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輛太脫拉自從離開運輸坦克的車隊開出的道路之后,前進的道路便艱難了許多。
半米深的積雪,以及被積雪掩蓋填平的坑洼時不時的就讓大伊萬駕駛的頭車停滯不前,甚至偶爾還需要掛上拖車鉤讓排在第二位的石泉把他拽出來才能繼續動彈。
“本來我還慶幸這次沒有遇到暴風雪,但現在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大伊萬拉開車門,試探著在積雪上踩了踩,可即便他如此小心,最終還是把自己“種”在了齊腰深的雪坑里。
“這次回去之后,咱們找個東正教的牧師來給咱們的車開個光吧?”艾琳娜幸災樂禍的在頻道里出餿主意。
“或者可以從你們華夏請一位能用木頭劍抓立定跳遠小人兒的法師”大伊萬干脆躺在松軟的積雪上對著手臺調侃。
最近這段時間,這貨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華夏曾經火遍大江南北的僵尸電影,甚至還親自去針葉林里挑了塊兒木頭,然后用了整整兩天硬生生削出來一把像模像樣的木頭劍掛在了駕駛室里。
“別整這些沒用的,以后出門前多看看天氣預報吧。”
石泉哭笑不得的按下了升起液壓助鋤,然后啟動絞盤將大半個車頭都扎進雪坑里的太脫拉給拽了出來。
“阿薩克,咱們還有多久才能看到那架客機?”大伊萬掙扎著將自己拔出來,等著對方的回應。
“再有最多六七公里的距離就能看到了,我們只要沿著這個方向繼續往前走就行,那架客機非常顯眼。”
“我收回出發時候的那句話,以現在這速度估計晚上能看見普爾河都是列寧爸爸保佑。”
大伊萬拍打干凈身上的積雪,一邊抱怨一邊鉆進駕駛室,結果車子剛啟動開出去都不到20米便再一次陷進了積雪之中。
在大伊萬氣急敗壞的咒罵聲中,車隊用了小半天的時間這才終于在一片油田磕頭機中看到了阿薩克說的那架客機。
這架客機確實夠顯眼,離著還有一公里呢就能看到摔成兩截的機身半埋在雪地里,大半個機頭已經被撞擊的完全消失,只剩下翹著一支翅膀的機身趟在雪地里充當著供人確定位置的路標。
直到這里,銀裝素裹的荒原上終于再次看到了車轍印,而且無一例外的都是從飛機殘骸附近轉道向西,顯然和石泉他們一樣,也是沖著普爾河對面去的。
五輛車沿著車轍印右拐向西,根本沒停下來的意思。
“這是安24吧西伯利亞短途航線的主力飛機。”
石泉雖是問句,但卻異常的肯定,實在是這款飛機太有辨識度了,哪怕已經斷成兩截也很容易從機翼上的渦輪螺旋槳認出來。
大伊萬掃了眼后視鏡,捏著手臺補充道,“安24全客型,也只有這種對起飛條件要求不高的飛機才能在被壓實的雪地上正常起降。”
“阿薩克,你知道這架飛機是什么時候摔下來的嗎?”何天雷好奇的問道,“這地方怎么會摔下來一架飛機?”
扒著窗沿的的阿薩答道,“這我可不知道,不過從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它就存在了。那是大概95年左右,那時候它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大概是當時給西伯利亞的人提供的通勤航班吧”大伊萬做出了自己的猜測,“這鬼地方可沒有什么國際航線。”
終究只是架飛機殘骸,眾人并沒有當回事,沿著前人留下的車轍印繼續趕往普爾河的方向。
離著普爾河越近,周圍也漸漸出現了人類活動留下的痕跡,甚至在河道不遠處還有一座規模不大的小鎮,這還是他們從鄂畢灣登陸以來的大半個月時間里,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些沿著普爾河分布的小鎮。
僅有的幾十棟房子不管是木制的還是混凝土結構的,千篇一律全都是北極圈的爆款懸空結構或者蘇聯時代留下來的破敗板樓。周圍停的也大都是帶著各個礦區標志的卡車或者工程車輛。
在當地人帶著稀奇和戒備的目光注視下,五輛車碾壓著結冰的河道順利的橫渡普爾河來到了西岸。
沿著車轍印繼續往西開了都不到10公里,眾人便看到了一座被鐵絲網圍起來的廢棄火車站。
說是火車站有點兒夸張,這里能看到的僅僅只是一片早已倒塌只剩個輪廓的木屋以及一長溜延伸到針葉林深處的空地,要不是至今仍掛在鐵絲網上的三角警示牌,恐怕說這里是哪個林場的值班室都有人信。
