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里爾先生,您真的準備買下這里?”
和卡普里亞納修道院相隔僅僅米的政務廳里,一個滿身劣質煙草味兒的中年人忐忑而激動的問道。
化名基里爾的大伊萬不耐煩的將支票推給對方,“只不過公頃的土地而已,算上你已經種上的煙草幼苗和地上建筑,一共開價萬美元,如果沒問題就簽字吧!”
“沒問題!沒問題!”
這中年人想都不想,抓起筆就在轉讓協議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自己一家人辛辛苦苦的種煙草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攢錢移民離開摩爾多瓦?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個財大氣粗的傻子當然不能放過。
只要有了這筆錢一家人就可以移民到羅馬尼亞過上真正的舒服日子,至于那塊土地上種植的煙草幾乎每年都要遭遇各種病蟲害的事情他并沒有告訴這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基里爾。反正他也沒問,關自己什么事?
心安理得的拿上巨額支票簽好了協議,這位昨天還在田間地頭忙碌的煙農開著一輛破破爛爛的皮卡拉著一家人興高采烈的離開了這座也許再也不會回來的小鎮。
告別了過分熱情和好奇的鎮長先生,大伊萬抖了抖手里的文件,朝看熱鬧的石泉等人說道,“走吧!我們去種葡萄!”
種個屁的葡萄!
眾人熱情的送上中指,那塊肥沃的黑鈣土耕地之下有比葡萄更值錢的東西!
前天晚上他們用探底雷達掃面那片廢墟的收獲可謂豐厚。根據雷達掃描結果顯示,在廢墟之下六七十米的深度,藏著兩條十字交叉狀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隧道。
雖然雷達上沒顯示出有貴金屬存在的跡象,但那橫平豎直的隧道絕對是人工開鑿的酒窖。別的不說,就算這酒窖里一沒有黃金二沒有葡萄酒,僅僅本身就已經賺回票價了。
到時候只要把地表的煙草鏟掉重新種上葡萄,再像大伊萬謀劃的那樣用高爾察克當外衣講一個好故事,最多再加上點兒什么古法釀造的噱頭,哪怕只是隨便買來點葡萄酒貼牌生產,只要在這酒窖里藏上幾年,一樣能炒出天價。
自以為找到發家致富好項目的大伊萬,對那片廢墟給予了極大的期望,還不等這片土地的前任主人在視線中徹底消失,他已經騎上越野摩托一溜煙兒的沖進了小鎮邊緣的橡樹林。
“這就是他說的對黃金不感興趣?”落在后面的石泉降低了車速調侃道。
“他確實對黃金不感興趣,但是他對美元的興趣卻很大。”艾琳娜攬著石泉的后背問道,“我們要不要也在這里買一座酒莊?”
“先看看大伊萬能挖出什么寶貝”
石泉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他還惦記著百公里外的那枚箭頭呢,相比大伊萬的過分樂觀,他更愿意相信毫無規律的地圖視野。
一行人或快或慢的回到種滿了煙草的耕地,在大伊萬的帶領下,眾人將摩托車掛上房車屁股,直接把車開到了那片被枯藤和荒草覆蓋的建筑廢墟附近。
至于耕地上那一道道車轍印和被碾碎的煙苗并沒有讓大伊萬放在心上,吸煙有害健康,正經人誰吸煙啊?既然吸煙沒有好處,那還種它干嘛?既然種不打算種,自然也就不用心疼。
“現在挖?還是吃完飯再挖?”石泉降下車窗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買它不就為了挖開嗎?”
大伊萬摩拳擦掌的從工具箱里抽出一支摩托鋸,“別看熱鬧了,都來幫忙。說不定這里也能發現金子呢。”
你就是在想屁吃!石泉暗自嘀咕了一句,同樣翻出摩托鋸和眾人一起圍了上去。
在汽油馬達的轟鳴聲和淡藍色的煙霧中,糾結著建筑廢墟的藤蔓和雜草灌木頃刻間俯首稱臣,順便還從里面趕出來一只肥大的野兔。
只不過這倒霉蛋根本沒跑出多遠,便被以冰糖為首的三只貓團團圍住化作了爪下冤魂。
將雜草一點點清理干凈,這片建筑的輪廓也漸漸清晰。如果從正上方往下俯瞰,這片廢墟就是個直徑將近米的標準圓形。殘存的墻壁厚度足有一米以上。
這不止意味著曾經這棟圓形建筑防御力足夠高,也意味著它足夠高,否則根本沒必要建造這么厚的墻壁。
但詭異的是,除了這座“生前”又高又厚的建筑之外,這片廢墟里僅存幾個青石雕琢的喂馬槽和銹蝕的看不出用途的鐵制工具。
“這里真的是個葡萄酒莊?”娜莎疑惑的問道,“我怎么感覺這里只是個城堡的塔樓?”
