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姚斯此時倒顯得很大氣,把店中的燈光全都打開了,將足有三十多個平方的店鋪照的是亮如白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看到那幾個伙計把架子上的瓷器,都已經拿了下來,莊睿煞有其事的走了過去,邊走邊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拇指甲般大小的放大鏡來。
這玩意是莊睿在宋軍店里的時候,向宋軍討來的,不為別的,就為了在某種場合裝裝樣子,用來掩飾下眼睛的功能而已,這東西體積小,平時也就隨身帶著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場。
看到莊睿居然隨身帶著放大鏡,錢姚斯先是楞了一下,繼而在心里笑了起來,不怕你不懂,就怕你懂的不精深,越是懂行的人,看起這些東西來,就越會有似是而非的感覺。
更何況這桌子上有幾件高仿瓷器,如果錢姚斯不仔細揣摩的話,都可能會看走眼,這幾件雖然是高仿,但是成本也值個萬兒八千的,是錢姚斯高價找人燒制的,用的都是古代工藝和配方,其造型釉色,都幾乎可以亂真。
那幾件高仿瓷器都是擺在架子的最上面一層,剛才取下來的時候,伙計還是踩著梯子拿來的,是專門針對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官員,或者是財大氣粗的老板們準備的,想想在辦公室里擺放上這么一個或古雅渾樸、或精巧華麗、美妙絕倫的陶瓷,那多少也能彰顯一下主人的身份和品位。
更何況……錢掌柜的眼睛,不經意般的像旁邊瞥了一下,他心里有十成把握,莊睿絕對無法找出那件大開門的物件來,那東西雖然是用作釣魚的,但是不巧,今天正好被錢掌柜的自己用上了。
莊睿此時手里正拿著一個青花大碗,裝模作樣的在看著,這要是用他一個月前的眼光來看,這大碗和家里盛湯用的海碗,也相差不多嘛,家里那只也是青花紋飾的,看起來比手上這個紋飾更加清晰漂亮。
只是在結識了宋軍等人,尤其是從西藏回到彭城,眼睛可以分辨礦石類別的物體之后,莊睿在陶瓷玉器的鑒賞上,倒也下了一番功夫,比之先前那水平,是要長進多了,不過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古玩瓷器的實物,剛上手的時候,腦中還是拿它和家中景德鎮產的瓷碗,做了一番比較。
要是被錢姚斯知道莊睿此刻的想法,肯定會氣的吐血的,這只康熙青花碗就是他特意請人燒制的,當時走的全是古代燒制流程,從選取材料到制坯施釉包括入窯裝燒,花費了錢姚斯不少財力物力才燒制成功的,可以說這物件雖然是贗品,但也是造價不菲的。
不過讓莊睿鑒定物件,真假好論,道理難明,你就是拿個元青花來,他也能給你說出真假,但是要知其究竟,那就等于是問道于盲了。
正要動用靈氣去分辨的時候,莊睿忽然心中一動,這可是難得的一次上手機會啊,莊睿現在最為缺少的,就是對古玩的實物上手經驗,剛才聽到那胖老板信心滿滿的話,想必這些瓷器即使是假的,那也是假的比較真的物件,正好莊睿拿來和腦中所學到的知識,相互印證一番。
有此想法之后,莊睿也就放下心中的玩笑心思,認真的查看起手里的這個青花大碗來。
青花瓷器,又稱白地青花瓷,常簡稱青花,是中國瓷器的主流品種之一,原始青花瓷于唐宋已見端倪,成熟的青花瓷則出現在元代景德鎮的湖田窯,青花瓷是用含氧化鈷的鈷礦為原料,在陶瓷坯體上描繪紋飾,再罩上一層透明釉,經高溫還原焰一次燒成。
廣個告,我最近在用的看書app,\咪\咪\閱讀\app\\書源多,書籍全,更新快!