“盧堅科夫提供的資料里說只要沿著這條鐵軌一直往西北走到盡頭,就能找到那座矯正營,當年的戰犯也是通過這里轉乘礦區貨運列車前往目的地接受勞改的。”
“戰犯?”艾琳娜敏銳的從石泉的話里找到了關鍵信息。
“這里是二戰結束后關押戰犯的勞改營”
石泉翻了翻筆記本,趁著何天雷去剪開鐵絲網的功夫簡單介紹道,“盧堅科夫提供的記錄中,這里一共被啟用了兩次,第一次是二戰時期,這里主要負責關押了戰犯和俘虜進行煤礦開采工作。第二次短暫啟用是80年代,但用途卻沒有詳細說明。”
“不會又是導彈發射井之類的吧?”艾琳娜胡亂猜測道。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石泉踩下油門,跟著負責探路的大伊萬把車開上了被積雪掩埋的鐵軌。
因為兩側針葉林的遮擋,這里的積雪倒是比外面少的多,就連積雪下的地面也異常的平整。這無疑讓他們的速度相對加快了不少。
五輛車沿著同一條軌道線往森林深處開了幾十公里之后,兩側時不時的便能看到一座藏在森林中的混凝土火力哨塔,個別幾個哨塔周圍還能看到倒塌的營房。
越往里走,眾人越發覺得不太對勁兒,這里的火力密度實在是太夸張了,甚至在個別幾個哨塔的頂上還能看到殘存的雙聯裝航空機槍的輪廓。
壓下心中的疑惑,眾人耐著性子繼續往里走,在轉過一道彎之后,森林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大片被倒塌的原木房子包圍,被積雪覆蓋的空地。
而鐵軌上也毫無征兆的多出了一臺帶著斑駁銹跡的黑色火車頭!
眾人踩下剎車,五輛太脫拉排成一條線停在了火車頭的對面,相互之間的距離連20米不到,但平時看起來宛如猙獰巨獸的太脫拉此時卻完全是個弟弟,哪怕五輛排在一起仍舊比不過那臺被遺忘了不知道多久的火車頭來的高大。
“伊萬,知道這是什么型號的火車頭嗎?”
石泉跳下駕駛室,踩著齊膝深的積雪一邊啃著士力架一邊走到了火車頭的前面。
“我對火車的了解還真不多。”
大伊萬攤攤手,他又不是萬能的,平時也根本不可能有誰挖到火車頭,自然也就不會去關注這種大鐵坨坨。
“這是蘇聯繳獲的
52型蒸汽機車。”艾琳娜裹著一張厚實沉重的熊皮里走了過來。
“繳獲的?”
艾琳娜點點頭,“我大學的室友是個火車迷,她非常喜歡給老式火車拍照,所以我也從她那學到了一些,咱們眼前這臺火車頭是蘇聯在二戰的時候從德國人手里繳獲的。”
“說說你還知道些什么?”石泉好奇的問道。
“德國在二戰的時候一共建造了大概不到7000臺這種蒸汽機車,其中有大概三分之一被蘇聯繳獲之后直接換上寬軌刷上了鐮錘開到了全國各地。我聽我室友說,這些蒸汽火車有的至今都還沒退休。”
“要是能把這個大家伙弄回去就好了。”石泉眼饞的看向火車頭上的巨大探照燈,
“想把這么個大家伙運回去可不容易。”
大伊萬掰著手指頭說道,“別的不說,僅僅修復這里到外面的廢棄火車站之間的軌道就能讓你傾家蕩產。”
“我就隨便那么一說,就算真的運回去了也沒地方擺,”
石泉揮散腦子里的不現實,“說說眼前吧,這里是什么地方?露天煤礦場?”
“看樣子應該是,不過我倒是覺得這里更像是堆貨場。”
大伊萬指著空地周圍那些在殘存的小型礦車,“能用這種礦車的一般都不會是露天礦,應該是地下礦。換句話說,真正的礦區應該不是這里。”
“過去看看就知道了!”石泉抄起手臺,“雷子,小野,你們倆看家。”
三人各自回車里取來沖鋒槍背在身上,這才邁步離開鐵軌,直奔離著最近的木屋廢墟。
可惜,這些不知道被積雪掩埋了多久的木頭房子根本沒辦法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三人只能沿著傾倒的礦車進入森林搜索。并最終找到了一處廢棄的礦洞。
“沒必要進去,太危險了。”
石泉攔住這倆好奇心過剩的同伴,同時他的注意力卻被礦洞口一根原木上的刻痕吸引了注意力。
這刻痕很粗,其上甚至用紅色顏料進行了勾勒,甚至他還能從這刻痕上認出“無事”、“帰宅”這么兩個繁體字詞。
而這兩個詞后面那幾旯拐彎兒的蚯蚓爬,卻讓他猜到了當初被關在這里的王八蛋們到底是什么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