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煉宗師

第七章:不服氣

師徒,是這個時代最親近的關系之一,對于和尚來說更是僅次于信仰的重要關系。

佛家講緣法,在圓剛看來李玄與自己又傳承之緣,是為衣缽弟子。

圓剛對待自己就好像是慈父嚴師的合體,別的不說,當他早上醒來之后,就發現的師父圓剛正在外面熬煮雞湯。

莽莽大山,珍禽野獸、人參黃精固然是應有盡有,但這些東西之所以如此珍貴,自然是因為其難以捕獵采摘,需要消耗提多的人力精神。

血僧圓剛為了自己深入森林,這一鍋山雞參湯可謂是珍貴至極。

李玄一方面暗自慶幸自己當時模仿浪客劍心可以一舉震撼圓剛,如果只是被圓剛可憐帶回山上,或者只是被收為普通弟子,別說被師父悉心照顧,反而費心照顧討好師父才是每天要過的日子吧!

另一方面李玄心中也隱隱有些愧疚,畢竟他是取了巧的,真正的自己可沒達到看破生死,有大慈悲心的境界。

他現在每天都會想著變強,然后找到那些黑衣殺手的余孽,還有指使那些殺手的幕后黑手,將那些混蛋全部殺個干凈!

因此他決定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修煉之中,借此避開圓剛那欣賞和期待的眼神。

“徒兒,你天賦異稟,筋骨強橫,但也因此容易內外失衡,為師現在傳授你羅漢禪坐,希望你能夠用心來學。”吃過早飯,先讓李玄學習了一段經文之后,圓剛很干脆的準備傳授給李玄龍心寺基礎武學羅漢禪坐。

李玄自然是嚴肅點頭,打起精神來。

羅漢禪坐聽起來似乎是打坐之法,但實際上卻是類似于瑜伽的動作法門,對應十八羅漢總共有十八種姿勢。

在龍心寺中,只有被重點看中的小沙彌才會得傳授,這門基礎武功如果不能修煉至大成,就沒有資格修煉上乘絕技。

李玄心中暗暗點頭,這門武功不算是純粹的外功,無法立竿見影的提升身體素質,也不能憑此修出真氣;但十八個姿勢手印卻能夠真正的溝通身心內外,從一開始便讓人能夠去體驗什么才是內外兼修。

“動作要標準,呼吸要均勻,但你一定要記住,羅漢禪坐以心統體,重心重意不重體。”將十八個姿勢全部演示之后,圓剛特別叮囑道。

李玄點點頭,開始盤膝安坐,雙手結無畏印,準備開始修煉羅漢禪坐的第一個姿勢。

武技神石可以將一門武功直接提升至精通的境界,但前提是必須學會這門武功,也就是說李玄必須記住并且能夠將這十八個姿勢擺出來。

不必很標準,也可以有瑕疵,李玄現在想要追求的是盡快的記住所有禪坐姿勢,只要能夠記住所有禪坐姿勢,就可以通過武技神石來提升。

智拳印、寶瓶印、金剛輪印,幾次演練之后,李玄覺得結印似乎是最難的一點,于是干脆先坐在床上開始練習結印。

“喂,羅漢禪坐的精髓便是身印合一,你為了方便記憶結印這么做,其實是走了歪路!”就在李玄苦苦記憶之時,身前突然傳來了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

李玄抬起頭便看到一個身材高壯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含鄙視。

“你好。”李玄點點頭,繼續五指交叉練習結印。

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年是什么人,但他能夠聽到外面師父圓剛的聲音,自然不必擔心有什么危險。

“這個寶瓶印太不標準了!”高壯少年心中繼續指責李玄道。

“不好意思,麻煩你給我示范一遍好么?”李玄也覺得自己這個手印出錯了,但腦袋里一時真的想不起來。

“寶瓶印應該是這么結的!不對,你不應該單獨修煉寶瓶印,而是應該和禪坐一起修煉,這樣才不會走了歪路!”高壯少年先示范了一下寶瓶印的正確結法,隨后憤憤的松開口叫道:“當初圓剛大師就是這么指點我的,為什么你這個親傳弟子卻不按照自己師父的要求去做!”

