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大教堂門口,石泉等人站在魯任副館長的身側目送著前來參加安魂儀式的人陸續離開。而在教堂外稍遠一點兒的長椅上,盧堅科夫和瓦列莉亞正在聊著什么。
“在勝利日節當天,二戰英雄展區就要對外開放參觀了,那些信件的家人也會過來,你們記得留出時間。”
“我們肯定會空出時間的,魯任館長,第一批展示的都有什么?”石泉好奇的問道。
“你們在白俄挖出來的那位游擊隊員留下的借條以及相關的人物故事,在烏克蘭挖出來的英雄車組的遺物,還有瓦西里給那位飛行員留下的承諾,也就是那個瓶子,當然還有那截飛機尾巴。另外卡佳奶奶也會送一些東西過來。”
魯任指著身后的教堂,“然后就是這位女醫務兵以及你們挖出來的那些孩子留下的東西,或者我們可以稱呼他們為通信兵。”
“這個展區不就是我們俱樂部的專場嗎?”大伊萬忍不住說道。
“你們挖到的最多只占五分之一,不過這個比例在整個展廳里已經算最高的了。”
魯任如數家珍的說到,“整個俄聯邦合法注冊手續齊全的民間搜索隊大概有700多支,這些搜索隊目前依舊活躍在戰爭遺址里進行挖掘活動的至少有500出頭。這還不算那些因為各種原因根本就沒注冊的小組織。”
“但是做出成績的不多,對吧”大伊萬話里話外都是對同行的蔑視和擠兌。
魯任并沒有反駁,反而認同的點點頭,“成績比較好的最多也到不了一半,而像你們...不,像我們俱樂部以及山谷搜索探險隊這樣的組織絕對能排在前10名。
而且收獲好壞只是一方面,很多搜索隊可不愿意把挖到的珍貴二戰文物送到博物館里展出。”
“哪怕只是一頂鋼盔。”大伊萬補充道。
“哪怕只是一頂鋼盔!”
魯任嘆了口氣,“所以除了私人關系之外,官方愿意拿出一塊區域宣傳像龍和熊、山谷、回音這樣的民間搜索隊的原因想必不用多說吧?”
兄弟倆點點頭,無非是千金買馬骨罷了。立個標桿,數個典型,塑造個英雄,這種事兒從斯大林時代他們就已經做的無比熟練了。
“好了,盧堅科夫還在那邊等你們。”魯任見不遠處的瓦列莉亞已經起身,最后囑咐了一句,“勝利日節你們一定要過來。”
“魯任館長,新婚幸福。”石泉微笑著說道。
“謝謝!”魯任先是一愣,隨后用力拍了拍石泉的肩膀。
告別了魯任和瓦列莉亞,石泉兄弟倆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長椅上,打量著坐在中間的盧堅科夫。
盧堅科夫毫不在意,慢悠悠的從雪茄盒里取出儀式前沒有抽完的半截雪茄叼上,“考慮好了?”
“給我們詳細資料吧。”石泉翹著二郎腿,用手肘支在長椅扶手上,那坐沒坐相的拉垮樣子看的盧堅科夫一陣皺眉。
“所有的資料都在這里了,你們最好在八月中旬之前回來。”留下一支公文包,盧堅科夫還不等兄弟倆做出什么保證便站起身竟然就那么走了。
“你說這個老狐貍是不是又在玩什么心眼?”石泉用手機打出幾行字遞給了大伊萬。
大伊萬攤攤手,粗暴的扯開公文包的磁吸扣,將里面薄薄的一沓資料拿出來遞給了石泉。
將公文包里外里翻了一圈,除了那些資料之外只剩下一只衛星電話,看樣子萬一他們真的找到了什么就要靠這臺電話來聯系了。
“盧堅科夫是不是太謹慎了?”石泉哭笑不得,這整的咋還跟地下黨街頭似的?
“他就是因為謹慎才能爬到現在的位置。”大伊萬將公文包丟到一邊的垃圾桶里,“接下來咱們什么安排?”
“先回沼澤把剩下的東西挖了,然后把車送到改裝廠,等挖完之后你和娜莎就出發去歐洲查詢歷史檔案。咱們勝利日節再來這里匯合。”石泉一邊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一邊說道。
迎上等待多時的娜莎等人,大家各自回到停車場的房車里換上了穿習慣的戶外裝,四輛車浩浩蕩蕩的原路開回了維亞濟馬的沼澤地。
雖然只是一天的時間,但在維卡的操持下,如今的營地里不但停著三臺挖掘機和一臺推土機,甚至還有兩臺坦克底盤以及一大摞鋼板和滿滿一車斗的原木在那隨時待命。
這工作效率可夠高的!
“你們再不回來我都準備去維亞濟馬逛街了。”維卡單手拎著一支泵動式霰彈槍從面包車了鉆了出來。
“你確定是逛街不是打劫?”
