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楊陸順總還是心神不寧,他自己的學生他了解,曹紅那孩子平日文靜,話也不多,自尊心特強,最聽不得人家說她不好,而且她確實也做得非常好,表現好、成績好,她牽頭搞的學習互助小組也是最好的!這次被她娘這么一鬧,眾目睽睽之下臉面盡失,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心理是不是承受得住,很想去她家好好勸慰她,可又怕被人說閑話,自己本來就是很青年的老師,是非常容易被人家誤會的,何況新平曾經不是沒有老師奸污學生的丑惡事件,這就讓他猶豫不決。
晚上楊陸順也沒輕松下來,心里總是惦記著那聰明、懂事的孩子,他抱著囡囡時,也沒象往日那樣哄逗孩子,而是默默地想著什么。
趙翠娥也看出楊陸順心緒不寧,她在臺階上洗著衣服,對抱著囡囡發呆的楊陸順說:“楊老師,今天我看你悶悶不樂,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楊陸順搖了搖頭,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任憑囡囡小小的手在他臉上抓來刨去,要平時早就閃開了,對于形象楊陸順是非常注重的,他一直認為端正的形象不但是自己舒適,更重要的是在尊重每一個見過他的人。
趙翠娥看著他英俊的側面像,心里也暗暗直夸:這人有氣質,就連生氣、發悶都與眾不同,都那么有書生味道,她搓揉著囡囡的小花褲子,小心地問:“楊老師,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今天發生的事啊?既然都過去了,學生家長也愿意到學生大會上公開給你賠禮道歉,也就算了,別再生氣了,說實在的,人家能做到這點就很好了,現在的鄉里女人,剽悍潑辣地多了去,無理超三分的是更多!我以前在下面小學的時候,有個家長,明明是他孩子偷同學的東西,還倒罵老師不會教,你說怎么跟他們講道理?忍忍就算了,別把自己氣壞了。跟這樣粗俗的人生氣,沒意思,你是大學生,又是男子漢,別跟女人計較了,啊!”
楊陸順聽了她這么溫柔善意地勸慰他,心里很是舒服,似乎這女人天生就是這么會說話這么會解人心懷,可她還是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還在生氣,原本不想解釋,可又怕她誤會自己小心眼,就說:“趙老師,我現在沒有生那家長的氣,我現在很擔心那孩子會怎么樣?我的學生我清楚,那小姑娘自尊心很強,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我不知道那要強的孩子怎么能過得自己那關。”
趙翠娥忙笑著說:“楊老師,你看我真是小人之心了,是我自己小心眼還誤會了你,真不好意思。沒想到你這么關心學生,自己受了這么大冤屈還在想著那孩子,到底是大學生,我這高中沒讀完的就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了,我想什么都是先想了自己再去想其他人,沒有楊老師你思想境界高,還得多跟你學習呀!既然那學生很要強,只怕這次受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如果不及時勸導,容易鉆牛角尖,以后只怕對性格、成長都有很大影響呢!”
楊陸順擔憂地說:“我本想下午去她家看看她的,可......”
趙翠娥說:“是應該去看看她,你對學生這么好,說話水平高,又那么懂得關心人,肯定對那學生有幫助,總比讓她家那蠢笨粗俗的娘去勸說要好上無數倍呢!套用句口號:你一句頂他娘一萬句!那你下午就應該去那學生家的。”
楊陸順默然,趙翠娥對他的評價太高了,他不敢告訴她下午沒去是因為怕人說閑話。
晚上楊陸順在睡夢中噩夢不斷,夢囈驚醒了隔壁的趙翠娥,她連忙喊:“楊老師,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楊陸順這才從噩夢中驚醒,汗水淋淋,他感到了莫名的驚恐,可又不記得到底夢到了什么,到底又在害怕什么,他雙目無神地望著漆黑的屋頂,竟說不出話來。
隔壁亮起來的燈光刺痛了楊陸順的眼,他下意識地瞇上,腦海里浮現出曹紅彷徨無助、羞憤不已的神情,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啊!
