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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春暖
竹葉已經小心的奉了杯參茶過來,笑著解釋道:
“這是用生曬參泡的,只放了兩三片,嬤嬤先潤潤喉吧。”
李小暖忙接過,聞了聞,遞給了魏嬤嬤,
“嬤嬤先喝兩口潤潤喉,也別多喝,免得等會兒診脈時脈象不準。”
蟬翼忙扶著魏嬤嬤直起上身,又在她身后墊了兩個靠墊,魏嬤嬤接過參茶,略抿了兩口就遞了回去。李小暖和蟬翼剛剛扶著魏嬤嬤重又躺下,外頭小丫頭稟報著,田嬤嬤已經請了宋太醫,引著他在正院垂花門外候著了。
竹葉轉頭看向李小暖,李小暖轉頭四下看了看,吩咐道:
“就在這一處診脈吧,也不必掛簾子了,嬤嬤這個年紀了,還有什么好多忌諱的,再說,胸痹、心痹之癥,都是要仔細查看面色的,就這樣,蘭初帶人在這里侍候著就是。”
蘭初曲膝答應著,李小暖示意小丫頭出去請田嬤嬤和宋太醫進來,竹葉放下矮榻側后的簾子,搬了把椅子過來,李小暖坐了。
片刻功夫,田嬤嬤引著宋太醫進了屋,宋太醫五十歲左右,白白胖胖,長著一張圓圓的娃娃臉,滿臉笑容的沖著簾子后長揖見著禮,李小暖客氣的說道:
“這么晚,又是冬至夜,真是麻煩宋太醫了。”
“哪里哪里,豈敢豈敢郡主客氣了”
宋太醫又長揖下去,連聲客氣著,田嬤嬤將手里的診箱放到榻前的矮幾上,笑著說道:
“宋太醫別光顧著客氣,病人還等著呢,趕緊診脈吧。”
“是是是田嬤嬤說得是,這就來這就來。”
宋太醫說著,急忙轉身過來,側著身子坐到榻前的椅子上,一邊調勻著氣息,一邊就著燈影,仔細看著魏嬤嬤的面色,蘭初忙從旁邊端了盞五枝燭臺來,舉到了魏嬤嬤旁邊。
宋太醫仔細看了,調勻了呼吸,凝神診起脈來,診完一只手,換了一只手,又換回來謹慎的再診了一遍,又細細的問了魏嬤嬤,才直起上身,捻著極短的胡須,微微頜首道:
“小可可以斷定……”
宋太醫忙頓住話,轉頭向著簾后的李小暖,恭敬的回道:
“回郡主,老太太這病,當是寒凝心脈所致的胸痹癥,這幾天寒氣驟降,老太太是陽虛陰寒之體,就有些受不住,這病就發了出來,倒沒什么大礙,小可開個方子出來,喝了藥,今天晚上這氣就能平服些,這個方子先喝上三天,先把氣理平了,三天后小可再來診脈調方子,好好調理上一個冬天,縱不能去根,也不會再往太重了去,郡主且放心,另外,”
宋太醫轉頭看著田嬤嬤說道:
“我記得府上收的有配蘇合香酒的方子,就配些蘇合香酒,每天晚上給老太太喝上一小盅,與這病癥大有裨益。”
田嬤嬤忙笑著答應著,
“記下了,宋太醫放心。”
李小暖輕輕舒了口氣,客氣的謝道:
“多謝宋太醫,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田嬤嬤上前半步,曲膝請了宋太醫,
“宋太醫請隨我到外頭用方子吧。”
小丫頭掀起簾子,宋太醫站起來,沖著簾內長揖告了退,跟著田嬤嬤出了屋,沿著抄手游廊,到外頭花廳開方子去了。
李小暖忙轉出簾子,魏嬤嬤長長的舒了口氣,人也輕松起來,看著李小暖,微微有些赫然的說道:
“不瞞姑娘說,這幾天我真是嚇壞了,真怕就這么一伸腿就去了……嬤嬤可舍不得姑娘。”
李小暖心底熱熱酸酸,眼淚又流了下來,伸手撫著魏嬤嬤的胸口,笑著說道:
“看嬤嬤說的,不過一點小病,怎么想這么多,嬤嬤是要長命百歲的”
魏嬤嬤笑著點著頭,
“長命百歲,那不過是騙人罷了,我也不敢想多,只盼著能看到姑娘生了孩子,過得好好的……”
“不騙人,嬤嬤肯定長命百歲”
李小暖打斷了魏嬤嬤的話,嘟著嘴堅持道,魏嬤嬤笑了起來,
“好好好,長命百歲就長命百歲”
說話間,蘭初掀簾進來,笑著說道:
“少夫人,方子開好了,里面也沒有什么很特別的藥,咱們的小藥庫里都有現成的,已經讓人去配了,再煎好,也就小半個時辰的功夫。”
李小暖點了點頭,看著蘭初吩咐道:
“你最知道嬤嬤的脾氣性子,仔細挑兩三個懂事些的小丫頭,排開班,嬤嬤身邊日夜不能離人。”
“不用,姑娘……少夫人,我不過一個奴婢,哪能奴婢再讓人侍候的理兒?”
