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十二支紅液

話雖如此說，楚云升也不會腦袋一熱就亂來，沖上去送死。

斬開一只撲上來的蒼白怪物，迅速撿起探險隊員們給他留下的各種武器，塞在身上，一手持槍，一手持刀，守著缺口，一邊吸引蒼白怪物以減輕拔異的壓力，一邊等著格魯來援。

如今唯一能改變戰局的只有在外面的格魯了，等他一進來，就可以尋找機會一起把拔異搶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拔異那邊岌岌可危，楚云升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冒死替他吸引開越來越多的蒼白怪物，混戰中，身上的七處抓傷直線上升到了十六處，而格魯還沒有到！

楚云升的體力也嚴重透支，連續不斷的槍擊吸引，拔異那邊終于壓力大減，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他這邊危險急劇地上升。

怪物們并不能夠知道他守住缺口是為了等待援兵，還以為楚云升是在等拔異一起從缺口逃走。

在槍聲吸引中，大量怪物便紛紛放棄圍攻死拔異，在它們眼里，大概拔異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了，全都圍堵向守在缺口的楚云升。

望著慘晃晃的蒼白皮膚圍攏上來，楚云升也是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該死的格魯怎么還不來！？

他倒是冤枉格魯了，探險隊員鉆出來后基本都帶著傷，腿肚子更是發軟，基本都走不動路了，只好讓留守在外面的兩個隊員一個留下搶救重傷快死的石邈，一個飛奔出去給格魯報信，等到格魯在艦壁下聽到馬上去救援的消息，一句廢話都沒說，立即拼命趕來。

但戰艦實在太大了，退化后的格魯扛著報信的隊員。順著隊員指路的方向，玩了命地趕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身在里面的楚云升與拔異，此刻的時間是過的最慢的東西，每一秒鐘都岌岌可危。

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格魯，楚云升一咬牙，握緊了手了戰刀。向前奔起，猛沖出包圍圈，放棄了缺口，如果還死守那里的話，同時面對十四五只蒼白怪物的圍攻。必死無疑。

指望不上格魯了，他干脆直接斷了援兵的念頭，丟掉打空的沖鋒槍，雙手握刀，筆直朝前一路砍翻所有遇到的蒼白怪物，渾身鮮血淋漓地來到拔異與黑殼怪物的跟前。

大部分蒼白怪物去圍堵缺口了，這里反倒空虛了。楚云升沖出包圍后，目的地便是這里。

照著黑殼怪物的脖子，楚云升用起最后的力氣，一連十幾刀連續不斷地斬下

“怎么樣？還沒死吧！”斬斷同樣被拔異鎖死的黑殼怪物腦袋。楚云升已經暫時脫力，手的神經振動的厲害，踢了踢拔異道。

“肚子疼……”

拔異意識含糊地說道。

楚云升的目光順著頭頂上的燈光看了他肚子一眼，那里血肉模糊。肚皮被撕開，腸子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全擠在開綻的地方，但拔異可能還不知道。

“肚子上開個洞而已！”楚云升一邊四下警惕打看，尋找著怪物們薄弱的方向，一邊飛快道：“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想死，就得換個地方恢復體力！”

蒼白怪物堵死缺口后，在黑暗中漸漸圍攏上來，它們已不急于撲殺上來，繞著游走，在它們眼里，楚云升與拔異大概已是甕中之鱉，跑不掉了，而且楚云升手里戰刀也殺死了不少它們的同類，它們一點畏懼沒有也不可能。

拔異悶哼一聲，清醒了一點，扶著容器架，爬站起來，捂住自己的腸子，和楚云升結成相互防御的陣型，面對黑暗蠢蠢欲動的蒼白怪物，咬牙怒道：“法克，開腸破肚了……這幫畜生！……往哪邊沖？”

他的話很混亂，意識還沒有完全清晰。

“缺口的左邊。”楚云升緊緊盯住隨時可能撲上來的蒼白怪物，沉聲道：“我觀察過，那個方向上來的怪物最少。”

“你的確是我見過最冷靜的人，這么混亂危險的環境，還能觀察周圍的形勢……”拔異又開始含糊不清起來。

楚云升之所以要和拔異在危險的情況下廢話，就是為了不讓他陷入昏迷，拔異大概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不停地說話。

“等一會，聽我指揮，全力朝左邊方向跑！”楚云升沉聲繼續道。

“跟你說一件事。”拔異勉力打起精神道：“我要是死了，割我一塊肉回去交給格魯。”

“我聽說他最近開始吃素了。”楚云升不懂退化人的習俗，隨口道。

“他吃素？他要吃素，我……”拔異睜大了眼睛，骨頭節節作響，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道：“反正，你記得，割我一塊肉帶回去……”

這時候，缺口外終于傳來一陣陣野獸般的吼叫。

“機會來了！跑！”楚云升等得就是格魯出現。

依照現在的情況，格魯已經沒辦法進來了，怪物們圍聚在缺口，即便格魯戰力充沛也必須先恢復人身才能鉆進來，而那時候正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弄不好怪物一巴掌就能將其擊斃。