“楊老師,你沒什么吧?我聽你不停地說夢話,是不是人不舒服啊?”隔壁的趙翠娥柔聲問,雖然楊陸順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肯定是非常關切的,心里暗暗涌起股暖流,歉意地說:“趙老師,對不起,吵著你了。我沒什么,是做噩夢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看你白天太緊張了,也難怪晚上會做噩夢,這事攤到你一個教齡不到三個月的新老師身上,是夠受罪的了。楊老師,你還是放寬心,這事錯不在你,完全是那學生的家長太沒見識,丟了自己家女兒的臉面不說,還連累了你。”隔壁的聲音有點慵懶,卻更有有絲讓人心動之處。
楊陸順嘆息著說:“不知道怎么了,我一閉眼就看見曹紅眼淚巴腮羞愧難當的可憐樣來,心里就總也不塌實,我這人是不是有點婆婆媽媽啊?”
“你這不是婆媽,是你太關心自己的學生了。這很正常,我以前剛教書時也是跟你差不多的心情,把自己班里的學生緊張得不得了,生怕出什么差錯,當老師有太大的責任了,看著學生們個個活潑可愛,哪怕再調皮、再惹人生氣,他們總歸是小孩子,不知不覺就把自己的感情也投放了進去,我這次調動工作,臨走時跟班里的學生告別,我想好了一肚子鼓勵他們的話,可一句也沒說上,只曉得看著他們哭,學生們也有感情,他們也哭,還叫我不要丟下他們,大人小孩三十幾個哭做了一團,我上前摸摸這個學生的臉,理理那個學生的頭發,一個也舍不得,當時真就不想走了。后來還是校長把我強拉出了教室,那一刻真好象挖心割肉般的痛,就像生離死別一樣,這不,我一想起那個場面,心里就要難過好一會!我就還想哭......”隔壁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后一句若有若無,接著聽到了輕輕地啜泣。
楊陸順聽了暗暗好笑,趙老師真有意思,本是勸別人倒鉤起了自己的傷感來,這女人的思維還真是天馬行空,眼淚也出奇的多,你根本不知道她們什么時候會哭,為什么而哭。不覺心情好了很多,反勸起她來:“趙老師,你也別傷感了,都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其實我們學校跟軍營也差不多,年年招進新生,年年也送走一批,感情自然是有的,可總不能送一批就哭一次吧?呵呵,我這沒經驗是新老師都知道,你好歹也有三年多的教齡了,還沒看透?”
隔壁很清楚地傳來一聲擤鼻涕的聲音,又聽見她使勁吸了吸鼻子,聲音有點發悶地說:“楊老師,你看看我,本是勸你的,反過來成了你勸我,我這人就是心腸軟,眼淚也多,以前讀書時老師說我意志薄弱,同學們笑我哭臉巴。”
聽她說這些小事情,楊陸順心情大好,他借著亮光坐起來喝了口水,說:“寶哥哥說: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呀,眼淚多是女人的專利嘛,一個女人不會哭,那還有什么女人味呢?”
“楊老師,你說的寶哥哥,是不是小說紅樓夢里的賈寶玉呀?”
楊陸順又躺到床上,擺了個感覺最舒服的姿勢,漫聲說:“就是那個只喜歡女孩子不喜歡讀圣賢書的賈寶玉了。”
“呀,我最喜歡紅樓夢里的林妹妹了,只可惜看書我看不很懂,紅樓夢的電影看過好幾次了!楊老師,你學問深,看原著比看電影要有味道,是嗎?”
楊陸順說:“那當然了,電影才那么會時間,怎么能把書里那么深厚的文學藝術表現出來呢?紅樓夢流傳到現在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陶醉其中,費勁心思破解書中的人文事物,搞學術研究。我也只是粗略看過,也是似懂非懂,趙老師,你說你最喜歡林妹妹,為什么啊?”
“我喜歡林妹妹,也就是喜歡她愛哭了,成天眼淚婆娑,心眼兒小,又愛吃酸醋,好鮮活的人物,我有時看到許多女孩子們性格都多少與林妹妹接近,只是差了書里的氣質,那種神仙般的氣質!”聽她語氣甚為歡娛,估計心思轉到了林黛玉身上了。
楊陸順說:“你這番話如果讓曹雪芹聽到,肯定把你當做知己了!”
“這話怎么說?難道曹雪芹也是把黛玉當仙女塑造的啊?”
