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四階封獸符在電光火石之間出現在黑甲生物的上空。冰火中文
符文扭動中,它化作點點光芒消失在冰冷的太空中。
跟著,楚云升的身影出現,蠕動的幼蟲興奮地一頭扎入他的蟲僧軀。
頓時一股“冰涼”的寒氣浸透楚云升的身軀,幼蟲沉靜下去,一絲絲地吸收著蟲僧軀上的火元氣。
深空中,黑甲生物消失的身后,仍漂浮著幾具冰冷的尸體。
楚云升將它們一起融入蟲身,停留片刻,然后飛回殘艦之地。
幼蟲,似乎像是孵墳蟲,但又有些不同,楚云升見過比較大的孵墳蟲,衰弱縮小到這么小的孵墳蟲,也是第一次見到。
這只孵墳蟲里肯定有著許多的信息,會有禁地的消息嗎?
他現在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雖然有了冥的靈蘊,但是,他的身體與命源都在崩潰的邊緣。
回到艦隊,楚云升幾乎找不到旗艦所在!
全都被打殘了。
沒有一只戰艦不是千瘡百孔,沒有一只戰艦不是奄奄一息。
他隨便找了一艘看起來稍微好一點的戰艦飛入進去,入眼便是遍地漂浮的死尸,竟沒有一個活人。
艦中黑暗一片,能源系統不是消耗殆盡,就是被打穿,光是溫度就足以殺死一艦的生命。
他劃出一道火光,直沒入戰艦的盡頭,順著通道壁上的路圖。迅速來到控制艙。
打開,沒人,沒活人。全死了。
他退了出來,再換了一艘戰艦,進入控制艙。
沒人。
再換,再沒人。
再換。
一艘艘戰艦如同冰冷的棺材,楚云升來回穿梭其間。
終于,他在殘破的碎片中,看到一艘試圖修復缺口的懸浮機。但是,等他上前一看,卻是一艘無人自動修理機。
楚云升默默地望著身后還沒有搜索過的那些更加殘破的戰艦。不知道是否該再搜索下去。
他試圖聯系細高人,沒有消息,試圖聯系其他樞機,仍沒有消息。
空曠的星空中。仿佛只剩下他一個殘破的身軀。孤零零地站在慘烈的戰場之上。
都死了嗎?
都戰死了嗎?
他心中的種子如火一般的燃燒,熾烈的燃燒!
他的目光仿佛刺穿黑暗,交織在無數星河之中。
一個聲音在冰冷道:去殺!!!
戰艦的碎片中,飛來一艘搖搖晃晃的太空戰機,戰機一側的推進器明顯壞了一個,而且駕駛師的操控水平也明顯低劣,僅一會的功夫,已經躲避不及地撞上幾塊較大的碎片。顯然不可能是自動駕駛的無人機。
然而,它卻已經是這片死寂的世界中。唯一“活著”的東西了。
楚云升一閃身,打開艙門,關上,再打開內艙門,進去,抬頭便看到一個慌張的地底小人,驚訝道——
“意意斯?你怎么在這里?”
戰機里面的人正是準備赴死的意意斯,但它的技術水平實在太爛,在戰艦里折騰了半天,才勉強飛了出來,一路上又四處亂飛,失去方向,用盡了全力才稍稍控制好這艘待修的太空戰機,但這個時候,戰爭也已經結束了。
見到楚云升,它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尊上,你還沒死……太好了……太好了……我們都以為……”
最后那一刻,靈蘊橫掃星空,所有活著的人都以為楚云升已經陣亡了,因為,楚云升的確在沖向源門生命的時候,已經是決死了,不可能還有其他變數,否則早用上了。
再往后,變化太快,戰艦摧毀,它們也失去了楚云升與源門生命的本體身影。
但意意斯卻堅持找下去,它覺得自己對不起楚云升,辜負了楚云升對它的好,哪怕楚云升真的死了,它也要將楚云升的尸體找回來。
孤零零的星空中,它天真而不肯放棄地尋找著。
當然,絕大部分人也都沒有了任何力氣,像血族,要么已經陣亡,要么全被抽干了,癱軟在地上,動都動不了一下。
其他人自救尚且都來不及,此刻的艦隊根本就是人間地獄,太空戰機更是幾乎毀滅殆盡。
“還有多少人活著?”
