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了狼,把狼送給我玩,還是你跟我玩?
這個王爺普通話不是很好,秋葉紅聽得有些迷糊。
不過不管哪一個意思的玩,她都當不起。
“小兒家玩鬧把戲,王爺萬不可當真。”皇帝開口說道,用眼神示意秋葉紅退下。
吉雅賽音王爺哦了聲,面上帶著幾分遺憾,似是自言自語道:“赤那與我相伴多年,從未有過此狀,怎么一入中原……摩訶葛剌神,莫非此行非吉祥…”
他說這話,虔誠的雙手合在身前,面上浮現濃濃的憂慮。
皇帝的臉色也唰的變了,什么叫此行非吉祥?意思是不是兩國交好也不吉祥了?
“周醫官,你也看了多日了,可看出什么?”皇帝皺眉看向周醫官。
皇帝的情緒不是很好,周醫官不由抹了把冷汗,這...這,能看出什么來...
“陛下,這,據臣框推測,此狼是…乍離故土…因思鄉情怯而熱邪侵心…”周醫官低頭說道。
他這話,吉雅賽音王爺在身旁翻譯的翻譯下,聽明白便笑了。
“陛下,我們草原的兒郎,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思鄉而致病?確是聞所未聞…”他淡淡笑道,一面搖
了搖頭,扭頭對侍者說了幾句話,侍者神色猶疑,十分為難。
“陛下,請恕我等失禮,想要提前啟程…”吉雅賽音俯首施禮道。
這一下皇帝站不住了,瞪了一眼周醫官,無奈的將目光投向已經隨李青走出去十幾步的秋葉紅。
不由眼前一亮,只見由內侍引著的王華彬走了過來。
“哎,哎。”秋葉紅看到他,忙高興的跟他打招呼。
王華彬目不斜視而過。
自己有得罪他?怎么突然就給擺了這臭臉色?秋葉紅嘆了口氣,有些失落的站住腳扭頭看他。
“華彬,你來得好,快來瞧瞧這頭狼是怎么了?”皇帝高興的道。
不是說看羊?怎么又成了狼?王華彬一愣,目光投向籠子里臥著的兩只狼。
“陛下,臣學藝看的牛馬等家養牲畜,對于野獸無所涉獵,因此看不得。”他低頭道。
皇帝沒想到他一口回絕了,心里不由暗嘆聲真是個倔王啊!你就是不會,說兩句好聽的話會死啊!
皇帝無奈的按了按額頭,瞧這陣勢,只怕真的是沒人能看了,本來嘛一頭狼,又不是狗,怎么看?
“皇帝叔叔很上愁,你能看的嗎?”李青在一旁低聲道,“不如幫幫他。”
這話算是問對人了,作為一個動物園的獸醫,何止狼,更兇猛的野獸都看過,再說這頭狼的癥狀也太明顯了……
“陛下,自來問診,靠的是望聞問切,這只狼,下官不是看不得,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看...”周醫官皺眉道,一眼看到站在不遠處停步不走的秋葉紅,怎么你想看?
秋葉紅正看到他皺眉,忍不住哼了聲,頓起玩笑之心于是提高聲音道:“望聞問切乃是四診之法,那就單取望診一法,有何不可?”
說著話,走了過來,不理會周醫官冷眼,先沖皇帝施禮。
“陛下,不如讓我試試?”
這也是沒辦法了,皇帝點點頭,帶人讓開幾步。
“莫要賭口氣說了大話…”周醫官低聲道。
秋葉紅站在他身邊,也低聲回道:“莫要眼太高容不下人...”
“哼。”周醫官冷笑一聲,拂袖站開幾步。
秋葉紅在籠子前站定,就真的一動不動,跟狼相起面來。
看她的模樣,就連皇帝都忍不住好奇,這樣看,真的能看出什么病來?
夏天的琿春園實在是不能算是個好地方,空氣中彌散著一種腐臭味,不斷有蟲蠅亂飛。
王華彬站的最近,原本無表情的臉上也漸漸起了一絲波瀾,看著秋葉紅幾乎連眼睛都閉上了,不由輕輕咳了聲。
“不如用你的麻丅醉藥灌了它再看...”一他低聲說道。
半閉著眼似乎快睡著的秋葉紅聞言猛的轉過臉。
“你不是不理我?干嘛又跟我說話?”她微微塌嘴低聲道。
這是什么時候了,還關心這個?王華彬不由怔了怔,臉色就一凝,扭臉站來幾步。
也許他是怕人說閑話吧?秋葉紅心里暗笑道,這個人又倔又清高。
“郡主,望的如何?”周醫官在一旁問道。
秋葉紅便拍拍手,轉身正容對皇帝和吉雅賽音王爺道:“好了。”
這就好了?大家都是一愣,方才那快睡覺的模樣,就算是望診?
“那,是何病?”周醫官脫口問道。
秋葉紅用眼瞟了地上的羊一眼,笑嘻嘻的答道:“蟲病…”
什么什么病?
