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陳厚坤垂頭喪氣的詫異問道。
“我同學在帝都腫瘤醫院輪轉,和潘成一個組,被活生生罵抑郁了。”周從文順口胡說著。
抑郁,陳厚坤沒有懷疑周從文的話。自己只跟了一個小時的手術,已經快抑郁了。
話說和潘成配臺,還真是有夠為難的。
“小周,你怎么不上。”陳厚坤抱怨道。
“陳教授,我上去也是挨罵,我又沒毛病,怎么可能會找罵。”周從文笑著壓低聲音說道。
“聊天,聊什么天!”
一柄止血鉗子飛過來,周從文矮身躲開,鉗子砸在身后的墻壁上,發出“砰”的一聲。
“去開下一個,我這面還有一個小時結束。”潘成呵斥道。
“走了,陳教授。”周從文見陳厚坤臉色潮紅,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不怕別的,就怕老實人生氣,他生怕鬧出大事兒,連忙拽了拽陳厚坤的衣服把他拉走。
“太欺負人了!簡直太欺負人了,這手術沒法做!!”陳厚坤離開手術室,怒氣沖沖的說道。
“潘成就這脾氣,沒辦法。”周從文淡淡說道。
“小周,你看他一個小時能結束么?”
“不能。”周從文很肯定的說道,“要是正常做手術,以潘教授的手法是有可能的,但他的手術都不正常。手術,不是一個人做的。”
陳厚坤馬上想起在江海市三院周從文讓器械護士幫自己拉鉤,一個人完成一臺急診搶救的手術的事情。
畫面感滿滿,再配上周從文的話,陳厚坤有些茫然。
腔鏡手術本身就沒有什么前途,稍難一點的術式根本沒法做。想要和帝都教授學一學,可是卻遇到了潘成這種人。
自己這一輩子算是毀嘍,遇人不淑。陳厚坤想到悲傷的地方,差點沒哭出來。
“對了,我聽過一個笑話。”周從文笑瞇瞇的說道。
“啊?”
“外科醫生是最好的情人。”
“嗯?”陳厚坤一怔,小周是被罵糊涂了么?說什么呢。
“每次說快了快了還有三分鐘的時候,至少還要半個小時。”周從文瞇著眼睛哈哈笑道。
“……”陳厚坤一怔,無奈苦笑。
“別想潘成,咱倆做下一臺,我配合你。”周從文不知道陳厚坤在想什么,走出術間后頓時神清氣爽。
“嗯……”
“陳教授,你這是?”
“唉,四個患者,潘教授做的是難度第三的。下一個患者難度最高,我估計葉間裂發育的特別不好,左肺上下葉融合比較嚴重。”陳厚坤實話實說。
“沒事,直線切割縫合器一槍一槍打唄,簡單。”周從文笑瞇瞇的說道。
“你又沒做過……唉……”
陳厚坤想起一會還要和潘成配臺,就長嘆一聲。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來到隔壁術間。
患者穿著病號服在角落里坐著,一臺攝影機用三腳架支著,全程無死角的錄制。
“陳老師,那面做差不多了?”奧利達公司派來的攝像師笑著問道。
陳厚坤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點了點頭。
周從文卻沒有一名小醫生的覺悟,他直接站到閱片器前,把片子插進去。
核對患者身份后,周從文盤著自己的小平頭默默閱片。
陳厚坤無奈,他也不想苛責周從文,人家畢竟不是自己的人,沒有理由讓周從文像袁清瑤一樣忙前忙后。
算了,自己干吧。
陳厚坤開始做術前準備,20分鐘,患者躺到手術臺上麻醉完畢。
“小周,刷手。”
從文把手放下來,和陳厚坤去刷手。
這小醫生當的,陳厚坤心里腹誹了一句,難怪老王看不上他。周從文的架子太大,大到自己都很難接受。
還是自己脾氣好,陳厚坤隨即想到潘成,苦笑一聲。
“妹子,燈把消毒了么?”周從文上臺后問道。
“你多大,叫我妹子。”
“我2從文笑了笑,“你看著剛畢業,不叫你妹子叫什么。”
陳厚坤無語,周從文看著老實巴交的,上了手術后怎么開始調戲器械護士呢。
器械護士假假的啐了一口,但能看出來她很開心。
“沒消,需要么?”
“麻煩現在消。”周從文笑著說道,隨后找麻醉師幫忙對焦無影燈,“消毒,刀。”
陳厚坤接過手術刀,周從文已經完成術前最后一次消毒,并用紗布擦拭干凈。
一刀下去,電燒直接落在出血點上。
還是和小周配合手術舒服,陳厚坤又找到了感覺。
“麻煩單腔通氣。”周從文點完出血點,抬頭和麻醉師說道。
手術很順利,建立腔鏡,單腔通氣,左肺下葉的腫瘤清楚的出現在電視上。
陳厚坤隨即有些為難。
“陳教授,繼續啊。”周從文把直線切割縫合器遞過去。
“等潘教授吧。”
“他至少要3個小時才能過來。”周從文抬頭,“我說的是真的,陳教授你相信我的判斷。”
總不能這面患者要等三個小時吧,陳厚坤有些無奈,他接過直線切割縫合器順著戳卡遞到患者發育不好的葉間裂旁。
這是手術直播,陳厚坤隨即意識到這一點。禮堂中有一百多雙眼睛正看著自己,不!他們是準備看潘成做手術。
要是自己做砸了……陳厚坤腦子里雜念叢生。
“陳教授,有我配臺,你放心做。”周從文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陳厚坤,小聲說道。
有你配臺,這句話讓陳厚坤精神了少許。他一咬牙,直線切割縫合器嘎吱吱的推到底。
患者葉間裂發育的的確很不好,陳厚坤用了六槍才打到肺門位置。
雖然手術難度比較高,可架不住周從文“配合”的好。陳厚坤沒有意識到周從文像是鞭子一樣抽在自己身上,趕著自己把手術不斷推進。
禮堂中,張友悠閑的坐在位置上看著手術。
“主任,潘教授的水平一般啊,手術做的太慢了。”
“哈哈哈,不是水平一般,是他脾氣太臭。手術室說了,要是潘教授再罵哭一個護士,這臺手術結束后其他手術就不做了。”張友笑呵呵的解釋道。
正說著,另外一個屏幕上出現陳厚坤的身影。
“這時候就準備開下一臺?陳厚坤的腦子進水了。”張友很確定的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