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曾在蒙古國遭遇過暴風雪,曾在59號礦場遭遇過暴風雪,如今在利亞霍夫群島又一次遭遇了暴風雪。
只不過和陸地上不同,這里是北冰洋,高達15米每秒的風速掀起一個接一個的浪頭拍在破冰船的船頭。
而在控制室里的眾人,卻只能感覺到破冰船在海浪中不斷的點頭哈腰,卻根本看不清窗外超過兩米之外的任何事物!
偏偏萊蒙托夫號破冰船已經保持著12節的航速在暴風雪里跑了將近一整天!
連續兩天沒睡的科羅廖夫船長重新開了第二瓶伏特加,這次他的大副總算想起來給他準備些下酒菜讓他不至于聞著袖子喝酒了。
一大盤軟爛的酸黃瓜,一頭大蒜,另外還有一大盒腌生肥豬肉和一條中午的時候從甲板的冰層上敲下來的不知名海魚制作的煎魚排。
科羅廖夫船長依舊生龍活虎,一雙渾濁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航道雷達,絲毫不為外面的風浪和暴雪所動。
而在不遠處的休息區,石泉兄弟三個一人抱著一個鐵皮桶已經吐的腸液都快出來了。
他們總算明白當初科羅廖夫為什么要建議他們等暴風雪過去再出發了,原來根本不是破冰船不行,是他們三個不行!
而且哪怕沒有這忽上忽下的顛簸,單單窗外白蒙蒙一片根本看不到海面情況的航行就能把人嚇死!
可再看看控制室那些圍繞著科羅廖夫船長有條不紊工作的水手們,雖然同樣緊張,卻也只是緊張而已。
這十幾二十個小時下來,三班水手輪流過來接受科羅廖夫的指揮,整條船雖然一直在海浪中上下顛簸,但卻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大的危險。
“小伙子們,減肥效果怎么樣?”
科羅廖夫用手指頭捏著一條酸黃瓜,晃晃悠悠的走過來,盯著滿身酒氣笑著問道。
“科羅廖夫船長...酒駕會被開罰單的。”大伊萬早已經吐無可吐,但卻依舊保留著死鴨子最后的驕傲和尊嚴。
“前面馬上就是布拉海峽,到了那里你們就能重獲新生了。”科羅廖夫船長立著石泉兄弟三個遠遠的找了張沙發坐下。
“那里有避風港?”石泉有氣無力的問道。
“不是避風港,但也沒什么區別。”
這船長也不嫌惡心,端著他的下酒菜坐在三位嘔吐小能手對面老神在在的解釋道,“從布拉海峽開始,萊蒙托夫號就要發揮他的本職工作了。”
“你的意思是這里已經結冰了?”
科羅廖夫船長點點頭,“等咱們進入冰封的海峽就平穩多了,就是不知道后面那條船有沒有追上來。”
“我倒是希望他能追上來,一次全解決了后面也就不用擔心了。”
“在這里他們應該不敢靠這么近!”
科羅廖夫信心十足,“這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他們再敢來,咱們的艦炮也就可以用上了。”
“趕緊找個穩當的地方停下來吧,我被晃的都快散黃兒了。”
何天雷死死的抱著沙發扶手只覺得眼前發黑,此時此刻,他萬分慶幸當初進入部隊被分到了工兵部隊而不是海軍。當初在拉多加湖他有多向往萬噸大驅的瀟灑,可現如今他有多么迫切的想腳踏實地的挖他的爆炸物。
石泉替他拍了拍后背,“科羅廖夫船長,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停下來?”
“還需要一段時間,咱們必須趁著暴風雪往海峽里多走一段路,這樣才能和后面的船拉開距離,而這場暴風雪也會幫咱們掩蓋破開的航道。”
“船長,馬上進入就要進入布拉海峽了。”一直守著崗位的大副盡忠職守的喊道。
“全功率破冰前進,不用節省燃料,今天晚上穿過海峽!”
“收到!”大副拿到命令,整個控制室再次忙碌起來。直到這個時候,科羅廖夫終于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我要睡一覺了,這條海峽長度大概在26海里左右,咱們需要7到八個小時的破冰前進才能穿過這里,趁著這段時間你們也去休息一下吧。”
科羅廖夫說完,最后一次端起酒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這才晃晃悠悠的扶著樓梯扶手回了屬于他的休息室。
“咱們也回去吧”
石泉起身,一手攙扶著何天雷,一手拎著屬于自己的小鐵桶也跟著下樓進入船艙。
回到自己的房間,石泉強打著精神等到破冰船將破冰工作穩定下來,這才抓緊時間沖了個熱水澡躺下休息。
連續熬了兩天,幾乎在沾著枕頭的瞬間,石泉便在破冰船有規律的搖晃中陷入了沉睡。
萊蒙托夫號破冰船在經驗豐富的水手們操作下,依靠螺旋槳提供的巨大推力和堅硬的船頭連續劈開冰層,在它的身后,被積雪覆蓋的冰層中央則留下一道漂浮著碎冰的深藍色航道。
但用不了多久,這條航道便會在暴風雪的幫助下重新封凍并且蓋上一層厚厚的積雪遮住所有的痕跡。
石泉一覺醒來的時候,舷窗外面依舊是漆黑的夜色。暴風雪依舊在哀嚎,但船卻停了。
穿戴整齊沿著樓梯剛一進入指揮室,石泉便看到科羅廖夫正帶著一群水手分成幾個桌子玩著撲克。
“睡醒了?”科羅廖夫快速結束了牌局將位置讓給手下。
“我們到哪了?”