“此狼精神不濟,被毛粗亂,不思飲食,不時回頭舔便門,”秋葉紅正容道,一面伸手指點給他們看,又沖王華彬一拱手道,“王大夫,勞煩你看那頭羊…”
王華彬聞言看了她一眼,走近那只羊,低頭附身認真查看了一遍。
“回陛下,此羊的確患有絳蟲病。”他起身答道。
秋葉紅立刻轉身又問了問給狼備肉的內侍,確定了這段時間喂的羊來自同一個地方。
這一下,在場的眾人就明白了,原來癥結在這里。
皇帝的臉瞬時就拉下來了,目光掃過站在人后的春暉園的內侍。
內侍們呼啦就跪倒一片。
周醫官臉色變了變,但想著自己只是來毒狼,這樣投食的羊可不關他的事,便依舊站立不動。
皇帝的目光掠過他,微微停頓,卻沒有說什么。
吉雅賽音王爺此時哈哈笑了,說道:“原來如此,原來是我的赤那吃不慣中原的羊,與爾等無關,陛下息怒。”
見他如此好說話,皇帝面上一松,說了些抱歉的括,表示要嚴懲失職的內侍,這才請吉雅賽普王爺入席款坐。
“不用開藥嗎?”見自始至終沒人問藥方,“且轉身就要走,秋葉紅忍不住問道。
吉雅賽音王爺聞言轉身一笑,看了眼那籠子的狼,“吃羊也能吃病,這等狼非我草原狼。”
這話什么意思?秋葉紅愣了愣,再看那吉雅賽音王爺已經闊步去了。
“只要吃,難免會病嘛,這有什么好苛刻的。”秋葉紅嘀咕一句,皺了皺,看了眼籠子的狼,不由搖頭道,“古怪的思維。”
“郡主。”一直默不作聲的周醫官忽的走上前來,沖秋葉紅一拱手道,“不才請教郡主望診之術。”
秋葉紅哈哈笑了,道“不用,不用請教,沒什么術,是我猜的。”
猜...的…?
周醫官的臉瞬時又青又紅,勃然大怒,指著道:“狂妄小兒......”
“我狂什么狂!”秋葉紅猛的豎眉喝斷他,一指那病羊,“如此常見的絳蟲病,你都看不出,要是看得出,難道還不能推測出狼病為何?”
周醫官頓時張口結舌,臉色漲紅。
王華彬此時低頭一笑,再抬頭依舊面無表情,看著秋葉紅和李青拉著狗大步而去,自己也起身去了,只留下周醫官站在原地,氣得喘氣不己。
竟然被這小兒耍了……
這一耽擱秋葉紅再出來,景陽郡主的比賽就結束了,見景陽郡主被幾個姑娘擁著站在彩棚里放聲大哭。
“糟了,是不是輸了?”秋葉紅心里一涼,夢寐以求的賞賜沒了,可憐的景陽…
她忙將狗塞給李青,自己跑了過去。
“別哭別哭,輸了就輸了,沒什么丟人的...”
剛說了這括,就見旁邊的姑娘們都笑了,運動過后紅撲撲的臉龐神采奕奕。
“贏了,沒有輸。”
贏了?那還哭什么?秋葉紅也跟著笑了,是高興的吧。
她的視線落在景陽郡主身上,見這孩子哭的臉都花了,手腕上包著厚厚的布條…
“受傷了啊?”秋葉紅忙抓起她的手。
景陽郡主淚眼朦朧中見到她,頓時哭聲更大。
“你說,她該不該打?”
和景陽郡主坐在馬車上,景陽郡主講完事情原委,摸了把眼淚,依舊氣憤難平的說道。
秋葉紅撲哧撲哧的笑了。
“你笑什么?”景陽郡主瞪眼道。
“我笑她好倒霉……”秋葉紅干脆大笑,笑著笑著又凝下臉來,縱起了眉頭。
這么說,門緒蘭是想吸引皇帝的注意了?
景陽郡主嘟嘟囔囔的罵了一通,看著眼前的賞賜,又咧著嘴笑了。
“晚宴你去不去?”秋葉紅問道。
景陽郡主搖頭,心不在焉的道:“晚宴無非就是吃飯,沒賞賜了,我還不如在家陪我母親呢。”
但這個打算不到天黑就破滅了。
皇上有旨,為犒賞女兒們的功勞,除了比賽的姑娘們,正六品以上官員家眷皆入宮赴宴,她們這些宗室郡主,更是不得缺席。
“我們這些宗室哪有這么重要...竟然不能缺席,以前可從沒這樣過...”景陽郡主小聲抱怨。
她最討厭赴宴會,尤其是宮廷宴會,一個個富貴眼看的她不自在。
看著扯身上的粉紅鑲邊肉圓領袍的景陽郡主,秋葉紅也幫她抿了抿鬢發。
“我比你胖些…”景陽郡主嘀咕道,“會不會一眼就看出不合身?”
這件衣裳秋葉紅沒穿過,白從進了門家,衣服做了不知道多少套了,扔著也是扔著。
“不會。”秋葉紅站開幾步認真的看了看,滿廊晶瑩璀璨的燈籠下,戴著雞心墜小銀鳳釵的景陽郡主顯得很是圓潤可愛。
她的視線越過熙熙攘攘的花團錦簇的夫人小姐們,恍惚見一道桃紅褙子粉蘭裙子的身影繞過正殿里的胡桃木玉蘭大照屏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