“如果只是個塔樓的話,說不定那些地下隧道就只是隧道而不是什么酒窖。”石泉故意刺激著大伊萬。
“是不是酒窖挖開就知道了。”
大伊萬送了石泉一顆中指,分析了一番探地雷達的掃描結果之后,指著那片圓形廢墟的中心說道,“如果雷達分析沒有出錯的話,進入酒窖的入口就在那片廢墟的中央。”
根本不用招呼,何天雷示意劉小野將水罐車倒退著靠近圓形廢墟,然后遙控著最近移植到這輛車上的挖掘臂一點點的清理著廢墟中央淤積的泥土。
然而,當看到隨著這些淤積的泥土一起挖出來的垃圾時,眾人的臉色卻一個比一個難看。
這些泥土里至少有一半都是各種農藥的包裝紙或者生活垃圾,從塑料袋到罐頭盒,從易拉罐到舊靴子可謂無所不包,甚至挖到最后還撈一輛粉紅色的兒童自行車!
相比幸災樂禍的眾人,站在車頂上的大伊萬早已經臉色鐵青把牙咬的咯吱咯吱直響。
“下面都是青石條了。”何天雷刮干盡最后一鏟土,隨后收起了挖掘臂。
這圓形廢墟內部比周圍的地表已經低了超過一米,里面一塊塊一米長厘米寬的條石一個挨著一個排列的異常緊密。
“挖!繼續挖開!”大伊萬指著里面的青石地板說道,“挖不出來就砸開!”
何天雷聞言二話不說,在阿薩克的幫助下給挖掘臂換上破碎錘瞅準了一塊最不順眼的石頭像個啄木鳥一樣開始了“噠噠噠”的作業。
而在大伊萬的身后,石泉卻陷入了沉思,他越看越覺得這場景似乎在哪見過。
等到一塊青石被破碎錘砸斷,他這才猛的睜大了眼睛,難怪會覺得熟悉,當年自己第一次接受安德烈的委托尋找托爾男爵手稿的時候,不就是在拉多加湖一座小島上找到了類似的建筑廢墟,然后從那座廢墟的下面找到的手稿嗎?
難道說當年托爾男爵藏匿手稿的法子是從這兒學來的?還是說這在當時來說屬于基礎操作?
問題的答案不得而知,但隨著一塊塊碎石被吊起丟到一邊,大伊萬卻一次次的在失望和希望之間徘徊。
足有半米厚的條石上上下下鋪了足足兩層,兩層條石之間甚至還打上了厘米厚的鋼筋混凝土!
如此瘋狂的設計倒是漸漸勾起了大家的興趣,所有人都迫切的想知道在這厚實的過分的地基之下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俱樂部的眾人從中午忙到晚上,從晚上忙到深夜,一直到天光第二天天光大亮最后一層混凝土被清理干凈之后,這片圓形廢墟內部的水平面距離地表已經超過了三米。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輪流忙活了一晚上的眾人總算發現了兩個被木板遮起來的隧道入口。
這兩條隧道里大一點兒的緊挨著墻根,寬度達到了驚人的三米,盤旋往下的臺階兩側完全由青石壘砌,其堅固的程度和那些歐洲中世紀城堡不相上下。
而在圓形廢墟中央的入口則直上直下深不見底,四方四正的井口足有一米五見方。
“先放一天讓里面通通風?”何天雷建議道。
不過這次,不管是石泉還是大伊萬兩口氣卻不約而同的搖頭拒絕,“必須盡快下去,時間久了萬一里面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很容易氧化。”
話音未落,三個人便已經跑回車子背上了氧氣瓶,順便拿上了各種工具。在托木斯克的那段時間他們可沒有傻等著,所有人都跟著那些實驗員學了些基礎的文物保護手段,眼下倒是剛好用上。
“你們守在上面”
石泉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指著中央的井口說到,“這里很可能和螺旋樓梯通往同樣的地方,等下放兩個手臺下去,每十分鐘我們聯系一次。”
艾琳娜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朝正看著自己的石泉用力點點頭,“注意安全”。
“放心吧!”
石泉最后檢查了一遍手臺和強光手電,隨后咬上呼吸閥打開頭燈,跟在大伊萬兩口子后面,沿著寬大的臺階盤旋往下緩緩走進了漆黑的地下空間。
然而當他們三人沿著樓梯轉到第四圈的時候,臺階之上突兀的出現了一具尸骨,一具穿著早期蘇聯紅軍制服的尸骨!
三人隔著護目鏡對視了一眼,卻險些被對方額頭上的頭燈晃花了眼睛。
“繼續吧!”咬著呼吸閥的大伊萬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抬腿邁過了那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