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濟夫卡村的伐木場最近接到了一筆奇怪的訂單,隔壁舊瓦爾基村的一座農場翻蓋房子訂購了兩大車的木料,可這農場除了要木料,竟然連拉木料的平板拖車都要買三輛,而且還不在乎成色,越便宜越好。
不過眼下的經濟環境一天比一天艱難,只要有錢賺,別說買平板車,連這林場買下來都沒問題。
用了兩天時間準備好買家需要的貨,那座農場派來個濃眉大眼壯的嚇人的大光頭開著一輛老掉了牙的嘎斯分三次接走了訂購的貨物。
從那之后,兩個村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忙著種完土豆的村民們又開始籌備著種葵花。這可是當地最主要的經濟作物,由不得他們不上心。至于曾經跑到村子里的那些挖土黨,只要挖不出東西關他們屁事?
時間一晃過去了整整一周的時間,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在當地農民的期盼中如約而至。
這一周的時間,俱樂部的眾人可一點兒都沒閑著,大伊萬忙著采購各種打撈裝備,石泉兄弟倆則在艾琳娜三個女人的掩護下數次潛入湖底去摸情況。
現如今一切準備就緒,打撈終于可以開始了。
就在這場春雨的當天夜里,先是農場里為了蓋房子租用的那輛起重機,然后是四輛身上蒙著迷彩偽裝網的太脫拉,外加屁股后面拖掛的三輛平板車悄無聲息的離開農場開到了湖邊。
艾琳娜和娜莎駕駛著太脫拉分別將掛在后面的平板拖車直接懟到了河岸的淤泥里。這平板車上為了增大摩擦力已經焊上了細密的三角鐵,等下不管是坦克還是炮架,都不用擔心會出現打滑的情況。
固定好了平板車,眾人合力將一套沉重的滑輪組和兩個重達80公斤的打撈浮袋丟進了河里。
這倆浮袋還是大伊萬特意委托維卡從俄羅斯采購之后千里迢迢送到哈爾科夫的,至于去接貨的人,當然是那位拿夠了美金的農場主。
等打撈浮袋和滑輪組觸底,早就換好了干式潛水服的兄弟三個這才抱著水下探照燈和千斤頂,順著連接滑輪組和打撈浮袋的纜繩緩緩潛入了湖底。
先把兩只打撈浮袋分別固定在炮架的首尾,等石泉和大伊萬一人抱著一個鋼瓶守住了打撈浮袋。何天雷這才用手腕粗的拖車桿把滑輪組和最下面的三號坦克固定在了一起。
等這一切做完,他這才撈起從水面垂下來的鋼絲繩穿過滑輪組,最后和炮架的牽引鉤牢牢的固定在了一起。
見何天雷已經躲遠,石泉和大伊萬緩緩擰開超大號的鋼瓶閥門,控制著高壓氣體一點點的將打撈浮袋給吹起來。他們充氣的速度可不能太快,不然一旦浮力超過炮架太多可就麻煩了。
隨著兩個橙紅色的打撈浮袋漸漸膨脹,炮架也在跟著微微晃動并且和三號坦克的底盤摩擦發出讓人牙酸的沉悶噪音。
直到某一瞬間,浮力和重力的平衡被打破,倒扣的炮架突然側傾隨后緩緩飄離了被它壓在身下將近80年的三號坦克。
可與此同時,就像他們擔心的那樣,周圍的水流果然帶動著打撈浮袋和炮架有飄走的趨勢!
不等石泉發出信號,早已等待多時的何天雷眼疾手快的鎖死了滑輪組上的緊固裝置。
炮架和坦克之間的鋼絲繩瞬間繃緊,探照燈的照射下,繃緊的鋼絲繩在水下帶出一長溜的白色水線。
兄弟三個靜靜的等了半分鐘,見那根鋼絲繩果然能抵住水流的沖擊,這才齊齊松了口氣。
石泉按下胸前的開關,綠色的激光燈亮起,收到信號的何天雷立刻攥著手里的那根傘繩上浮。這傘繩的另一端鏈接的便是滑輪組的鎖緊開關。
等何天雷上浮到石泉和大伊萬的頭頂,他們倆這才在微微的晃動中繼續給打撈浮袋充進了一些提供額外浮力的氣體。
估摸著充氣量,石泉擰死閥門,用激光筆沖大伊萬晃了晃,后者收到信號之后,立刻關死閥門跟在石泉后面緩緩浮出了水面。
“雷子,開始吧!”
石泉等跟在屁股后面的大伊萬爬上一大半淹沒在湖邊淤泥里的平板車,這才低聲喊道。
后者聞言二話不說用力拉動傘繩,輕松關閉了滑輪組的鎖緊裝置。
原本被纜繩禁錮而變得直上直下懸浮在湖底的炮架立時便如脫韁的野狗一樣被水流帶著一邊往湖心的方向漂一邊飛速上浮。
“嘩啦!”