“哦,多謝你教我寶瓶印。”李玄趁著腦袋里記憶還深刻,連忙結印數次加深印象,至于高壯少年的話直接當做耳旁風。

“喂,你聽到我說話沒!”高壯少年怒氣值暴漲,一雙拳頭捏的指節的脆響連連,恨不得撲上去將李玄亂拳打成豬頭!

小木屋外,血僧圓剛和一個身材寬厚衣著不凡的中年男子正聊著天,聽到里面突然拔高的聲音,血僧圓剛忍不住回頭向屋內看去。

“師兄,你來真的!”中年男子看到圓剛那不由自主的擔憂表情,忍不住驚訝叫道。

“什么來真的?”圓剛轉頭反問道。

“我本以為師兄你是發慈悲心腸,沒想到你竟然真是要收那孩子為徒!”中年男子仍舊滿臉的不可思議。

“此子與我有緣,我不僅要收他為徒,還要帶他回龍心寺。”圓剛貌似平淡的回應道。

“回龍心寺!師兄,你是不是瘋了!”中年男子幾乎跳了起來,大叫道:“那小子難道是師兄的私生子!值得么?”

“私生子不值得!我的嫡傳弟子,般若堂首座的再傳弟子值得!”圓剛神情堅毅,隱隱有種氣勢破體而出,高懸空中。

私生子不值得!

般若堂首座再傳弟子值得!

這兩句話簡直有如驚雷轟在了中年男子心中,讓他一時語塞難以反應過來。

血僧圓剛是龍心寺棄徒,隱居于山野尚可保得下半生安寧,但如果敢于返回龍心寺后果定然是九死一生,否則龍心寺法度顏面何存!

正如圓剛所說,就算是為了自己的私生子也不值得;他之所以敢于面對日后地獄般的局面,為的是龍心寺日后的道統!

中年男子身為一方豪杰,在此地身具高位數年,本已養成了很深城府,想到將來為了道統龍心寺之變,乃是整個皇朝之變都忍不住心驚膽顫,背后冷汗淋淋。

“師兄,你的心意我已明了,但里屋那個小子結印也是笨拙,練武也頗為冒進,可真的能夠承載師兄大愿?”中年男子遲疑良久,心知以血僧的心性普通小子根本不會被他放入心中,忍不住好奇他是何方神圣。

“師弟,你可記得神山大師佛偈?”圓剛沒有回答,反而開口問他。

“我龍心寺祖師神山大師講涅槃經,時值般若堂首座于菩提院首座爭論風幡,一說風動,一說幡動,神山大師便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中年男子出身龍心寺,自然對祖師典故了若指掌。

“這等佛偈非大智慧者不能說也!我、你即便是修煉千年,也說不出這等佛理來,終究與我佛緣淺。”圓剛回憶著李玄那句無論殺手還是人販子,死后都只是一句尸體,越發堅定起來。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與我佛有緣之人,我自然不能放過。”圓剛鄭重道。

“師伯,我馬云生自幼拜佛,律己守心,自認可以傳承師伯衣缽,沒想到師伯卻準備將衣缽托付于里面那人,云生心中不服!”在屋子里和李玄慪氣好一陣子,高壯少年走出來向圓剛合十行禮道。

“你欲如何?”圓剛點點頭問道。

當年他武功被廢狼狽逃至此地,多虧了當年師弟馬大浩的幫助;馬大浩是龍心寺俗家弟子,完全沒有遁入空門的打算,第三子馬云生卻是個想要成為佛子的少年。

馬云生屢次前來懇求拜師,但圓剛一直未曾答應,只是在去年指點了他羅漢禪坐敷衍過去。

此刻馬云生看到自己收徒,有如此反應也屬正常。

“有緣無緣云生不懂,但佛門子弟參禪打坐乃是根基,是發清凈心、了悟菩提的根基。云生想要留在山上觀看,若是那李玄在一月內仍舊無法入定參禪,還望師伯給云生個公道。”高壯少年馬云生義正言辭道。

“好吧。”圓剛點頭答應,心中對李玄充滿了信心。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