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當海盜

018 千戶的一生

一進院子,龐取義立刻大嗓門喊了起來:“大紅!來客人了!廚房的,做菜上酒!”

他話音還未落下,房中婦女的罵聲就傳來了:“來什么客人!又是找人喝酒!”

“這次真是客人,讀書人!”

“我呸!”伴隨著吐沫星子,婦女終于踏出房門露出真容,穿著普通衣裳,罵罵咧咧,但其實長的不難看,就是有點糙。婦女老遠走過來,看到是對夫婦后,口中暫停,上下打量起來。

主要是楊長帆夫妻太逗了,身高落差三十厘米,男的傻大憨粗,女的小巧可人。

龐取義連忙拉著夫人介紹道:“這位是咱們旁邊瀝海村楊舉人的大兒子。”

“楊舉人?大兒子?”婦女上下又掃了一圈楊長帆,“不是個傻子么?”

真是臭名遠揚啊。

“不傻,誰說我侄兒傻了?”龐取義趕緊讓夫人改口。

“給將軍夫人請安。”楊長帆趕緊領著翹兒作揖問好。

“嘴夠甜的,一上來就叫好聽的。”婦女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突然轉頭望向丈夫,“袖子里什么?”

“啊?什么啊?”龐取義一驚。

“藏什么啊?躲得過我?”

“這……”龐取義心中罵了一句,只得交出剛剛得到的鐲子,“這是咱侄兒獻給你的。”

只見婦女立刻改變了狀態和態度,一把搶過鐲子揉了揉,然后看著楊長帆像看見親兒子一樣:“哎呦誒!侄兒啊!這是何苦吶!來來來,里面請。”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龐取義從來就不在瀝海食物鏈的頂端。

四人這便往廳里走去,將軍夫人非常親切地拉著翹兒,不住贊嘆她水靈,她相公有出息,她公公能耐,出口成章,非常嫻熟,落座后,還主動去泡茶,吩咐廚房,翹兒也懂事,跟著一起去了,不打擾男人說話。

龐取義與楊長帆坐在廳首,卻是一臉苦相。

楊長帆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安慰道:“世伯,女人家的首飾,早晚還是要落到女人家手里。”

“侄兒,我也不瞞你。”龐取義是個直來直往的人,當即解釋道,“明天都司的將軍要來,那鐲子我本是想借花獻佛的,不是我當大伯的不講究,我這里實在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

好歹是正五品,不至于吧。

“那晚點,跟嬸好好說唄。”

龐取義一拍大腿,想罵又不敢罵:“她吃的,能吐出來?”

“世伯,侄兒有一事不明。”

“說。”

“那位將軍究竟有多厲害?胃口這么大?”

“胃口多大還不好說,但不一般。”龐取義認真地解釋道,“那位將軍世代軍官,早年就中了武舉人,軍功赫赫,此次來浙江,就是來升官的。”

“明白了。”楊長帆點頭道,“世伯高瞻遠矚,要為將來打算。”

龐取義嘆道:“也沒那么多打算,就是覺得這位將軍不一般,提早打點,沒壞處。”

“可跟嬸嬸,解釋不通這道理。”

“可不是,娘兒們哪懂男人操的心!”龐取義唏噓長嘆,“現在好了,只能送幾尺上好的布帛了,寒酸!”

楊長帆也覺得挺寒酸的,如此威風八面的千戶,竟然連這點事都做不了主,當然這也說明千戶也沒那么富裕,不然沒必要跟個鐲子較勁。不過也無所謂,楊長帆的禮到位了,千戶的禮到不到位跟他沒關系。

“嗨,要我說,夫人高興,這比什么都好,孝敬那位有前程的將軍,不一定有什么結果,但夫人有了新鐲子,笑在世伯面前,這是真的。”

“也罷。”龐取義也沒法再糾結下去,“至少這個把月,她見了我不會喊粗話了,這比什么都強。”

正聊著,茶水端來,不過并不止是龐夫人和翹兒端來的,同來的還有一位黑胖少女。

這幾乎不用想了,能長得這么飽滿,一定是龐將軍的女兒,丑得圓潤,丑得有風格,從表情服侍上來看,這位黑胖少女應該還未嫁人,進得廳來放下茶具,見了楊長帆,捂著臉問了聲好,而后羞澀退去,這真是噩夢一樣的經歷。

龐大將軍的人生苦惱,看來是很多的。

送過茶后,龐夫人和翹兒又去廚房忙活。

龐取義深吸了一口氣:“看見了么?”

“什么?”

“鐲子。”

“哪里?”

“我女兒手腕上。”

可憐的鐲子,估計這閨女比較難嫁,需要重量級嫁妝。

“咱們別喝茶了,直接喝酒吧。”龐取義想盡快忘掉這一切。

“好。”

龐取義沒了聊興,尷尬許久,直到酒壇子來了,咣咣兩碗下肚,狀態立刻變了,也不管楊長帆的態度,就這么跟他談起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千戶也是祖上傳下來的的,這是很爽的一件事,雖然沒有文官那么吃香,但一個千戶所也夠他吃的。不過現在情況變了,海盜越來越囂張,浙南和廣東已經損失慘重,近在眼前寧波東邊的舟山,已經亂得不成樣子。按照龐取義的推斷,朝廷已經不得不開始重視起這件事,無論是軍事人才的調動,還是近來開始的募兵,都預示著加大海防的力度,不過這并不代表會主動出擊。海盜是打游擊的,碰到大股軍隊會躲,最遠可以躲到日本去,因此現階段還只能以防御為主。

這意味著,龐取義沒法當個舒服的千戶了,跟可怕海盜作戰的日子已經進入倒計時,之前沒有遭受過襲擊的瀝海也變得危險起來。他打算下重禮給那位都司將軍的根本用意也很齷齪——您老將來排兵布陣的時候,給咱們安排在安全的地方。

楊長帆聽到這番言論,其實是很蛋疼的,他覺得自己夠不負責任,夠齷齪無恥的了,但跟這位將軍比其實是個進步青年,這位將軍已經完全喪失了軍人的作風與氣骨,像這座千戶所一樣爛在這里,他好歹也算個世代高級軍官,他都是這樣的思想,普通軍士還怎么作戰?海盜可都是亡命之徒,要是真不要命進了杭州灣,往瀝海沖,怎么守?

前世楊長帆也是隨我大的海軍出航的男人,他們不僅有保家衛國的決心,甚至還有開疆拓土的野望,而現在在楊長帆面前借酒消愁的,只是千百位明朝墮落軍官中的一位。

改變他?別鬧了,自己比他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