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春暖

第一六六章 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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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春暖

程恪被她笑得瞬間心神恍惚起來,下意識的伸出兩只手,一下子又恍過神來,急忙放下手,背到身后,輕輕咳著轉頭看著四周垂手侍立的丫頭婆子。

李小暖眉梢微微挑了挑,若有所思的盯著程恪看了片刻,嘴角滲出隱隱笑意。

兩人并肩緩步進了院子,李小暖殷勤的侍候著程恪去了外面的大衣服,看著小丫頭侍候著他進去凈房沐浴洗漱了,取了針線過來,靠到靠枕上,慢慢繡起了那幅荷葉荷花。

程恪沐浴出來,坐到榻上,李小暖接過小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慢慢給程恪絞著頭發,程恪舒服的伸展著手臂,伸手拿過李小暖放到幾上的花繃,仔細看了看,笑著問道:

“你繡的?”

“嗯。”

李小暖直起身子,越過程恪肩膀,探頭看著他手里的針線,笑意從眼中溢出來,滿臉笑容,程恪抖開白綾,比劃著看了看,轉過頭,看著李小暖問道:

“做帕子?”

“不是。”

李小暖笑容更盛,垂著眼簾,拖長著聲音,慢吞吞的答道,程恪疑惑的看著她,帶著絲警覺追問道:

“你笑什么?”

“沒笑什么,我能笑什么?母親交待了,說你睡覺不安份,最好……那個,說你以前睡覺嘛,一直是戴著肚兜的……嗯,這是,給你做的……”

李小暖壓抑著臉上的笑意,聲音壓得低低的,拖著含糊的尾音,極認真的說著,說到最后,垂著頭,悶悶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厲害,直笑得站不住,頭抵在程恪背上,手里的帕子也滑到了地上。

程恪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手里捏著花繃,僵在了那里,臉色紫漲著,瞪著樂不可支的李小暖,又慢慢轉過頭,看著手里繡得精致異常的幾支荷葉荷花,只覺得仿佛又一頭跌進了這荷葉荷花下的爛泥里。

第二天,是李小暖回門的日子,一大早,孫嬤嬤看著人備好了回門禮,裝到了車上,李小暖跟著程恪到正院和王妃辭了行,出了二門,上了車,往古府行去。

到了古府,車子進了大門,程恪低頭看著正掀著簾子往外張望著的李小暖,低聲說道:

“中午,咱們早些出來,我帶你去德福樓吃飯去,德福樓的馉饳兒,也還過得去。”

李小暖轉過頭,眼睛亮了起來,急忙點了點頭,笑盈盈的答應著,

“好”

程恪微微有些失神的看著笑顏綻放的李小暖,只覺得心里那股熱流又沖了上來,昨晚,他摟著她,她在他懷里,也在他夢里,她這身子,到底要幾天才能好?他這煎熬,唉,什么時候才能解?

車子頓了頓,停了下來,李小暖直起身子,示意著程恪,程恪繃著臉跳下了車,古蕭長揖見著禮,引著他進了正堂。

車子緩緩又往里行去,到了二門內停了下來,竹青掀起簾子,扶著李小暖下了車子,古云歡和嚴婉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古云歡緊走幾步,拉著李小暖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她,嚴婉在離李小暖兩步處站住,恭謹的曲膝行著禮。

古云歡拉著李小暖,一邊往里走著,一邊俯在李小暖耳邊,低低擔憂的問道:

“小暖,他對你……好不好?”

“嗯,很好,二姐姐別擔心,都好。”

李小暖笑盈盈的點頭答道,古云歡歪著頭看著李小暖,見她神情安寧,眼底隱隱透出笑意來,長長舒了口氣,抬手拍了拍胸口,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擔心了好幾天了。”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著她,伸手挽著她的胳膊,回過身,招手叫著嚴婉,三人并肩說笑著往春渚院進去了。

周夫人站在正屋門前迎著李小暖,李小暖忙上前曲膝見了禮,和古云歡一左一右扶著她進了東廂,嚴婉接過小丫頭托盤里的茶,一一奉了上來,又指揮著丫頭婆子,擺了滿桌的點心,笑著讓著李小暖。

李小暖看著嚴婉忙完了,讓著她坐到榻沿上,幾個人陪著周夫人說了一會兒閑話,周夫人看著李小暖,指著嚴婉笑著說道:

“從昨晚上起,蕭兒媳婦就惦著要和你說說話呢,好了,你們也別在這里陪我這上了年紀的人說悶話兒了,去吧去吧,去園子里逛逛,去蕭兒媳婦院子里自在著說話兒也行,去吧去吧。”

三個人笑著站起來,告了退,出了春渚院,李小暖轉頭看著嚴婉,笑著說道:

“我想去給老祖宗上柱香。”

“我也正想去呢,咱們一塊兒去。”

古云歡急忙接過話頭說道,嚴婉笑著應承著,吩咐丫頭婆子準備物什,一行三人往明遠堂過去了。

李小暖和古云歡上了香,轉出靈堂,站在院子里四下打量著,古云歡有些傷感的低聲說道:

“你看看,這明遠堂,不過空了三兩天,就讓人覺得凄清起來。”

嚴婉忙轉著身,四下看著,笑著說道:

“哪里凄清?思賢每天都過來拜祭老祖宗,我也隔天過來查看著,這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哪敢不經心著的,二姐姐看著哪里不好?”