魏嬤嬤急著就要直起身子,李小暖忙回身按住她,笑著說道:
“嬤嬤是母親的奶嬤嬤,又是自小把我帶大的,我看嬤嬤,就是自己祖母長輩一樣,嬤嬤別管,只聽我安置就是。”
魏嬤嬤眼里又涌出淚水來,忙轉過頭,接過蟬翼遞過的帕子拭著眼淚,點著頭,
“好好,我聽姑娘的。”
“是少夫人。”
蟬翼貼到魏嬤嬤耳邊,笑嘻嘻的說道,李小暖轉過頭,笑著說道:
“嬤嬤別理她,不用改,就這么叫吧,也就嬤嬤這么叫我了。”
蘭初站在旁邊,抿嘴笑著,轉頭看著李小暖說道:
“少夫人,冬末姐姐前兒托過我,想給阮大福的大妹妹,叫吉姐兒的,在府里尋個差使,這吉姐兒我見過,今年十一歲,人生得象阮大福,厚道,心里也有數,又跟著她娘、她哥學得一手好茶飯。”
李小暖點了點頭,
“就讓她進來,先三等吧,旁的,你再看著挑兩個,還有,”
李小暖轉頭看了魏嬤嬤一眼,魏嬤嬤是個極老實本份的,也沒多少心計,在后頭的院子里,只怕還要住一陣子,身邊得有個心里嘴上都行的人跟著才好,不然,還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樣的事來,李小暖打定主意,轉過頭,吩咐著蟬翼,
“去叫玉扣進來。”
蟬翼答應著出去,片刻功夫,就和玉扣進了屋,李小暖看著玉扣問道:
“都抄好了?”
“還沒,正抄呢。”
玉扣苦著臉回道,
“嗯,要照著規矩抄,一篇也不能少了,這會兒,有件差使交給你。”
李小暖轉身指著魏嬤嬤,接著說道:
“從今晚上起,你搬到后面院子里,和嬤嬤住在一處,嬤嬤病著,你帶著小丫頭用心侍候一陣子,那院子里,若有什么惹人煩心的事,你且都擋到外頭去,千萬不能擾了嬤嬤,嬤嬤是胸痹之癥,最不能心煩添堵。”
玉扣忙曲膝答應著,
“少夫人放心,玉扣知道了,必不會讓人委屈了嬤嬤。”
“嗯,你先侍候一陣子,等開了春,我再想法子調出間院子來給嬤嬤住。”
魏嬤嬤歪在榻上,任李小暖吩咐安排著,玉扣笑著答應著,李小暖轉頭看著蘭初,
“你再想想,還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沒有?”
“明天我安排咱們小廚房,單留一處灶臺給嬤嬤熬藥煮湯用,少夫人看看可好?”
蘭初想了想,笑著說道,李小暖點頭答應著,又細細理了一遍,才稍稍放下心來,幾個人說著話,等著外面熬好藥送進來,玉扣上前侍候著魏嬤嬤吃了藥,又歇了一會兒,李小暖吩咐竹葉取了斗篷過來,親自把魏嬤嬤送到后面小院,看著玉扣侍候著她安歇下來,又左右查看了一遍,才帶人回去了。
林嬤嬤透過窗欞縫隙,看著人進來,又看著李小暖出去,才關了窗戶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起得比平時早了小半個時辰,先到后院看了一遍魏嬤嬤,見她精神了很多,嘴唇上的青紫也比昨晚稍稍好了些,心才往下落了些,出了院子,往正院請安去了。
王妃精神極好,早早就起來了,李小暖陪著她到后面園子里走了小半圈,回來又陪著說了會兒話,才出來去了議事廳,聽幾個婆子回了事,又轉回正院,侍候著王妃吃了午飯,歇下了,才出了正院門,坐了轎子回到清漣院,徑直往后院看了魏嬤嬤一趟,見她已經歇了午覺,回來吃午飯去了。
王妃一覺醒來,就聽到裘嬤嬤在外間,和春草、秋桂等人低低的說著閑話。
春草聽到動靜,急忙進來,掛起簾子,叫了秋桂進來,裘嬤嬤也忙跟了進來,小丫頭端了熱水、帕子、漚壺等進來,裘嬤嬤幫著春草、秋桂,侍候著王妃洗漱好,穿了衣服,坐到了東廂南窗下的榻上。
王妃心情舒暢的接過裘嬤嬤遞來的茶,喝了兩口,轉頭看著窗戶吩咐道:
“把窗戶推開些,今天外頭景色倒好。”
小丫頭忙上前將窗戶推起些撐住,王妃吸了口涌進屋的涼而新鮮的氣息,舒服的嘆了口氣,昨晚上,可算吐出了那口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惡氣她的小恪,可是能文能武從小練功那樣苦,自己心疼的沒法看,他硬是練下來了,六七歲時拜到隨云門下,那時候就給她長過一回臉面,再后來,十幾歲就到了邊關,真刀真槍的打出了名頭,連皇上都夸過不知道多少回,這樣的仙桃,一個就夠了
那爛杏再多,哪怕堆得從筐里撲出來,有什么用?不過看著讓人鬧心罷了
王妃輕輕昂起頭,嘴角滲著自得的笑意,看著窗外,越發覺得外面的景色真好
謝謝親愛滴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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