楊陸順正要仔細給她說說,也不怎的起了個念頭,惡作劇般地說:“趙老師,怎么說呢?《紅樓夢》中出場人物幾百人,在四十一回里,就只單寫劉姥姥要了張紙要上廁所,而從來都不寫林妹妹等去上廁所,雖然林妹妹也是要吃五谷雜糧,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人,同樣要去那五谷輪回之地,可書中是絕不會這樣提的。這就是文學藝術的春秋筆法了,褒貶之處自是分寸捏拿得極是了。”說完自己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他這個小笑話,聽了的人沒有不被逗得哈哈大笑的,而且琢磨不得,越琢磨越好笑,不笑出眼淚來不罷休!
果然,隔壁傳來趙翠娥吃吃地笑聲,而且越笑越大,越笑越久,最后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楊陸順強忍著問:“趙老師,你別光笑不說話啊?”
半晌趙翠娥才止住了笑說:“好你個楊陸順,怎么想到那上面去了,在我心里,從來就沒想到過林妹妹也會要去上廁所的!你這是在褻瀆我心目中的偶像哩!林妹妹那么純潔高貴的,你卻拿個書中最齷齪的人物跟她比。我還記得劉姥姥吃飯時說: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個老母豬不抬頭......”說著又撲地笑起來,卻把身邊的囡囡吵醒了,小家伙不知是要尿了還是肚子餓了還是怪她娘吵了她的瞌睡,嘴巴一癟就哭開了,趙翠娥只得給囡囡把尿,又哼著小曲哄囡囡入睡,可小家伙還是哭,只得掀開衣襟把奶頭塞到她嘴里,那小家伙立即停止哭鬧,咂咂有聲地吮吸著。
楊陸順說:“哎呀,那囡囡都讓你給鬧醒了,怎么象小孩一樣克制不住呢?”
趙翠娥一想又要笑,說:“不是我克制不住,確實太意外太好笑,到底是有水平的人,說個笑話都引經注典的,肚子都笑痛了。不行不行,我千萬不能想,一想又要笑。”
楊陸順說:“我怎么不覺得好笑呢?至少囡囡就不認為好笑,你看她不又睡著了?”
趙翠娥憋著笑順口說:“她哪有睡著,我在喂她的奶呢,她有得吃就最乖了。只是我就沒得睡了,笑得我沒點瞌睡了。”
楊陸順心悸起來,隱隱也聽到囡囡撮吸有聲,不覺又想起那白皙耀眼的乳房,心里綺念叢生,不由喉干舌燥,喝了一大杯冷開水也沒使自己平靜下來,極度渴望再看看那誘人的胸脯!
趙翠娥等了會沒聽到聲響,不禁問道:“楊老師,你睡著了啊?”
楊陸順支吾著說:“沒、沒有,我睡覺半夜醒不得,醒了就再難入睡了。”
趙翠娥歉意地說:“那都怪我不該叫醒你的,耽誤你休息了。”
楊陸順說:“沒什么,反正明天沒晨讀課,起晚點沒關系。”
趙翠娥忽地又輕笑著,說:“我這人真是膚淺,老是想笑,楊老師,你真幽默,隨便一個笑話都讓人這么開心。我好久沒這么開心地笑了。”心里不知怎么又哀怨起來,咬著嘴唇說:“我明天也沒第一節課,都睡不著,還不如聽你再說幾個笑話。”她順手熄了燈,側身躺下,用手臂枕好囡囡。
楊陸順自然是求之不得,難得有這么個聊得來的,便也搜腸刮肚地想些小笑話,直到窗戶發白,兩人才停了說話,昏昏睡去。
楊陸順又在做夢,可不再是讓他害怕的噩夢,至于是什么夢,沒人知道,可從他恬靜地微笑中可以得知,應該是場好夢。
然而夢境終歸的夢,再美好、再幸福也只不過是虛無飄渺的,現實在是真實的,有時候還真實得殘酷、真實得無情。
楊陸順是再次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的,叫他的是班上的學生,那孩子隔著門驚慌地說:“楊老師,不好了,昨天晚上學習委員曹紅在家喝農藥死了!”
楊陸順頓時震驚了,不信地反問:“你說什么?你是不是弄錯了?”