娜莎好笑的看著身寬體壯的維卡,這大姐不但手里有支泵動式霰彈槍,胸口還斜掛著一條子彈帶,上面除了12號子彈之外竟然還喪心病狂的掛著一只溫壓手榴彈,甭問,這肯定是大伊萬發下來的員工自保裝備。
“打劫哪有回古董店賣貨來錢快”
維卡“風情萬種”的瞥了眼在場的三個男人,“用不用我留下來幫忙?”
“我們倒是沒意見,只要列昂尼德那邊不發瘋就行。”大伊萬露出標志性的憨笑。
“算了,我還是回去吧。”
維卡滿臉挫敗的將霰彈槍塞回駕駛室,“這些設備我租了五天時間,你們用完之后打車體上的電話就行,會有人拿著我簽名的單子過來接收,他們也有平板車,我已經談好了可以免費給咱們用,但只能拉倒火車站,超過這個范圍要單加錢。”
送走了細致的維卡,眾人把車重新停好,再一次評估著現場的情況。
“距離岸邊不到15米”
艾琳娜將手里的探針戳在了沼澤地上,“這可是個大工程。”
“所以說我最不喜歡挖的就是沼澤。”
石泉攤攤手,如今地圖視野里已經看不到那三妹箭頭,唯一留下的線索只有和那些埋藏物勾在一起的錨針而已。
“所以不挖了”大伊萬似笑非笑的問道。
“都到這一步了怎么可能不挖?”一邊說著,石泉爬上一輛挖掘機,“雷子,你用鋼板鋪路,我先把排水溝挖出來。”
至于其余人,根本就不用安排,自然知道該做什么。挖掘斗上下翻飛之中,一條一米寬的排水溝幾乎貼著沼澤的邊緣一路延伸到了河邊。
等他這邊忙完,何天雷以及艾琳娜和大伊萬三個已經用鋼板鋪出了一條直通埋藏點的狹窄小路。只不過如今路雖然有了,但卻遠不到開挖的時候。
在挖掘臂的幫助下,一根根大腿粗的原木被吊起來直上直下的戳進淤泥深處,然后又被何天雷操作著挖掘斗從上到下一頓猛砸。
忙活了整整一天,四排原木樁總算全部砸進了淤泥之中。這還只是第一步。
等所有的露營燈和氙氣大燈開啟將挖掘現場照的亮如白晝的時候,何天雷和大伊萬已經分別吊起鋼板直上直下的沿著中間兩排圓木樁架起了擋泥堤壩。
這一整天不但沒有挖出來任何東西,反而往里面埋進去了大量的物資。
這也是迄今為止俱樂部為了挖掘活動投入最大的一次,雖然不至于心疼錢,但大家也絕對不想一整天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所以在何天雷大伊萬兄弟倆前腳把鋼板鋪好的時候,石泉和艾琳娜已經把中間兩排圓木樁分別最外層的那一排用鋼絲繩固定牢靠。
直到這個時候,臟的和泥猴子沒什么兩樣的眾人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車洗澡休息,眼下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剩下的就只有正式開挖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還不到晨霧塞進,發動機的轟鳴再次響徹沼澤地。三臺挖掘機沿著中間兩排原木樁內部開始往外掏泥巴,腥臭的爛泥,流淌的污水,以及一條條肥碩的泥鰍被一點點的送到岸邊,然后又被艾琳娜駕駛的推土機推到遠處。
之前大伊萬采購來的抽水機也沒閑著,隨著挖掘活動滲出來的污水被抽走沿著排水溝流到河里。挖掘通道兩側的爛泥被圓木樁和鋼板搭起的擋泥壩堵住減緩著往中間流動的速度。
但即便如此,將近15米長的挖掘范圍也讓他們足足挖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勉強露出了依舊被錨針勾住的埋藏物。
“好像是臺坦克。”
離著最近的何天雷聲音嘶啞的說道,自從正式挖掘開始,這兩天時間他們幾乎沒有停下。畢竟那些擋泥壩只是減緩爛泥回流的速度,但卻不可能完全擋住,只要他們停下來用不了一個晚上恐怕就會前功盡棄。
“放我們下去”身穿潛水服的大伊萬先將粗大的鋼纜掛在重新干凈的挖掘斗上,然后他整個人也站在了上面。
幾乎和他并排的另一個挖掘斗上,同樣換上潛水服的石泉也已經拖著高壓水槍爬上了艾琳娜操縱的挖掘斗。
兩臺挖掘機一前一后將兄弟倆放入u淤泥之中,高壓水槍的噴射沖刷之中,大伊萬瞅準機會將鋼纜準確的掛在了坦克車頭的拖車鉤上。
“這里好像不止一臺坦克!”還不等上來,大伊萬便捏著手臺驚呼!
“還有什么東西?看的出是什么坦克嗎?”石泉扯著嗓子喊道。
“這次真的挖到寶貝了!”大伊萬轉過頭看著身后舉著高壓水槍的石泉,“咱們很可能挖到了無畏戰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