楚云升漂浮在一邊道,他現在需要休息,身體十分的疲倦。
“還有很多。”意意斯因為剛才一時失神,戰機又差點撞上一塊高速移動的戰艦甲板碎片,連忙手忙腳亂地控制著戰機,道:
“活著的人都被移到了居住區,上面的維生系統全都被打壞了,能源也只被打穿,重新修起來的,只夠居住區的一點點位置。”
楚云升點點頭,他在最后一刻,其實是“消失”的,飛去了星系邊緣,幾乎失去所有監控系統的戰艦,根本找不到他,半透式通信儀早沒了,他也沒辦法通過信道與艦隊聯系,即便聯系了,主控艙里也沒人了,除了死人。
“烏怒人那邊怎么樣?還有那些樞機現在在哪里?”這時候,他想到主懸椎一直在沉默,幾個樞機也聯系不上,有著不太好的感覺。
意意斯一邊慌張不穩地駕駛著太空戰機往回飛,一邊也不確定地回答道:“聽說烏怒人封艙了,樞機大老爺就不知道了。”
它已經不是楚云升的助理,上層的事情,它已沒有資格知道,只能聽過一些謠傳得到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楚云升自然也知道,便不再問它,過了一會,他調節好火元氣恢復的節奏,使躁動不穩的蟲僧軀漸漸沉靜下來,忽然道:“意意斯。你母親呢?”
意意斯不敢打擾楚云升,努力地用它拙劣的技術駕馭著戰機,突然聽到楚云升開口。嚇了一跳,隨即低頭黯然道:“沒了……”
楚云升哦了一聲,既沒有安慰,也沒有說其他什么,只是平淡地哦了一聲,然后便不再說話。
然而,在這遍布碎片與尸體的婆娑世界中。又是那樣的自然與殘酷。
艦隊的無線聯系系統顯然還沒有完全恢復,意意斯也無法聯系上其他人,它將太空戰機跌跌撞撞地開入一艘戰艦中。和楚云升一起下了戰機。
遠遠見到有人影過來,幾乎脫力全憑一口氣在支撐著的它,便趕緊慌忙退開,回去他負責的居住區。
它現在只是一個居住區的小警、察。
楚云升沒有阻止它。看了它一眼。便走向來人。
在另外一艘戰艦中,楚云升見到了存活的地底小人總部人員。
“烏怒人關閉了主懸椎?”
他在聽完地底小人的簡單敘述后,再一次確認道。
“是的,它們關閉了整個主懸椎體,我們試圖聯系,沒有任何回應。”一名地底人首領幾乎是癱軟漂浮在空中,極其虛弱說道。
其他人也比它好不了多少,能動的人極少。連醫療官都爬不起來了。
地底人關閉了主懸椎體,楚云升一下子就想到第三個細高人。如果他戰敗了,主懸椎體雖然也逃不出去,但是這個細高人很有可能曾與雪苑使有牽連,而電之后輪值的人也是它,意圖就很明顯了,應該是要自保。
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是人都會在最后毫無選擇的時刻,選擇還能有一條路的自保。
但楚云升絕不會讓它活著,以前是找不到它,也需要用它的生死來影響電,現在,電如休眠,卻是不需要了。
讓地底人對主懸椎體做好監控后,楚云升找了一個無人的艙間,再一次釋放靈蘊,覆蓋殘存的艦隊。
靈蘊的多少是固定的,用一點少一點,楚云升也得精打細算,好在這道靈蘊可以無礙地解決這個問題。
不到片刻的功夫,一封封愈體元符,從一階到三階不等,數量也不等地遍地激發,將靈蘊搜出來的人按照傷勢程度精準分配,不浪費一絲一毫的靈蘊與本體元氣。
同時,通過靈蘊,他也在其中一艘戰艦武器庫里,看見了昏死在寂滅炸彈上的拔異,以及眾多退化人,看見了吉特與傷亡最為慘重的血族奄奄一息,看見了重傷的睥邁與祈禱中的冷星人,看見了浮尸遍橫的怪人,看見了不知生死的何團長……
他也看見了細高人的主懸椎體,卻沒有再看見掠命之艦。
直到他剛剛恢復出的本體元氣再一次消耗一空,靈蘊倒回,數不清的愈體元符開始發揮著作用。
對很多人來說,這一刻無疑如同神跡般不可思議,憑空出現的符文波光流動,在擁擠的居住區避難營連成連綿的一片,卻各司其職,毫無混亂。
他們感覺不到靈蘊,卻能感覺到四處波動的符文,感覺到身體創傷的一絲絲恢復。
同時,一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消息在瘋狂地傳播著——勝了,我們打勝了……
是的,勝了,當通信系統恢復后,消息便被第一時間確認,然而,面對千瘡百孔,形同廢墟的艦隊,這樣的勝利是那樣的慘白。
但是,我們還活著啊。
一定要活下去!
楚云升坐在一艘斷艦的邊緣,紫氣之劍隨意地插在撕裂的艦甲上,視線從漸漸開始忙碌起來的修理飛船與各種穿梭機上,移向飄渺的星空,
在他的身前,虛空中,漸漸出現一道如真實般的身影。
楚云升似乎并不驚訝,平淡道:“你來了。”
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最終形成布特妮的模樣,聲音有些疲倦,像是剛剛一場生死之戰:“嗯。”
楚云升道:“你失約了。”
“布特妮”卻平靜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