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檔少年時

第十四章 你是我世界的顏料

和自己的老妹春蘭在一個學校念書,張云起心里總有點怪怪的。這玩意兒就像有一臺監視器陪著自己,在學校鬧出啥動靜都得小心被春蘭往老媽那邊打小報告。不過除了紀靈初見和王小凱這伙兒玩的好的之外,在學校里也沒誰知道他兄妹倆的關系。

春蘭以前是那種性格強勢卻能安靜搞學習的女孩子,從來不愛玩,來到城里在市念書也一樣,每天除了在學校里學習,就是去魚粉店幫襯老媽做生意。

現在大哥張云峰負責市二中店,市店張媽操辦,打下手的就初見的媽媽蔣鳳一個人,生意又比較好,除了周末,基本上每天都能賣出去四五百碗魚粉,兩個人實在有點招架不住,張云起讓張云峰招人,但張媽有點老思想作祟,認為城里姑娘嬌貴,不好支使,攆著張云峰去村里招人她覺得村里都是自己人,用的踏實放心。

現在張云峰的事業也忙的腳不離地,心上人張曉楠都沒空陪,怎么可能有時間回老家呀,他托張曉梅的老爸張海軍幫忙在村里找三個人,沒什么要求,踏實能干就成,月薪一百五塊錢,還給包吃包住。

張云起知道后,順帶加了點要求,年級不能超過二十五歲,能干的基礎上,還得能看。

這事兒囑托給張海軍后,他沒聲張,私下里聯絡了幾個覺得品性和樣貌都還不錯的閨女,但那曉得還是被張揚了出去。

村里大嘴巴的人實在多,很多消息根本捂不住,只要找人一說,回頭就一傳十十傳百弄的人人知曉了。

其實老張家在市里發了大財的事兒,在村里的閑話中心早不是什么新聞,大家對老張家這般紅火的境況,也已經過了最初剛搬到市里那會兒的羨慕嫉妒勁兒,相反的還有幾分“這是咱村里人“的驕傲,平時下秧苗割稻谷跟別的莊里人扯閑話聊到走出去混的人里面,都感嘆張家的兩兄弟是村里頭年輕一輩當中一等一的能人。那年販賣烤煙的事兒也常常被村里人翻來覆去的嘮。

有時候村里人去市里忙事,相較于云溪村的兩大靠山,高高在上的教育局副局長張國祥和貴為副市長兼市公安局長的紀重,老張家才是云溪村人最主要的落腳的地方。

張媽人好,念情,誰來都是好酒好菜伺候著。那怕以前那些個在村里頭跟張媽因為雞零狗碎鬧矛盾的,真上門也是好臉色,畢竟行走在外就是老家親人,沒有隔夜仇,有時候張媽回村里頭遇見了,他們也都是笑臉相迎,帶著一股子若隱若現的想拉近乎套情分的勁兒。

到了這回,老張家的事業又上了一個臺階,新店開張,要在村里招人的事兒爆出來之后,一時間在云溪村引發的動靜可真是不小。每個人心里都有把秤,一百五十塊的工資,包吃包住又住在城里,稍微節儉點,一年就能存上一千五百塊錢的收入,一點不比國企工人差。

這樣的歪好莊稼人摳搜的最精細,這樣的好事對于偏遠山區的泥腿把子來說也不啻于是一個見世面賺舒坦錢的捷徑。太讓人興奮了,誰家的女娃娃都不是泥巴做的,張家人實誠厚道,給他們務工可比天天在地里挖刨強太多了!

那段時間,張海軍家的門檻可算遭了殃。

在鄉下,個個都是沾親帶故,什么面試擇優錄取之類的根本不可能,街坊妯娌上門就說我家閨女想去市里給云峰的魚粉店忙事,海軍吶,你給你侄女安排安排……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沒法談,張海軍真是愁的不行,感覺選誰都得罪人。

還有些精于世故的伯叔嬸子,連話事人張海軍也不找,直接帶著自家閨女跑到市里找張媽和張云峰,各種新鮮的時令瓜果往老張家捎,還有土泥鰍和自家養的土雞土鴨山里野味,有些舍得下血本的,山茶油和土釀楊梅酒十多二十斤的送。

