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斯M1轎車可是二戰早期蘇軍使用的主要軍官指揮車。
在很多蘇聯的二戰老電影里,蘇軍指揮人員乘坐的都是這臺車,要論起它的受歡迎程度,當時甚至有一首叫做《Emka》的歌曲就是專門贊揚嘎斯M1轎車的,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買家秀了。
圍著轎車轉了一圈,他發現這臺車竟然根本找不到什么大的傷口。也就是說,當初這臺車掉進拉多加湖里的時候很可能根本沒有發生撞擊。
考慮到當時冰上公路幾乎每隔一公里甚至更短都有一位引航員的前提下,這臺車開錯方向掉進冰窟窿里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概率并不高,當時能開的起這種車的可都是中上級指揮員,這群人絕對不會莽撞的選擇從沒有人走過的危險路線。
那么它掉下來也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是冰層突然斷裂才讓這臺毫無準備的轎車跟著一起落入了冰涼的拉多加湖!
而造成冰層斷裂的可能就太多了,超重、溫度不夠低甚至德軍的航空炸彈,冰層如果想要裂開總有無數種理由。
伸手輕輕擦掉主駕駛側面的車窗,最先反饋給視網膜的景象是那具坐在主駕駛位置的骷髏。
石泉沒急著打開車門,反而耐心的把四面的車窗全部擦干凈,隨后再把強光燈架在了引擎蓋上。
雖然因為玻璃內層上仍舊有些附著物而略顯模糊,但這次他看總算清楚了車廂里根本不止一具骷髏,在后排座椅的位置,還有一大一小兩個抱在一起卻只剩骨頭和殘存的呢子大衣的兩具尸骨。
小心翼翼的拉開車門,僅看那兩具尸骨眉心的彈孔以及炸開的后腦勺就知道,這絕對是被人用槍近距離射擊才造成的結果。
再次把視線轉回主駕駛位置的那具尸骨,他最外面穿著一套呢子大衣,透過衣領隱約可辨的那枚釘錘交叉帶倆豆兒的深色領章大概可以判斷出這位應該是個工兵少校。
再加上滑落到他腰部的那支銹跡斑斑的TT33手槍,碎裂的天靈蓋以及正對著科博納港方向的車頭,石泉已經能做出自己的猜測。
列寧格勒保衛戰期間,一位工兵少校開車帶著妻子和孩子逃離了那個吃人的戰場。
他沿著拉多加湖冰上公路駕車一路向東連續超過同行的那些難民只為了早一點抵達科博納港早一點兒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送到相對安全的大后方。
至于他自己,也許會留在大后方陪著老婆孩子等待戰爭結束,也許會奮不顧身的重返列寧格勒,家國不能兩全,但他總要在抵達科博納港之前做出決定,到底是做個背叛列寧格勒的逃兵,還是留得性命陪伴還未長大的孩子。
當然,沒人在乎他最后做出的決定,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機會抵達目的地。就在這個距離終點只剩下七八公里的半途,這輛載著工兵少校所有期望和信任的嘎斯M1轎車措不及防之下被突然破碎的冰層吞噬,永遠的沉入了冰冷的拉多加湖。
在落水前,這位工兵少校也許曾經經過了正在冰面上提著信號燈執勤的蘇聯女兵——那個滿臉凍瘡忍著饑餓瑟瑟發抖卻依舊堅持在一線的卡佳,以及500余位像卡佳一樣堅強勇敢的蘇聯戰士。
也許他也遇到了那支僅有17人卻滿載著列寧格勒前線急需的藥品、食品和子彈的運輸隊。
也許他遭遇了德軍的轟炸,甚至也有可能同樣遭遇了那場突襲而至的暴風雪。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在落水后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一家人已經沒有了任何活命的希望。
冰冷的拉多加湖湖水順著車門和地板的縫隙緩緩灌進車廂,身后的妻子孩子驚慌失措的尖叫試圖砸開脆弱的車窗。
但工兵少校知道,就算砸開車窗也只是為他們一家三口的死亡按下快進鍵而已,一旦他們身上的呢子大衣占滿湖水,還沒等他們爬上冰面就會被凍成僵硬的冰雕。
絕望中他拔出了那支陪著他一路爬上少校位置的TT33手槍對準了后排座椅的家人。
沒人知道在他開槍前他和妻子孩子說了什么,三聲槍響之后,拉多加湖底再次恢復了難得的平靜。
呆愣了足有兩三分鐘,石泉最終還是緩緩的把上半身探進后排車廂。那枚金色的箭頭就懸浮在后排的座椅上。
小心翼翼的靠近,石泉盡可能的不擾動車里的水流以免破壞這幸福的一家三口。
輕輕從座椅行撿起一枚鑲嵌著紅色寶石的戒指,石泉將戒指圈里的那一小截指骨取下來還給了它的主人。
而在他拿到戒指的瞬間,地圖視野內最后一枚金色箭頭消失,隨之而來的便是難以抑制的饑餓感!