這是個人物青花大碗,碗口向外撇出,底下是圈足,胎質細密,胎壁薄,整只碗的色釉呈漿白色,莊睿仔細分辨了一下,這碗外壁上勾畫的應該是西園雅集圖,前不久他正好在一本介紹扇面的書籍中看到過這幅畫。
居然學以致用了,莊睿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激動,古玩的魅力也就在于此,當你用胸中的學問去辨別真偽的時候,那一種成就感,是無法言喻的。
西園雅集圖描述的是駙馬都尉王晉卿,在西園宴集以蘇軾為首的16位文人高士一起作詩、繪畫、談禪、論道的聚會情景,米元章的“西園雅集圖記”記載了這一盛事,此后歷代文人畫家描繪“西園雅集”的題材長盛不衰,從而也成為扇面或者瓷器繪畫的一個經典題材。
這個青花大碗外壁上的繪畫中,只是節選了其中的一些場景,筆法嫻熟,青花幽靚,畫意高古,在碗的底部,有青花雙圈楷書“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款。字體端莊工整,雄健有力,字與字之間距離比較大,以莊睿對青花瓷器的了解,這應該是件大開門的康熙
莊睿想起書上所說:康熙青花瓷以胎釉精細,青花鮮艷,造型古樸多樣,紋飾優美而負盛名。這個青花碗釉面肥潤,在燈光的照射下,隱隱給人一種濕潤的感覺,兩相對比之下,莊睿認為這青花碗即使不是康熙官窯制的,應該也是個老物件。
“莊小哥,這個康熙青花大碗,別看它是康熙民窯燒制的,但可是民窯中少見的大開門的精品,開門康熙瓷,難得收老如新,其價值不在一般官窯之下,莊小哥好眼力啊,是不是就認準這件了?”
莊睿心中剛剛給這青花碗下了個定論,耳邊就傳來錢姚斯的聲音,這一聽之下,莊睿的老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還好他本來人就不白,這一紅倒也是不甚明顯,莊睿之所以認為這是康熙官窯瓷器,是因為民窯青花多數不書年號款,往往寫堂名款,又稱齋堂款。
“錢掌柜的,康熙民窯的青花,一般用款,可不是“大清康熙年制”這個款式啊,您老蒙我呢,這就一現代仿品,仿的不錯而已。”
莊睿聽完錢姚斯的話后,心中一動,這老狐貍如此說話,恐怕手里這物件,十有八九是假的,當下用眼睛仔細一看,果然里面沒有一絲靈氣的存在,別說是康熙年間的了,恐怕連民國都到不了,整個一做舊的現代仿品。
“莊小哥,話可不是這么說的啊,康熙民窯雖然用“大清康熙年制”的款式比較少,但也不是沒有的,有考證傳承的民窯青花書年號款的物件,就不下十余件,你怎么知道我這個就不是呢?”
錢姚斯一聽急了起來,連忙分辨道,他卻不知道,就是他一句民窯青花,讓莊睿動用了靈氣,當然,即使他不說,等莊睿上手完了,還是會用靈氣去檢驗一番真假的。
“假的,肯定是假的,我所看過的書里,沒有提到過這種民窯青花,我還是看看下一件吧。”
莊睿臉上擺出一副你不要欺負我不懂的模樣,咬死了這青花碗就是假的,理由就是民窯不署年制款識,錢姚斯雖然聽得是哭笑不得,但也無可奈何,何況真假他自然知道,只是想憑借著這幾乎可以亂真的造假技藝,糊弄一下莊睿而已。
“早知道老子就仿個官窯的擺在這里了。”
看見莊睿已經摸向下一個瓷器,老奸商在心里悻悻的想道。
“木頭,這勞什子玩意都一樣,你看的出來嗎?照我說,咱們別在這墨跡了,逛游一圈回酒店得了,一會雷蕾她們還要回去呢。”
劉川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本來今天不能一親芳澤,就讓他有些不爽,眼下莊睿又對著一大堆的瓷器發呆,更是無聊之極。
“呵呵,小伙子,月未上三更,天還早著呢,春宵苦短,不急著這一會。”
錢姚斯在旁邊樂呵呵的說道,聽的雷蕾跺腳不已,狠狠的掐住劉川腰間軟肉,疼的那廝不住的低聲求饒。
“老爺子您又不是那古董商,哪里知道其中樂趣。”好不容易擺脫掉雷蕾的手指,劉川一臉憤恨的低聲嘀咕道,卻也不好意思再說要走的話了。
其實他這倒是冤枉了錢掌柜的,錢姚斯自從八十年代初期,干上收破爛的這行當之后,家里的老婆感覺丟不起這人,就和他離婚了,從那以后這二十多年來,錢姚斯再也沒有結過婚,但是女人卻不少,至今外面還養著四、五個年輕貌美腰細屁股圓的女人,就在前年錢姚斯五十八歲的時候,有個女人還給他添了個麟子。
莊睿此刻已經完全進入到這瓷器鑒賞的狀態之中了,二十多件瓷器,現在他已經看了有十六七件了,其中有八九個瓷器,莊睿一眼就分辨出了真偽,另外七八個卻是拿不定主意,少不得要用靈氣一探究竟,結果卻也全是假的。
“死要錢,今天不賣你那些假貨啦?這么早就關門了……”
就在莊睿注意力全部關注在桌上瓷器的時候,店外半掩著的卷簾門發出一陣聲響,一位須發皆白,面色紅潤的老人,健步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個小伙子,右手拎著個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