一朵巨大的水花在水面炸開,隨后眾人便看到距離水面不到兩米,距離岸邊足有10多米的橙紅色打撈浮袋在緩緩擺正自己的位置。
直到浮袋和水下的炮架靜止不動,何天雷這才再次下水將絞盤鏈接在了炮架拖拽鉤上,順便再次利用傘繩解除了之前固定的定位鋼纜。
等他躲遠了,河岸邊的三個姑娘同時踩下油門,三輛用拖車桿串聯在一起的太脫拉齊心合力的將炮架拽上釘滿了木板和三角鐵的平板車。
十幾噸的重壓之下,平板車不出意外的陷進淤泥里,同時也為炮架鋪好了上岸的通道。
等艾琳娜解開她和娜莎兩輛車之間的拖車桿,后者直接拉著炮架開進了不遠處的冷杉林。
時隔半個多世紀,這輛滿身淤泥和水草的斯大林之錘炮架再一次的開進了它曾經戰斗過的火炮陣地!
稍事休息,兄弟三個再次潛入湖底如法炮制把三號坦克也撈了上來。
只不過相比炮架,這坦克要麻煩的多,下面的那輛起重機自重終究還是差了些,所以等到它浮出水面的時候已經距離岸邊超過了30米。
好在這距離沒超過承受范圍,眾人費了一番周折之后總算用纜繩把它給拽到了岸邊的平板車附近。
等到三號坦克也被拉進冷杉林,他們需要打撈的也就只剩下了最麻煩也最簡單的炮身。
說麻煩是因為這炮身和炮架顯然是分兩次被丟進湖里的,他們之間相差了足有近百米,而且炮身上可沒有履帶或者輪胎等行走機構。
說簡單是因為這里受水下暗流的影響非常小,只要系上打撈浮袋,剩下就等著它漂出水面就夠了。
“已經三點半了,抓緊時間。”
石泉看了眼潛水表,他們已經耽誤了太長的時間了。換上新的氣瓶,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兄弟三個輕車熟路的潛入水底。
這炮身落水的位置因為地下暗流的搬運作用積累了大量的淤泥,雖然兩天前石泉已經帶著何天雷清理過一遍,但僅僅兩天的時間當初好不容易的挖出來的拖拽點已經再次被淤泥覆蓋的嚴嚴實實。
順著用飲料瓶子加傘繩標識出來的位置,三人齊心協力扒開爛泥固定好了打撈浮袋開啟氣瓶,隨著浮力的增加,側躺在湖底的炮身像個大號的蝌蚪一樣拖著長長的炮管緩緩浮出了水面。
根本不用扶正位置,早已等待多時的艾琳娜等石泉固定好鋼絲繩便迫不及待的啟動了絞盤。在原木和平板車滑輪的幫助下,側躺的炮身被五根鋼絲繩粗暴的拽上了平板車。
嚴重超載的平板車發出刺耳的“嘎吱嘎吱”的聲音,但現在可沒人在乎這個前蘇聯生產的平板車能堅持多久。
“剩下的交給你們了!”艾琳娜說完,啟動車子拉著平板車同樣開進了冷杉林。
淅淅瀝瀝的小雨依舊下個不停,兄弟三個脫掉沉重的潛水服丟到何天雷的車上。大伊萬負責駕駛,何天雷負責操縱挖掘臂直接把兩個用來當作鋪路石的平板車無情的推進了冰涼的湖水之中。
敷衍式的用挖掘斗填平了淤泥上留下的痕跡,大伊萬踩下油門逃之夭夭。湖邊的碎石路上也就只剩下了劉小野駕駛的水罐車。
“小野,開車吧!”
石泉松開手臺的發射鍵,開啟高壓水槍沖洗掉了岸邊僅存的痕跡以及沿路留下的腥臭淤泥。直到車子開進暗無天日的冷杉林,和灑水車只差一首《世上只有媽媽好》的太脫拉這才穩穩的停在了平板拖車的后面。
雖然忙活了大半夜,但眾人卻并沒有休息的打算。四輛車接連開啟露營燈將密林之內照的亮如白晝。
一直在車頂操作高壓水槍的石泉更是直接將水流對準了散發著腥臭味道的戰利品。一番近乎暴力的沖刷,三件戰利品重新露出了殘存的油漆和斑駁的銹跡。
直到水罐里的清水全部耗盡,大伊萬立刻啟動了提前運過來的起重機。這起重機是農場那邊以蓋房子的借口租來的,當然,房子也在蓋,俱樂部出資,歸屬權是農場主,為的就是以最合理的借口弄到他們需要的工程裝備。
而他們防備的,除了周圍有可能眼紅的村民和那個不知道是否被大伊萬的騷操作甩掉的歐麗卡之外,更多的卻是當地的同行。
別忘了,列昂尼德就是前車之鑒,至今他的兒子還在敖德薩的某座烏克蘭同行給他打造的混凝土棺材里呢!
說回現場,斯大林之錘為了方便鐵路運輸,本身炮身和炮架就是可以分開的。所以根本沒費多大的力氣,這分居兩地的鋼鐵夫妻便再次結合在了一起。
收起起重臂,早在駕駛室等著的何天雷將起重機送回農場,而其余眾人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大伊萬的身上。
這貨從太脫拉的駕駛室里掏出個洗刷的干干凈凈的炮閂,稍微研究了一番之后重新將其裝在了炮膛上。
“第一門斯大林之錘,找到了。”石泉咧著嘴笑道。
“我們不止找到了斯大林之錘。”大伊萬指著旁邊的三號坦克,“走吧,過去看看,那輛坦克的價值一點兒都不比這門大炮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