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對于文物等級的分級,還是要求比較嚴格的,像郎世寧的作品,現在只能被分類到國家二級保護文物里,不過其收藏和市場價值,卻是不低。
別的不說,數遍中國那么多博物館,只有故宮博物院有收藏,算得上是比較稀少的,不過算上這一幅,莊睿手上已經有三四幅郎世寧的油畫了,要是能把吉美博物館的那些郎世寧作品都換到手上,他可以在自己的博物館里單獨開一個展廳了。
這也是莊睿出手的主要原因之一,一個博物館,總歸是要有點特色的,清朝宮廷畫家的作品,倒是能拿的出手的。
而且郎世寧的油畫作品,雖然遠遠不及畢加索的作品,在國際市場上最多就是一兩百萬歐元,但是放到國內,拍出個兩三千萬RB都是正常的,莊睿要是能用120萬歐元將其拿下的話,那絕對是穩賺不賠的。
“媽的,怎么會有一個民族主義者……”
臺上的杰弗森此時已經收到了耳機里傳來的翻譯,了解到了剛才莊睿話中的意思,雖然莊睿開出了120萬歐元的價格,還是讓杰弗森有些惱怒,畢竟這與他預期的拍價還是相差了許多。
“120萬歐元,還有沒有人感興趣的?我敢保證,這幅中國清代的妃子圖,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再過上一兩年,肯定可以賣到300萬歐元以上的,機會難得,還請大家考慮一下……”
杰弗森繼續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煽動著場內的華人藏家,只要有人再出一次價,就能打破現在的僵局了,而杰弗森的意圖就能達到。
不過杰弗森還是小看了莊睿那番話的影響力,中國人雖然喜歡內斗,但是在這個場合里的人,都是比較有身份的。
并且按照中國人的行為規則,在莊睿說出那番話后,要是再抬價的話,就擺明了是不給莊睿面子。
雖然莊睿看上去比較年輕,但是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能進入到這場合內的人,沒有一個簡單的,誰知道莊睿背后還會有什么樣的勢力?做人留一線,這才是場內眾多老狐貍們的想法。
“第二次,只有最后一次機會了,各位先生女士,機會難得,錯過這幅珍貴的油畫作品,以后就不知道還有沒有了,請各位再慎重地考慮一下……”
足足過了三分鐘之后,杰弗森很不情愿地敲下了第二下拍賣槌,并且盡著最后的努力,鼓動著在場的華人買家們。
杰弗森不是不想讓自己的托再出手抬一次價格,但是他不敢,沒錯,就是不敢!
郎世寧的作品是第一次在國際上進行拍賣,其價格就是在100萬至200萬歐元之間,這是此次拍賣行組委方經過多方考證評估定下來的價格。
而莊睿給出的價格,剛好是在人們心理承受的底線上,不高但是絕對也不低,猶如一根魚刺卡在眾人的喉嚨上,上不去下不來,再出價怕買貴了。
杰弗森現在也是這種心情,因為在之前并沒有和這幅油畫的主人談好,不像昨天的那些拍品,拍賣行在開拍之前,就和物主有過協議的。
但是這幅畫不同,如果自己讓人抬價而沒有人跟價的話,拍賣行為了自己的信譽,肯定是要自己出錢買下那幅畫的,那樂子就大了。
所以杰弗森躊躇再三,最終還是沒有敢向臺下的托發暗號,因為這件事情的后果,是他所承受不起的,萬一流拍或者是被自己人拍下,它等于是砸了自個兒“白手套”的招牌了。
“先生女士們,還有最后一次機會,否則這幅郎世寧的油畫作品,就歸屬于156號買家了……”
“行了,您這一幅畫耽誤了快半個小時了,抓緊時間往下面進行吧……”
杰弗森話聲剛落,就被抬下一個不耐煩的買家給打斷掉了,這些人的年齡,可都是很成熟的中年人,既然已經下了決定,就不會再被杰弗森的話語蠱惑的。
“好,那恭喜第一個拍品,清宮廷畫家郎世寧的《純惠貴妃半身像》油畫,屬于您了……”
聽到下面不耐煩的聲音,杰弗森知道自己的努力白費了,而且時間太久,實在是無法拖下去了,無奈之下,拍賣錘重重的敲擊了下去,今天的專場拍賣會的第一件拍品,落入到了莊睿的手中。
只是杰弗森雖然嘴上說著恭喜,臉上卻是沒有多少笑意,自己本來打算第一件拍品就引起眾人的關注,不過現在關注是引起了,就是關注錯了方向,現在場內的這些華人富豪們,對于莊睿的關注更甚于拍品本身了。
“小伙子,恭喜啊,真是年輕可畏,咦,你這丫頭我看著怎么有點兒眼熟啊?”