“已經穿過布拉海峽了”
科羅廖夫指著窗外,“我們現在距離本尼特島的直線距離只剩下60多海里,但接下來的路程浮冰越來越多,最后的十幾海里咱們甚至需要全程破冰前進才能登島。”
“大概需要多久?”
“這要看你想從哪里登島。”科羅廖夫轉過頭,大聲喊道,“大副!大副!拿一份本尼特島地圖過來!再來一杯咖啡!”
“尤里先生,您的咖啡。”
“謝謝”
石泉接過大副遞來的咖啡抿了一口,很苦,很香,但卻不算太好喝,對于這些水手來說,咖啡真就是單純的提神飲料,根本就不太講究口感。
科羅廖夫將地圖鋪在咖啡桌上,詳細的解釋道,“本尼特島的南面和東面有兩座懸崖,從那里根本就不可能進入島嶼的中心位置,再加上安德烈先生提供的資料。
托爾的物品是在東北方深入冰海的半島被發現的,所以之前的歷次探險隊大多都是從那個半島進入本尼特島。其中有支隊伍曾經選擇的登島位置在正北方。但聽說他們不但一無所獲還損失了不少裝備。”
“西邊呢?沒有從那里進入的嗎?”石泉好奇的問道。
“有,從我接受這條破冰船一共送了兩支隊伍從西側登島,但活著從那條路線回來的卻只有一個人和兩條狗。”
“為什么”石泉聞言聳然一驚,這傷亡率可有點大。
“那條路線被那位僥幸活下來的探險家稱為吃人的冰窟,在那里幾乎每百米就會遇到一條被冰雪掩蓋的冰縫。”
科羅廖夫低著頭,抱著溫熱的咖啡杯聲音低沉的繼續說道,“聽那個活下來的探險隊員說,那些冰縫每一條的深度都有至少十幾米,冰縫之下有的相互連接,有的卻只是個裂縫而已。那兩只探險隊的人基本都是因為各種原因掉進冰縫里摔死的。”
石泉打量著地圖視野里的扎堆的那八枚箭頭,分成兩大“陣營”的箭頭們其中一堆位于本尼特島中心位置偏向東北角,倒是和當初找到男爵遺物的半島距離頗近。
而另一堆的箭頭卻在本尼特島東南另一個深入冰海的半島邊緣,這兩地直接直線距離只有五公里出頭兒,但實際上兩者之間卻隔著一道天塹一樣的小山。
這座小山同時也是整個本尼特島的最高點,所以無論如何,石泉他們如果想探索所有的箭頭,都必須選擇至少兩個停靠點。
“科羅廖夫船長。”
對比著桌子上的地圖看了半天,石泉終于說道,“接下來的航程,我希望咱們的第一站定在本尼特島東南角半島,我們不一定從那里登島,但是需要去現場評估一下實際情況。”
“你要從東南半島登島”
科羅廖夫驚訝的問道,他這一嗓子甚至連整個控制室都跟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詫異的望著坐在沙發上的石泉。
“只是去看看”
石泉連頭都沒抬,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紅色馬克筆沿著本尼特島畫出一道粗糙的路線,“在東南角半島評估之后,我們很可能需要您沿著逆時針繼續北上送我們去正北方看一看,等到了那里我們再決定從哪里登陸。”
科羅廖夫盯著衛星地圖上的路線看了半天,同時排干凈酒精的腦子飛速運轉思考著接下來的路線。
最終,這老船長自信的拍了拍胸口,“沒問題,排除你們在島上的活動時間,單純的航程能在一天之內完成,甚至如果你們愿意沿著岸邊的冰層自己開車過去話能更快一點兒。”
“這到也是個方法”
石泉眼前一亮,在冰層上開車走可比破冰船的速度快多了,甚至也更容易掩蓋形跡,根本就不用擔心后面那條船找到他們。
“船長先生,這場暴風雪還有多久結束?”
“至少還要四五天的時間...”
科羅廖夫猛的抬起頭,“別告訴我你現在就要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