李小暖笑了起來,伸手拉過嚴婉,笑著說道:

“你理她呢,她就是喜歡悲風傷月的,往常在家時,落片葉子都能傷感上半天”

古云歡也跟著笑了起來,轉頭看著嚴婉,笑著說道:

“我不過隨口說說,往常這院子里,有老祖宗在,多少熱鬧,如今,也就剩下那幾柱清香了。”

李小暖輕輕推了推她,笑著說道:

“你看看你,今天這樣的好日子,怎么凈說讓人傷感的話?”

古云歡輕輕嘆了口氣,堆著笑容連連點著頭,

“是我的不是。”

頓了頓,古云歡看著李小暖,聲音微微低下來接著說道:

“要不,咱們去后頭煙樹軒看看去?煙樹軒空了有多半年了,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好好的呢。”

嚴婉忙笑著接過了話頭,

“思賢每天祭了老祖宗,都要轉到煙樹軒看看去,我也跟著去過一兩回,滿府里,就數那一處景色最好,思賢說,那里原是小暖妹妹的院子,真真是好看。”

李小暖微微蹙著眉頭,看了眼古云歡,轉頭看著嚴婉,笑著說道:

“煙樹軒的房子都隱在花叢中,原先住在那里的時候,就覺得那個院子里陰氣太過了些,后來老祖宗生病,我就搬了出來,再沒回去住過,那個地方,還是該造個軒敞些的高閣,大氣敞亮,也沒有陰氣,夏天的時候開著窗戶,就可以乘風涼,冬天里在閣子里賞梅,更好”

古云歡微微擰著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小暖,呆了片刻,也笑著點頭附和著,

“這主意好,正和我想的一樣”

嚴婉笑盈盈的連連點著頭,

“這倒是個好主意,也容易,回頭我就讓人拆了煙樹軒,建座二層的暖閣來,讓人趕趕工,說不定今年冬天里,就能請兩位姑奶奶到暖閣里賞梅呢。”

三人說笑著轉出明遠堂,往嚴婉居住的院落走去。

午正時分,程恪讓人捎了話進來,李小暖到春渚院辭了周夫人,古云歡和嚴婉把李小暖送到二門,扶著她上了車,看著車子轉個彎看不到了,才轉身回去了。

程恪在大門里上了車,車子出了古府,往德福樓駛去。

李小暖轉頭看著程恪,低聲說道:

“嗯,有件事。”

“什么事?你說就是。”

程恪往前挪了挪,伸手攬在李小暖腰間,溫和的說道,李小暖垂著眼簾,看著程恪從背后撫到她腰間的手,手看著勻稱有力,白皙而細致,手指細長,大姆指上戴著只羊脂白玉板指,正慢慢捻著她腰間的絲絳。

“嗯,你要說什么事?”

程恪頭俯到李小暖耳邊,溫存的低聲問道,李小暖忙從程恪手上移開目光,轉頭看著他,笑著說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老祖宗臨走前,把她嫁妝里的四十七間鋪子給了我,我想著,這雖是老祖宗疼我的一片心,可總……不大好,就在出嫁前一天,把這些鋪子交給了嚴氏,剛剛嚴氏又把鋪子給了我,說是,嚴丞相的意思。”

說到最后,李小暖聲音放慢著低了下來,程恪眉頭挑了起來,看著李小暖低聲問道:

“這些鋪子,原是你管著的,一個有多少收益?”

“嗯,這兩年都是我管著的,前年和去年,每年差不多有四十萬兩銀子的收益。”

李小暖輕聲說道,程恪微微怔了怔,輕輕吸了口氣,思量了片刻,低頭看著李小暖,慢吞吞的問道:

“李老夫人,有心事?”

“嗯。”

李小暖低低的答應道,程恪擰著眉頭,凝神思量了半晌,手下輕輕用力,攬了攬李小暖,俯到她耳邊,溫和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有我呢,銀子你留著用吧。”

李小暖轉頭看著程恪,笑了起來,

“我哪里用得了這么多銀子,你……”

程恪低頭看著李小暖,抬手按在她嘴上,笑吟吟的說道:

“用不了,就堆到你庫房里去,這是你的嫁妝,誰都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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