那學生嗚咽著說:“楊老師,是真的,我家只隔曹紅家幾個屋,我昨天放學后還去看了她的,她只是用被子捂著頭哭,就是不說話,今天早晨,她屋里鬧翻了天,我去后才曉得曹紅已經死了,連她爹娘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喝的農藥!”
楊陸順猛地從床上跳起來,他飛快地穿好衣服出了門,木著臉對那學生說:“我知道了,你到教室去吧,我這就去跟校長匯報。”他急匆匆地找到馬銀滿家,對還在洗臉的馬銀滿說:“馬校長,我昨天應該去曹紅家的,如果我去了就好,就好了!”
馬銀滿一頭霧水,說:“楊老師,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曹紅出了什么事?”
楊陸順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他發瘋似的敲打自己的頭,悔恨地說:“馬校長,曹紅她喝農藥自殺了,剛才有個學生來報的信,我昨天去勸勸曹紅就好了,她就不會去尋短見了!”
馬銀滿也嚇了一大跳,說:“楊陸順,你也莫急成這樣,曹紅的死與你無關,菊仙,快把楊陸順扶到屋里坐,我去找葉校長他們商量一下,一起去曹紅家,
你句在這里等會啊!”
楊陸順已經陷入了半癡迷狀態,他揪著頭發只曉得翻來覆去地懺悔:“我昨天應該去的,曹紅最聽我的話了,聽了我的勸,那她就不得喝藥自殺了!”
楊菊仙到底是女人,邊勸著楊陸順,她自己也眼淚巴腮:“傻妹子,真是傻妹子叻,有么子事解決不了,要去尋短見嘍!”
等他們騎自行車趕到曹紅家,外面已經圍滿了人,人們都很惋惜,不少人還流下了同情的眼淚。
楊陸順等分開人群擠進堂屋,曹紅那瘦小的身子停在了席子上,衣褲還算整齊,一塊蒙住頭臉的大手絹告示著她已經人世兩隔。曹紅她娘癱坐在旁邊呼天搶地嚎啕,不知道到在哭訴什么,旁邊還有兩個小點的男孩子也在哀哀地哭,只怕是曹紅的弟弟。曹紅他爹紅腫著眼睛與一些人在商量著什么,應該是辦理他女兒后事,見學校的領導來了,趕忙過來裝煙接待,馬銀滿等人到底年歲大見識多,雖然心情沉痛,但還能應對自如,問的問情況,出的出主意。
楊陸順就不行了,他看見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學生今日就魂消玉隕,陳尸眼前,不覺心如刀絞,他屏住呼吸,怕驚動了曹紅似的輕輕走上去,蹲下身子掀開手絹一角,曹紅臉色烏黑,曾經活泛靈動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嘴巴微微張開,似乎還在吶喊著,昔日柔軟纖細的身子硬硬地繃著,不大的手死死地捏成一個拳!
楊陸順輕輕拉著曹紅冰涼僵硬的手,臉上充滿了關愛地輕呼:“曹紅同學,楊老師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啊,我是楊老師呀。你現在應該背著書包去讀書,怎么還在睡懶覺啊?快起來讀書了,你平日最聽楊老師的話,你就聽話地起來啊!你不去學校,楊老師和同學們都會想你的,你快起來啊!”說著說著臉色就變的雪白,眼淚象斷線的珍珠一樣滾滾而下,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曹紅她娘更是放聲悲號,周圍的人們也被楊陸順這番話說得淚水漣漣,人們在一旁擦著眼淚說著孩子的好處:“紅妹子平時幾多好的孩子,又懂事、成績又好!死得真的可惜喲!”“是的叻,世界上少有的怪氣妹子,讀書從來沒讓大人操過心,自己成績好,兩個弟弟也帶得好,洗衣煮飯做田里的活是樣樣行,都是她那個娘老子逼死的叻,妹子有病不去醫院診,還跑到學校去獻丑,叫這細妹子顏面何存呢?”“紅妹子從小就作孽,她屋里娘自己是女的,我就不曉得她怎么就不喜歡自己親生的女,從小就挨打挨罵,她娘在外面受了氣,回家也找紅妹子出,我是好多次看紅妹子打得作孽去扯開,實在是個好妹子,那命就硬是苦!”