坐在莊睿前排的一位女士,回過頭來善意的對莊睿笑了一下,不過看向秦萱冰的時候,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在哪里見過秦萱冰?
莊睿連忙點頭回了個禮,他也不怕秦萱冰吃醋,因為這位女士的年齡,足可以做自己的母親了。
“張女士,我姓秦,我的父親是秦浩然……”
那位女士不認識秦萱冰,但是秦萱冰認識她,當下很有禮貌的回應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原來你是秦家的小公主啊,我怎么覺得這么眼熟……”
張女士聞言笑了起來,接著說道:“那這位就是莊先生了吧?前段時間總聽人提到你的名字,一直都沒見過,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了,不錯,很不錯,剛才那番話說得很好……”
“不敢當,我這人就是一炮仗脾氣,一點就著,看著這洋鬼子用從中國搶走的文物,再從中國人身上賺錢,這心里不怎么順當……”
莊睿并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不過看其說話的氣度,應該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并且看年齡也不小了,連忙謙虛了幾句。
不過莊睿中所描述的人,卻是劉川的原型,莊睿購買這幅畫還是有很大私心的,但是他不想被人認為自己個兒太有心計,少不得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來。
“嗯,小伙子,倒是能配得上秦家的小公主……”
那位女士看著莊睿笑了笑,回過了頭去,她只是聽聞有個來自大陸的年輕人做了秦家的女婿,并且在賭船上給了包玉剛的女婿一個難堪,不過只是聽說,小輩的事情她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
“萱冰,這位是誰啊?”
見到那女士轉回頭后,莊睿小聲地在秦萱冰耳邊問道。
“她來頭可不小……”
秦萱冰將小嘴湊到莊睿耳邊,說道:“別看她是個女人,可是香港中華總商會會董、副會長,大慶石油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香港永興企業公司總經理、銀行投資有限公司董事長,香港管理專業協會企業發展中心主席。
他的資產,就是在香港,也能算得上是超級富豪,比我們家還要強許多呢……““是她?她是不是有個哥哥叫做張宗憲?”
莊睿聽到秦萱冰的話后,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秦萱冰奇怪的看了莊睿一眼,說道:“是啊,她和她哥哥,都是港島名人,怎么,你認識?”
“不認識,不過他們兄妹兩個,在收藏圈子里,可是大大的有名氣……”
莊睿沒見過張永珍兄妹,但是對于他們的軼聞,可是聽過不少。
張永珍出身于古董世家。祖父張楫如以擅刻扇骨名聞一時。父親張仲英是民國時期老上海,最有名氣的古董商,在外灘開設“聚珍齋”,專門經營古玩,像仇焱之這樣的陶瓷收藏大家當年也經常光顧他的“聚珍齋”。
德叔在教導莊睿古玩知識的時候,不止一次的提到過老上海的“聚珍齋”,常說自己要是再大上幾歲,一定去“聚珍齋”應聘做掌柜的了。
而張永珍的哥哥,正是堪稱為當今海內外古董巨擘名家的張宗憲,自幼受家庭熏陶,張永珍對中國傳統文化藝術一直頗有興趣。
憑著巾幗不讓須眉的過人膽識,張永珍率先開展了全天候的送油業務,在中國香港建立了健全的銷售網絡,接著又投資了內地電視、交通、商貿、房地產等行業,奠定了她在中國香港商界成功女性的地位,資產也早就遠遠超過兄長張宗憲。
事業上的成功并不能湮沒張永珍在收藏界的美譽,張永珍收藏瓷器,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其兄張宗憲的影響。
在1999年11月佳士得舉辦的“張宗憲珍藏瓷器”專場拍賣會上,張永珍就成了拍賣會的主要買家:她以1212萬港元買下清康熙胭脂紅地琺瑯彩蓮花紋碗,以2275萬港元買下清乾隆銅胎畫琺瑯黃地牡丹紋瓶。
拍賣結束后,張宗憲在餐廳碰到妹妹還說:“我知道你有錢,但你也買的太多了,留點給別人買多好,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你是幫我護盤的。”
而在2002年得中國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張永珍花4150萬港元競得清雍正粉彩蝠桃橄欖瓶,而后慷慨捐給上海博物館,那次拍賣,對張永珍來說頗有些偶然。
