必經之路上,師生倆各自將一臺大腿粗的天文望遠鏡架在車頂負責監控過往的車輛或者牧民,這工作實際意義不大,但卻可以給加爾金教授找點兒事情做,免得這老頭兒在現場添亂。
而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另一座丘陵上,阿薩克和咸魚各自抱著聚集溜達發射器和一支米尼米機槍防備著有可能出現的敵人。
至于艾琳娜和娜莎也沒閑著,兩位姑娘一個負責無人機,一個負責監控雷達,在咸魚的指揮下將這方圓幾公里的防御圈把守的密不透風。
等到天色擦黑,被六輛車包圍的嚴嚴實實的狂洞口,在鼓風機強勁的風力吹襲下,石泉和大伊萬將可能用到的設備統統裝進礦車里。等何天雷再次檢查了一遍這輛礦車的剎車系統之后,身穿濕式潛水服頭戴潛水鏡和礦工帽的兄弟三個告別了洞口全副武裝的女人,推著一輛嶄新的礦車邁步走進了礦洞。
隨著架在礦車尾部的線軸轱轆轆轉個不停,一條熒光色的燈帶漸漸延伸進了地底。漆黑的礦洞漸漸透出一片滲人的慘綠光芒。而在礦車頭部,大功率探照燈將礦洞內照的亮如白晝。
在光線聚集的焦點是一條手指粗的靜力繩,這繩子一頭兒拴在探照燈下,200米外的另一頭兒則連接著一輛裝滿了碎石的礦車,它的作用只有一個——引爆鐵軌下可能存在的地雷!
在重力和剎車的作用下,首尾相連的新舊兩輛礦車緩緩駛入礦洞底部。在第一個線軸即將用盡的時候,這礦洞終于向兩側出現了幾個分支。兄弟三個看向這些岔路口上新鮮的熒光漆,稍作猶豫之后從礦車里卸下一個線軸繼續前進。隨著漸漸深入,礦洞兩側的分支越來越多,礦車里的線軸也在飛速清空。
“盧堅科夫的人還挺負責,每一個岔路口竟然都有探索的痕跡。”石泉說話的同時換上了第三個線軸,而大伊萬則把兩根線纜鏈接在一起順便扣緊了鎖死裝置。
“這可不一定”
何天雷舉著強光手電往附近一個岔路口里看了看,“那些腳印根本就沒走出去多遠,很明顯他們是認定了盧堅科夫不可能親自過來。如果我們把這里的實際情況拍下來發給那位警察,說不定過幾天西伯利亞又會多一批反盜獵和反走私精英。”
“也有可能是同流合污的人渣。”大伊萬見怪不怪,“不過你們華夏有句話非常有道理,叫做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這句話放在俄羅斯同樣適用,所以還是給那些人留一條活路吧。”
“他們檢查的不認真不正好給我們提供了機會嗎?”石泉倒是樂得如此,恐怕全天下所有的生意人都不愿意在一個過分廉潔的大環境里經商,尤其他們這種游走在黑與白之間的挖土黨。
在三個人的閑聊中礦車緩緩前進,等到第三卷線軸用了一多半的時候,用靜力繩鏈接的礦車終于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早有準備的大伊萬掄起手里的小斧頭,干脆的砍斷了車頭的靜力繩,隨手將繩子甩到一邊,石泉把剎車桿往下再次下壓了一點,隨后三人扶穩了礦車走完了最后的兩百米。
在這座煤礦的盡頭,鐵軌被坍塌的礦洞埋的嚴嚴實實,十幾輛礦車首尾相連的擁堵在銹跡斑斑的鐵軌上。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道撲面而來,在探照燈的照射下,隱約可以可見一具高度腐爛的尸體正蜷縮在一輛礦車里。
這具尸體穿著最常見的哈薩克族牧民傳統服飾,但在尸體上鉆進鉆出的那些大黑老卻瞪著猩紅的眼睛異常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