“又來了!”
石泉強忍著饑餓退出轎車,最后在輕輕的把門關上,這才趕緊把右手掌心的戒指交給左手。
竟然沒用!甚至那股子從手鐲上傳來的饑餓感愈發的強烈!
石泉看了看手上那層防水手套心下恍然,看來隔著這玩意兒鐲哥吃不到,這是要急眼了。
捏緊了戒指,石泉再次打開進氣閥給潛水服稍稍充氣,浮力帶著他緩緩上升最終浮出了水面。
“雷子!”
石泉摘掉呼吸閥喊道,“快拉我一把!下面發現了一臺轎車,你要是想看看的話等下可以下去,別被里面的骨架子嚇著哈。”
“還真能找到東西?”
何天雷一臉佩服,趕緊把石泉拉上了甲板。他本來還以為照著石泉這么找根本就是白費功夫呢,沒想到還真被他找到寶貝了!
“就在下面呢,我喘口氣,你要是有興趣就下去看看。”
“我瓶里剛充滿,要是不耽誤的話我下去看看。”
何天雷說話間就背起了綠箱子,當初他們倆決定租這條漁船正是因為船上的那個加壓氣泵可以給氣瓶補氣。
“去吧,盡量別開車門,那車撈上來根本就不可能修復,還不如就讓它在那當個鐵棺材呢,”
“我沒事兒去人家棺材里串門兒干嘛?走了!”
何天雷說完,身體一個后仰栽進了水里。
石泉喘了口氣,這才趕緊摘下手套把戒指上的那枚僅有黃豆大的紅色寶石按在了手鐲上。
和上次如出一轍,饑餓感瞬間消失,戒指上的紅色寶石也變得愈加透亮。
迫不及待的舉起手腕湊到眼前打量,石泉發現龍尾巴上的血色又往上多了一小截,要不是他平時沒事兒就研究這個去都取不下來的鐲子還真看不出和之前有多大區別。
“也不知道這次是多出什么新花樣還是能多吸收幾張地圖。”
石泉回到駕駛艙,將這枚特殊的戒指裝進密封袋塞進了腰包里。這最后一枚金色箭頭的收獲比之前那幾塊金裝還讓石泉開心。
等何天雷爬上甲板,石泉把小漁船往前開了開隨意找了個位置讓何天雷下水走了個形式這便往回走。
安安穩穩的把小漁船開回科博納港碼頭,先把東西放回房車,石泉給胖老頭兒蘇霍夫打電話交接了租金順便還收獲了蘇霍夫老頭兒給他們倆準備的超大份紅菜湯大列巴以及土豆燉牛肉,這倒是讓他們兄弟倆省了自己準備午飯的功夫。
一切處理妥當,石泉給何天雷放了半天假,自己坐在房車里開始研究吃飽了的手鐲想看看這次它能整出什么新花活來。
第一張地圖成功燒成灰,第二張也不例外。
到了第三張,果然!屁反應沒有!
就不能把話說明白嗎?
石泉靠著沙發椅背打量地圖視野里出現的箭頭。
這次一共有四枚箭頭,其中竟然又有兩枚是黑色的!而且這位置也全部聚集戰科博納河口偏西北方向,其中一枚甚至緊挨著當初發現金磚的位置,兩者間估計連一公里都不到。
剩下兩枚箭頭一綠一白,這倆箭頭近乎重疊,而且位置離當年有人發現那支運輸隊留下痕跡的小島僅僅不到三公里!
“要是沒有這倆黑箭頭就好了”
石泉是真對這黑色箭頭有陰影了,從得到鐲子至今,還沒有哪個黑箭頭是不要人命的。
老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老話還說淹死的都是會游泳,老話還說...
石泉眼睛突然瞪圓,他突然發現地圖里的黑色箭頭竟然沒了!
什么時候沒的?咋沒的?
石泉舉起手腕打量,難不成這次喂飽了鐲子帶來的福利就是可以隨意取消箭頭?
在此之前,每次出現黑色箭頭的時候,他可都沒少抱怨不想挖黑色箭頭,甚至可以說,每次地圖視野出現黑色箭頭,他都恨不得這東西立馬消失。可直到今天,直到那枚紅色寶石戒指被手鐲吸收之后,這一直以來的愿望竟然就這么實現了?
不知道其他顏色的箭頭能不能取消?石泉打量著地圖視野里僅剩的那兩枚挨在一起的箭頭,瘋狂壓制住再拿出來一枚嘗試一番的念頭。
他有預感,這兩枚幾乎重疊的箭頭很有可能就是這次的目標,那17位失蹤的運輸隊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