曹家親戚見楊陸順哭得淚人一樣,都很感激,也怕他哭久了傷身體,便把他扶到外面坐下休息,曹紅她爹從口袋里摸索了半晌摸出張本子紙,抽噎著遞給楊陸順說:“楊老師,曹紅走的時候只給你留了幾句話,我曉得我們做爹娘地對不起她,她是恨了我們才去死的,她硬是沒半句話留給生她養她十幾年的爹娘啦!”
楊陸順接過本子紙,上面娟秀的字跡正是曹紅親自寫的,那一筆一劃是那么工整,比任何時候都要寫得認真仔細,看得出寫之前曹紅的心是非常平靜的,或者說她的心已經死了,“楊老師,給您添麻煩了,如果有來生,我還想做您的學生。曹紅”
楊陸順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的學校,他一直沉浸在深深地自責中,他總認為是自己沒及時去給曹紅做思想工作才導致她想不通自殺的,他吃不下、睡不著,神情恍惚,把自己關在房子里不出門,就連趙翠娥叫他,也不答應。
兩天后,縣文教局聞訊下來了個副局長帶隊的調查組,因為縣文教局聽到了許多不同的版本,主要是反映楊陸順搞大了女學生的肚子,導致該學生喝藥自殺。調查組問遍了學校的老師、不少學生,也到公社衛生院去找醫生核實情況,也找了曹紅的父母,事實總歸是事實,調查組最后得出結論:女學生曹紅服毒自殺與楊陸順老師無任何因果關系,亦與新平中學無任何因果關系。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調查組在了解楊陸順的情況時,很多教師都認為楊陸順這人持才傲物,目空一切,不尊重老教師,不團結同志,怪話很多,喜歡夸夸其談,務虛不務實,工作態度散漫等等,這讓帶隊的副局長大為詫異,沒想到這大學生楊陸順的表現這么糟糕,既然不是個工作積極的教師,那他那套什么新式教育法豈不是空談?調查組回去后,立即把情況原原本本地做了匯報,那副局長還鄭重地建議馬局長取消新平的試點,理由冠冕堂皇:一個工作散漫、表現糟糕的教師是不可能會把精力放在教學上的,更不可能指望會有什么成績,何況新式教學法對教師本身的素質要求非常高,教師本身基礎差底子不好,怎么能靈活運用各種教學手段去教學生呢?
馬局長對新平中學這起學生自殺事件引起的社會輿論很不滿意,而且還受到縣里領導的批評,便也覺得那大學生也不過耳耳,遂同意了副局長的建議,取消了試點,并對楊陸順全系統通報批評,畢竟是他帶的班死了學生!
在新平中學的教師會議上,馬銀滿依照上級指示對楊陸順進行了批評,楊陸順也虛心接受,他始終認為曹紅的死與他有莫大的關系。當時在會上,老孟就提出:鑒于發生了學生自殺事件,楊陸順剛從學校畢業從事教育工作時間甚短,沒有任何帶班經驗,不適宜繼續帶班當班主任。
老孟的建議馬上得到不少老師的同意,就連葉副校長也表態支持,馬銀滿沒堅持,當即同意了大多數人的意見。
葉盛看著一臉不服氣的楊陸順,心里很是痛快,你小子也太不把我這副校長放在眼里了,只曉得討好老馬,這下知道厲害了吧。他表情嚴肅地說:“楊陸順老師,你是大學生,也只是學歷較高,但不代表你有豐富的教學經驗,有豐富的為人處事經驗,這次在調查組調查期間,不少人對你提出了意見和看法,總的來說,就是你這個同志太不謙虛,驕傲自大,在處理問題方面缺乏應變能力,曹紅同學的死,雖然與你沒直接關系,但身為她的班主任,學生出了那么嚴重的問題
,你居然不聞不問,如果你能及時做好學生的思想工作,及時地了解學生的思想動態,我想悲劇也許不會發生!這就是教訓,一條生命換取的沉痛教訓,我們這學費未免也付出得太昂貴了!”
楊陸順本來還覺得自己能勝任班主任,但葉副校長義正嚴詞地批評擊中了他的死穴,什么辯解之詞也抵不過一條生命換來的代價,他的頭重重地垂了下去,對曹紅的愧疚,是他心里的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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