最后張媽也被這事兒搞的左右為難,都是沾親帶故的,拒絕誰都過意不去。

張云起倒是挺樂。

不管怎么說,反正他是舒坦了,最近的這段時間里,喜歡吃的酸辣椒茶油炒土泥鰍每天都能管夠。

星期五的上午,是學校的開學典禮。

張云起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初秋的氣格外好,不冷不熱,他穿著大褲衩跑到市的足球場上溜圈,溜圈溜到一半的時候,遇到了上學路過的初見,或者說是背著書包的初見一直坐在草坪上看他。

以前每天張云起都會在五點左右準時來學校足球場跑步,鍛煉身體,而初見往往會在五點半出現在足球場旁邊通往教學樓的馬路上,剛開始兩人只是打聲招呼,后來有一天,初見站在足球場上看了會兒跑步的張云起,然后坐在草坪上看書,兩人也不怎么說話,默默地做著各自的事情,直到臨近六點半的時候,天光越亮,漸漸有人,初見才會站起來,笑著招手,和張云起打招呼,才去教室。

今天初見沒有看書,她坐在青草坪上雙手抱著膝蓋,目光隨著那道在晨光里奔跑的少年身影游弋,有點怔怔出神。

初秋的清晨空氣清新,天邊的微光已經濃了,灑在女孩纖細柔軟的身體上,白的透明的小臉上,干凈明亮的眼眸里,偶爾有輕風吹過,卷起青草葉沖上天空慢慢零落,美的像一副新海誠的畫。

張云起轉彎跑到她面前,笑著問:“怎么不看書?”

初見仰了下頭,看到張云起臉上布滿細密的汗,就伸手拉他的手臂拉到身邊,掏出紙巾給他擦了擦汗,說:“不太想看。”

張云起順勢坐在初見的身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沖入鼻子里,他說:“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挺難得的,不會是等下要上臺演講,心里緊張吧?”

初笑了下:“可能吧。”

張云起又問“演講稿準備好了沒?”

初見搖了搖頭:“都還沒寫呢,我有點不知道說什么。”

張云起道:“那就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簡單點。”

“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初見側著腦袋看張云起,兩個人的肩膀微微靠著,臉湊得很近,甚至可以聞到對方的鼻息,初見看到張云起下巴沒有剃干凈的胡渣,心臟微微地就有點攥緊了。

張云起說道:“對呀,為什么不可以?”

初見怔怔地點了點頭。

張云起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去教室吧。”

初見抿嘴說好。

張云起拍拍屁股起身,剛走兩步,背后的初見小聲喊:“云起。”

張云起扭頭看著她:“怎么了?”

初見張了張嘴,最后說:“沒什么的。”

張云起怔了怔,然后走到初見身邊,伸手將她額頭上一縷細碎的劉海捋到耳后,笑著說:“我不知道我該說點啥,但是姑娘你知道嗎?你得開心點呀,要不然我的世界會少了一種顏色的。”

初見小臉紅了,抿著嘴巴,帶出了一點點笑,模樣好看的令人窒息。

兩個人回到教室,那個時候還沒什么人,他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看書。

晨讀過后,八點半在足球場上集合。

張云起和王小凱田壯壯楊偉哥四個勾肩搭背來到他們班上所在的隊伍,在烏央央一片的人海之中,選擇了最后面的位置坐著。

張云起下意識地在隊伍之中找了找,沒有看見初見。

大概接近九點的時候,一溜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依次登臺亮相,后面站著一排學生,都是年級優秀學生代表,初見在里面,她穿著天藍色的校服,纖細柔軟的身體顯得格外高挑勻稱,秋天的陽光很溫潤,透過主席臺旁邊的老槐樹梢斜照在她的小臉上,明媚如詩。

張云起還看到了自己的老妹春蘭。

雖然春蘭沒跟他說過這事兒,但他也沒覺得意外。

自己老妹可是今年的市中考狀元,市高一年級的絕對牌面。這樣的場合少不了她登臺。

不過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看到自己的老妹春蘭站在這樣一個萬眾矚目的場合上,那張小臉雖然還略顯青稚,但已經長開了,越來越漂亮了,越來越自信了,張云起不免想起了以往的種種,那個四歲點大就開始蹣跚著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跑到山上撿柴禾的黃毛丫頭那個永遠穿著破爛衣裳永遠吃著兄妹吃剩下的食物,卻永遠搶著做家務、放牛、薅豬草、下秧苗、采煙葉的窮孩子那個用自己一邊念書一邊在鎮上撿垃圾辛苦賺回來的五塊半,在烤煙房旁邊給自己過十六歲生日的妹妹。

張云起的胸腔里,溢出了一股很難說出來的感覺,有幸福,有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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