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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六節 摸脈

第一卷第五十六節摸脈

第一卷第五十六節摸脈

“哦?你還跑了東方村?”郭業山略感驚訝,點點頭,“感覺如何?”

“我覺得東方村那邊也的確有些具體困難,處理紅旗酒廠問題上,村兩委意見很強烈,楊文元雖然是書記,但是他的威信沒有高長松那么高,加上欠工資和糧食款,這些因素加起來,就難辦了。”沙正陽知道郭業山想問什么。

“你的意見是工業公司要先解決酒廠的債務問題?”郭業山皺起眉頭。

沙正陽搖搖頭,“余書記剛才說的也有道理,除非工業公司能一下子把欠債付清,否則一開這個口子就要出亂子。”

郭業山有些失望,“那你覺得該怎么來處理?”

“郭書記,我人微言輕,……”

“就我們兩人,我姑且聽之。”郭業山打斷沙正陽的話。

他知道這段時間沙正陽去酒廠了好幾趟,一直在摸酒廠的底,應該是有一些想法,所以也很想知道這個縣長秘書出身的角色是真有一些本事,還是只是在文筆上出色。

“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我覺得歸根結底還是酒廠的問題,還是要從酒廠上來下工夫。”

沙正陽這段時間和高柏山就酒廠的事情商量過好幾次了,對酒廠的資產和負債以及原來的市場情況都做了一個了解,不敢說了如指掌,但也有了一個大概。

“說。”郭業山惜字如金。

“我的先說說治標的問題,也就是怎么解決當下的問題,既然始終這筆欠賬鎮上要兌付,那就可以先拿出一個讓人信服和透明的計劃來,我的意見是對工資可以考慮馬上支付,對于其他債務可以列出支付計劃和時間,分成幾批來兌付,比如年底付一部分,明年夏收時付一部分,明年年底再付完。”

沙正陽顯得云淡風輕,“工資關系農民個人,不應當拖欠,至于其他也要求得債權人的諒解和理解,表明我們的態度,不要始終是回避或者含糊其辭,那反而容易讓債權人心生疑慮和不滿,激化矛盾。”

郭業山微微點頭,還是有些水平的,不是那種書呆子做派,起碼這一個建議層次清晰,針對性和可操作性都很強。

余寬生枉自當了這么多年的黨委副書記和工業公司經理,只知道推托拖延,要不就是撒橫,連一個新來的大學生都不如。

“你說這是治標?”郭業山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那治本又是什么?”

“治本就是還得把紅旗酒廠盤活,否則這塊石頭壓在紅旗村和東方村頭上,兩個村的不滿始終化解不了。”沙正陽沉靜自若。

“你有想法?”郭業山并不驚訝,反而有些好奇,提醒道:“當下白酒行業競爭異常激烈,市場也不太景氣,紅旗酒廠規模太小,要想存活很難。”

幾句話就能表明郭業山也并非一竅不通的書呆子,也并不是沒對紅旗酒廠的命運做過努力,奈何大勢所趨,常規套路肯定是沒戲的,所以郭業山才會提醒沙正陽。

郭業山也不認為一個哪怕是給縣長當過秘書的大學生就能有逆天之力,若真是有這般本事,想必也不會淪落到南渡鎮來才是。

總的來說郭業山對沙正陽表現還是相當滿意的。

來這半個多月時間,工作勤勉,尤其是與其他年輕干部不一樣的是舍得下村和村干部打成一片,一改許多人對大學生的印象,就連和自己不怎么對路的孔令東都對沙正陽的表現很認可,說起碼人家態度是非常端正的。

更為難得的是這個年輕人很有想法和沖勁兒,自己交給他的任務他能拿得出思路并付諸實施。

沙正陽收集起來的素材和整理出來的事跡材料郭業山都看了,可圈可點,頗有新意,文筆的老練簡直讓他這個市委宣傳部出來的筆桿子都一樣覺得上佳,尤其是一些用詞造句堪稱經典。

郭業山當然不知道這還是沙正陽收斂著拿出來的東西,前世多年的市委辦主任錘煉出來的本事可不是花架子,那沒點兒真材實料玩不轉,更不用說這么多年體制內對體悟上意的經驗了。

現在沙正陽又表現出了要為自己分憂解難勇挑重擔的態度,這就更讓郭業山感到欣慰了。

自己沒看錯人,年輕人也知道知恩圖報,這種品性在郭業山看來,至關重要。

“郭書記,我在讀大學期間有兩年的暑假都是去見習打工,去的就是全興酒坊,主要工作就是做片區市場調查和市場營銷,不瞞您說,還有點兒心得體會。”

沙正陽也并非妄言,大二暑假期間他的確和雷霆一道去了全興酒坊見習工作,也的確是搞市場調查,當然市場營銷就有點兒夸大其詞了。

這個年頭市場營銷都還只是一個理念,遠談不上如何營銷深耕市場,而全興酒坊偌大一個企業,也不能讓一個來見習打零工的毛頭小子去搞市場銷售。

“哦。”郭業山內心有些不以為然。

就算是你去全興酒坊搞過市場營銷,就能逆轉乾坤搞活一家規模不小的企業?那全興酒坊搞市場營銷的不是都能執掌一方酒廠大殺四方了?

不過郭業山也沒有打擊沙正陽的積極性,起碼人家的態度是好的,為自己分憂嘛,否則何須來趟這趟渾水?

“正陽,紅旗酒廠的問題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而這兩年的白酒市場也一樣寒意逼人,我有個朋友在市商業局,他對市場還是有些了解的,也就再說這兩年不知道要死掉多少小酒企,也是他勸我早點兒把紅旗酒廠給關了,否則越生產虧損越大,現在紅旗酒廠廠里擠壓的貨有多少,你應該知道。”郭業山也是不無感慨。

“咱們省內酒廠有多少,你也應該清楚,不說幾朵金花,也不提那些小有名氣省內名牌,像紅旗酒廠這樣的企業起碼上百家,幾乎每個縣都能找出一兩家來,這種白熱化競爭下,紅旗酒廠要品牌沒有品牌,要資金沒有資金,要市場占有率沒有市場占有率,怎么存活?”

郭業山的話都是大實話,漢川省號稱白酒王國,不提那些屢獲國際金獎的幾大名酒企業,就是省內有實力的品牌酒企起碼也有一二十家,就連銀臺縣酒廠都只能排在第三梯隊,現在也是舉步維艱。

如果沙正陽記得沒錯,銀臺酒廠后年也要轟然倒地,破產清算。

誰能說郭業山不懂經濟,誰說郭業山就是一個只會玩筆桿子的書呆子?

沙正陽覺得前世記憶要么出現了偏差,要么就是前世中有些人有意的詆毀郭業山了,就憑對方這幾句話也能知曉郭業山對經濟工作并非一無所知。

而且從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郭業山在南渡鄉的威信還是頗高。

孔令東雖然一心想要突出自己,但是在郭業山潤物無聲的壓制下,根本冒不起泡來,只能在一些邊角余料事情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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