當時,張永珍正在回中國香港的飛機上,無聊之極看到拍賣的消息,一眼就看上了清雍正粉彩蝠桃橄欖瓶,這件漂亮的粉彩瓶瓶身呈橄欖式,造型線條十分優美。
瓶體上畫有粉彩八桃二蝠,桃實象征著“長壽”,“蝠”為“福”的諧音,這種以蝙蝠為題材的吉祥圖案常見于雍正和乾隆兩朝的官窯瓷器。
傳世雍正官窯粉彩器上畫蝠桃紋樣的多為大、小盤子,見于橄欖瓶的極為罕見,而粉彩蝠桃圖案的橄欖瓶目前世上僅此一件,所以堪稱絕世寶瓶。
張永珍當時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拍下這件精品。在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她從1800萬港元起舉牌,直抬刀3700萬港元,再無人抬價,終于再加上傭金后,以4150萬港元競得“寶瓶”。
那件拍品,也曾經一時創造了中國藝術品在國際市場上的最高價格,所以張永珍的名字,在古玩界就代表著大手筆,讓眾多囊中羞澀的藏友們羨慕不已。
對于這樣的人物,即使是現在的莊睿,也是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覺,不論在金錢還是地位上,莊睿和其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能不能請他捐贈或者拿出些物件擺在自己博物館里呢?”
莊睿腦子里忽然冒出這么一個念頭來,雖然自己現在手上好東西不少,但是和出自收藏世家的張永珍一比,那可就天差地遠了,莊睿這會不禁把主意打到了對方的頭上。
既然要開私人博物館,莊睿就想將其辦成國內最有影響力的私人博物館,不過僅憑自己的那些個物件,顯然是不可能的。
莊睿早就有整合一些私人收藏家藏品的想法,不過具體操作起來比較復雜,莊睿現在僅僅是停留在構想階段,不過見到張永珍之后,腦子里的想法卻是漸漸成形了。
莊睿現在是這么想的,只要對方愿意拿出自己的藏品參展,物件的所有權還是對方的,自己和其簽訂合同,展出一年或者兩年后,將物品歸還原主,并且支付一些費用。
當然,如果對方拿出的藏品遠遠大于自己的展覽藏品,莊睿也不介意將博物館的收成分大部分給對方的,不過股份就算了,涉及到館內藏品的所有權,股份是很難分配的。
至于博物館是否內賺錢,莊睿現在心里也沒底,反正他是做好了虧損的準備,就目前來說,好像除了馬先生的博物館,能勉強支付一些博物館的日常開支費用之外,還沒聽說哪家私人博物館有盈利的。
“對不起,先生……”
莊睿正在那里低頭沉思的時候,拍賣已經繼續進行了,而一個中年人,走到了莊睿的身邊,打斷了他的思路。
“你是?”
莊睿微微皺起了眉頭,剛想出一點關于博物館日后的發展問題,就被人給打斷了,那心情很是難受。
“我叫喬治,是巴黎拍賣行的律師,受到此次拍賣會組委方的委托,對莊先生您提出警告,請您不要在拍賣場所發布有關于政治傾向和不真實的言論,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我們將會請您離場。
另外關于歷史的真相,那都是已經埋沒在時間里了,先生您沒有證據說這些東西,是從您的國家掠奪出來的……”
隨著喬治的說話,莊睿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他本來拍下這幅畫時所說的話,在很大程度上是不想有人和他競價,但是現在喬治所說的話,徹底激怒了莊睿。
莊睿自問自己并不是一個憤青,在國家利益與私人利益之間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莊睿說不準就會選擇私人利益。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受到挑釁可以忍下去,一個人的忍耐,也是有底線的,而喬治的的話,就已經超出了莊睿可以忍受的底線。
“對不起,我想,如果我違反了貴國的法律,你可以起訴我,如果沒有的話,我將認為你的這番話,是對我的威脅,我不知道一個知名的跨國拍賣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哦……不,莊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喬治發現面前的這個中國人。和自己認知里的中國人有點兒不同,他原本認為自己發出警告之后,對方會很謙遜的接受,但是沒有想到,這年輕人的性格如此暴烈,居然當場就喊了起來,這事情有點脫離了他的控制。
“你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莊睿冷冷地甩下了一句話,然后大步走到了前臺,說道:“拍賣師先生,不介意我說上幾句話吧?”
