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兵

第十一章,霧靄殺機(2)

“啊——殺——”管仲云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個從地下冒出的敵人,身上已經傷痕累累,如果不是自己的寶馬神駿,他早就變成了步兵。

盡管這樣,管仲云也早就是血染重鎧,身邊的親兵也已經死傷大半。

而他身邊的江筑英渾身上下早已鮮血淋漓,分不清是自己還是敵人的血跡,一雙眼睛里全是不甘和憤怒的凌厲,清秀的面龐上寫滿殺意。

“大人,快沖——”又一個漢兵為了替管仲云擋刀,死在了他的面前,而前邊已經出現了明亮的天光,沖破霧靄就在眼前。“

“可恨……”眼看一個個袍澤,為保護自己倒在身前,管仲云心如刀絞,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難道連老天也站在西方蠻子的一方么?”管仲云幾欲吶喊。

終于,在手下親兵和江筑英的護衛下,管仲云沖出了霧瘴,再一掃身邊,只有區區幾百人跟隨,而正面沖陣的第二騎兵師師團長張震,雖被手下拼命搶回,卻已早已經歪倒在馬上,沒有聲息。

看著霧瘴中傳出的陣陣撕殺聲,管仲云又要回馬去救,卻被身邊的親兵死死拉伏,正撕扯間,城內的副軍團長陳揭已經親自帶隊出來相救。

“陳軍團,快隨我去營救被困將士!”管仲云怒吼道。

“大人,這已經是最后的騎兵了……”陳揭一指身后的士兵,管仲云一看,只有寥寥數百余騎,其他全是步兵,這才省悟過來,大叫一聲,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一頭栽下馬去。

分割線

龍城,破天軍團隨軍的太醫院的病房內,眾人圍著昏迷不醒的管仲云,死盯著一個隨軍的“醫者”正細心的為管仲云把脈。

其時,帝國軍備后勤制度完善,太祖立國之初,就十分重視隨軍的醫療保障,其身邊的開國十大功臣中,就有一位草莽出身的游方神醫余揚余平之。

到了近千年后,帝國的軍隊醫療已經達到每一小隊必有隊醫一名,一中隊有隊醫2名的編制,直到一軍團,人數可達數百人,官方稱之為“太醫此太醫絕不同于后宮里的太醫)”,世人更愛尊之為“醫者”。

時至今日,“醫者”已經隱然獨立于四民之外,為軍人乃至普通百姓所推崇。

“張先生,您看……”見那醫者摸脈完畢,沉思片刻,掃了眾將官一眼后,副軍團長陳揭立刻代表眾人詢問,這個面色臉如磐石的敦實漢子,粗大的手緊緊握著腰畔的刀把。

“還好,管軍團只是一時氣血不順,郁結于胸,我開一副小藥,休息兩日即可。”那張姓醫者不緊不慢的說。

“那就好,那就好,多謝張先生,來人,快給張先生拿資費……”陳揭大喜,緊崩著的臉緩和了許多。

“陳軍團,你當我是何人?我是隨軍醫者,自有國家俸祿供養,為軍民醫病乃我之本分,何需你來打賞……”張姓醫者臉現不快,從身邊的醫箱中掏出幾粒藥丸(自醫者始祖余揚起,醫者多將成藥配成藥丸,方便救治攜帶)放在塌前的盤里,甩手離開,頗顯幾分脫俗的傲氣。

“唉,若帝國人人如此,何來今日之敗……”一青年軍官看張醫者這般,忍不住感慨。

這軍官身材挺拔,個子在一米七左右,面色清秀如女子,眼光銳利,略披散著的烏黑長發被一根朱紅色的發帶系起,看起來頗有性格。

他正是今日和管仲云一起沖陣的江筑英,他也是破天軍團最年輕的團長,隸屬第二騎兵師,今年不過十八歲。

本來按照軍銜,他是沒理由站在這個場合的,只因其身份特殊,是軍團長管仲云親自帶來龍城的,今日又一直陪在管仲云身邊沖陣,而且據說他還是帝國某大世家的子女,只是不知道為何被發配到龍城這種百戰之地來。所以才被特許進入探望。

“江團執,休得胡言!”陳揭臉一沉。

“喏……”江筑英臉帶不服,但心知陳揭是為他好,這里人多嘴雜,他這話若被人捅上去也可算是擾亂軍心的一條罪名。

要知道,帝國軍部那些大老爺們,早看這些激進,要求改革的青年軍官不順眼,等著抓把柄好懲戒一二。

一旁的田中世光臉上冷笑閃過,伸出手去,握住了管仲云的手腕。

“田中先生這是……”陳揭對這個一天到晚深沉玄虛的田中世光雖不喜歡,但也談不上反感,此刻見他行為奇特,才開口詢問。

“我也學過幾分醫術……”田中世光并不多言。

身邊軍官見此,也無人再出聲質疑,即使和田中世光最不對付的江筑英也沒有出言反對。

帝國文士多尊傳統,在學習謀略的同時,也都略通歧黃,甚至出了不少國醫圣手,開國十大功臣里的諸葛武侯就是其中翹楚,當然根據那個自命不凡的游方神醫余揚的說法,小亮的醫術其實是學自我的,所以比我還是略微差那么一點點。

但如今,千年之后,就連帝國各高等軍事學院,也大都有戰場醫學的選修。當然,那些職業軍人、馬上將領很少選擇這一科目就是了,至于一些文學學院,更是有專門的醫學系。

“張太醫所說不錯,管軍團的確是有些氣血郁結,但我觀其肺腑卻另有一絲隱患。”片刻,田中世光道。

“何意?”陳揭忙問。

“管大人可有家傳隱疾?”田中世光反問。

“這卻不知……”陳揭搖頭。

“《帝國史要.軍史.管公傳有記載,管亥將軍當年是吐血而亡,據余揚醫者所言,其肺部有疾,乃先天所缺,后天又經戰場勞累,雖能醫,但無法治本……”田中世光卻自問自答,沉聲道。

“大家都下去吧,明日想來還有惡戰,各部小心防衛敵人偷襲。”陳揭揮手道。

“喏。”管仲云昏迷不醒,陳揭自然就是龍城最高的指揮官了,而且他素來穩重,不偏不斜,眾人還算信服。

“林旅團,你覺得那田中世光說的是實話么?我也算粗通史記,怎不曾讀道?”眾人出門后,江筑英問另自己的上司,第二騎兵師,第一旅團長林凱兵。

“筑英,管公之事,帝國史要確有明文記載,而據說管軍團的祖父就是毆于肺疾,但也只是寥寥數語,故少有人知。想來兄弟你把心思全用在兵法謀略上,所以不曾注意,我也是當年閑來無聊,偶然讀到過,其實早已忘記,今天他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不過這田中的確有幾分真才學,這等故聞卻也牢記于心,真是與心之人啊。”林凱兵和江筑英不同,這個三十多歲的大胡子,性格更穩重許多,娓娓道來這段逸聞,思路清晰。

“嗯,今夜要小心防范,我軍新敗,恐有……”江筑英話題一轉,林凱兵卻早已習慣了他這種跳躍性的思維,兩人商討起來。

“江筑英……”田中世光站在病房外的游廊處目送兩人離去,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