莊睿也不管杰弗森介意不介意,直接把拍賣臺上的話筒拿到了手里,對這臺下說道:“先生們,女士們,來自世界各國喜愛中國文化的朋友們,對不起,打擾諸位幾分鐘,我想說一下剛剛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狗屎!喬治怎么辦事的?”
在拍賣廳的二樓一間房間內,一位頭發花白,年齡約在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狠狠地把手中的那個的煙灰缸砸在地上。
“去,讓保安把那個中國人拉下去……”
“理查德,不行,那個人的資料傳回來了,他在中國官方有職務的,是中國玉石協會的理事,咱們這樣做,會引起國際糾紛的……”
在那個中年人旁邊,另外一個人阻止了他的決定,看著手中的一份傳真,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份傳真上不但有莊睿在玉石協會所擔任職務的信息,就連莊睿的家庭關系居然都被列舉了出來,可見這家拍賣行的背景十分不簡單。
“i,杰弗森這個白癡,為什么想要去警告那個年輕人,讓他買下那個畫不就完了嗎?!”
看到莊睿的家庭關系之后,理查德的身子重重的坐回到了沙發上,他們拍賣行在中國也有分支機構,自然知道這份傳真紙上的家庭關系,代表著什么養的背景。
別看他們的勢力遍及世界上各個發達國家,但是再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對莊睿動粗的。
所以理查德只能把怒火發泄到杰弗森的頭上了,畢竟剛才是杰弗森要求律師去警告下莊睿的,理查德當時也覺得很應該,畢竟莊睿橫插一腳的行為,讓他們的利益受到了損失。
當然,現在理查德就不是這么想的了。
莊睿的突然爆發,不僅讓拍賣會不知所措,就是參加拍賣會的眾多買家,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呆呆的看著站在前面的莊睿。
“先生們,女士們,就在剛才,一位自稱是這家拍賣行的律師,對我發出了警告,說我說了不真實的事情,他的意思就是說,我剛才拍到的那幅畫,不是像我所說的,是從中國LD出去的。
在這里,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那幅郎世寧的畫,百分之一百就是當年法國QH部隊的弗雷搶去的,你們敢說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們敢喊出物主和我對證嗎?!”
莊睿長長地吸了口氣,平息了下自己激動的情緒,接著說道:“我原本以為FG是一個言論ZY的國家,沒想到他們竟然不敢面對自己曾經過往的歷史,這讓我感覺到很失望,難道當年德國人Q占你們國土的事情,你們也都忘了嗎?”
提到D國,我不能不說,戰后的德國還是很值得我們尊敬的,他們敢于正視自己的過失,勇于去承擔責任,去賠償損失,想必你們法國曾經為此受益不淺吧?
但是你們對中國人民所帶來的Z難,有沒有去反思?難道拿著從中國L奪來的文物拍賣,還不允許我說明嗎?
當然,法國人民還是有很多友好并且能正視歷史的人士的,我現在就在和一家博物館商談一些屬于中國文物回歸的事情,但是對于貴拍賣行的行徑,我感覺到非常的憤怒。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你們沒有必要來警告我,我可以自己退出這次拍賣,同時,我希望所有有良知的中國人,也能做出這樣的選擇,謝謝大家,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莊睿說完這番話后,對著臺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大步向門口走了過去,秦萱冰和皇甫云也站起身來,走到了莊睿的身邊。
“啪……啪啪啪……”
從張女士開始,掌聲慢慢地響了起來,并且在莊睿的身后,不斷有人離開了座位,加入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