他出現的唯一價值就是在缺口外吸引其他蒼白怪物，為自己沖出蒼白怪物的大包圍圈贏得機會。

格魯的吼叫聲傳來，蒼白怪物的注意頓時轉移，楚云升當先朝著缺口的左邊沖了出去。

他其實也沒多少力氣了，完全憑著頑強的意志支持著，如果周圍的蒼白怪物全撲上來，也是兇多吉少，關鍵是速度太慢，未必能跑得掉。

但讓楚云升吃驚的是，拔異大吼一聲，身形突然拔高了不少，一手抄起他，一手抓住撲上來的一只怪物腦袋，摔到了一旁，然后猛沖了出去。

拔異的速度比楚云升快多了，風一般地掠過大量被格魯從缺口傳來的吼叫吸引的蒼白怪物，向左邊的黑暗里狂奔。

“你是怎么回事？”楚云升意識到不對勁。他怎么突然間像是小宇宙爆發一樣？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拔異狂奔中道：“這個境界上的退化力量，我們的先輩好像有一個人達到過，但我感覺我要死了，你一定記得割我的肉回去給格魯，讓他們研究！”

楚云升沉默片刻，突然道：“你怎么還朝左邊跑，直接沖出缺口啊！”

拔異一邊大步狂奔，一邊喘著粗氣道：“我都快要死了。缺口那一堆怪物怎么沖得過去？”

楚云升不再說話，心忖不會是蒼白怪物和黑殼怪物的污穢血液混入了拔異破開的肚子，導致了他進一步退化？

倒是有這個可能，這些黑暗中的怪物在實驗艙里有著許多天然條件，且起碼退化了三千年。比起拔異不知道強多少。

一路狂奔中，容器架一排排地被拋在身后，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后面依然跟著大量的蒼白怪物。

“完了，完了！”拔異大吼著，再次提起速度，粗聲粗氣道：“被它們追上了。屁股中爪了！實在不行，我擋住它們，你先跑！”

楚云升朝后面一看，的確有三兩個追在最前面的蒼白怪物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可起碼都距離十多米，怎么可能撲上來！

但立即他就說不出話來了，在拔異的屁股后面，正節節長出一條尾巴來！

“拔異……”楚云升猶豫道。

“是不是追上來了？”拔異頭也不回地猛跑。拼命地加速。

楚云升本想告訴他你長尾巴了，但轉念一想。道：“是的，快了，但是還差一點點，你趕緊跑，不要回頭，而且千萬不能停！”

“法克！又被抓中了！”拔異像是火燒了屁股一樣，向前猛竄出去，埋頭狂奔。

看著他又長出一節，楚云升有些無語了，但仍然繼續“騙著”他……

大約十多分鐘后，兩人終于跑到了盡頭，再垂直拐彎繼續跑，一只跑到容器架中間的位置，發現了一個長長的通道，兩人顧不上那么多了，在楚云升故意騙他下，拔異仍以為屁股后面就追著一只怪物，玩命地向前奔。

四五分鐘后，兩人來到通道盡頭，頓時傻了眼，前面的門是鎖死的。

“怪物呢？”拔異詫異地回頭道，他高度的緊張，暫時還沒有心思往下看，只警覺地望著黑洞洞的通道那頭。

“我殺了！”楚云升隨口道，摸著擋住他們去路的艙門，想著怎樣才能把打開，拔異跑得是快，但也只是爭取了一點時間，不到一會，怪物們就會沿著通道蜂擁而至。

“又被……不對……我，我怎么長尾巴了！”拔異終于發現了，怪叫一聲，但他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便昏死過去，似乎只有進氣沒有多少出氣了。

通道那頭咚咚咚地傳來一陣陣奔跑聲，怪物們追來了。

楚云升緊鎖眉頭，也顧不上拔異了，順著門的周圍試圖找到開關什么的，但這艘先進的戰艦又怎么會和人類想象的一樣有門禁？摸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在門的上方，他發現了一個凹陷，形狀他很熟悉，金字塔式的三棱體！

來不及多想，他立即撕開殘破的防護服，從口袋里掏出一直隨身帶著三棱體，插入進去。

大小正合適，但似乎沒什么反應。

楚云升等不及，拍了一下門，誰知道一巴掌竟然拍進去了，剛才還堅固無比的門現在像是由無數顆粒組成的密集碎片，伸入進去，再拉回來，還能帶起一擾動波紋。

弄不懂原理，楚云升也沒時間瞎琢磨，趕緊推著昏迷的拔異穿過碎片門，再朝門頭上望去，三棱體正“飄”在碎片里，立即伸手將它拔出來。

然后再試試門墻，果然又恢復了堅固不催。

終于暫時安全了！

楚云升取下帽子上的電筒，四下搜尋，先得搞清楚他和拔異究竟跑到什么地方來了。

和外面不同，地上橫臥著幾具早已干枯快成石頭的尸骸，但奇怪的是，除了尸骸。竟然什么都沒有，四周空空蕩蕩。

對這艘戰艦，他幾乎一無所知，先進的文明是什么樣的，他也沒辦法知道，曾經進入卓爾星人的立方體飛船就讓他大開眼界過。

手里拿著三棱體，轉了半圈，來到一面墻壁下，看著上面許多條紋符號。正在詫異，手里的三棱體就自己漂浮起來，嵌入條紋符號中，頓時船艙里明亮起來。

然后，四周墻壁地面似乎“嘩”地一聲消失了。他和躺著的拔異像是漂浮在一片宇宙的深空中，頭上腳下，都是遙遠空幽的繁星，空曠無比。

接著，他們又出現在一具巨大的身體旁，楚云升一眼就能認出，是斬殺的那個巨人。

許多包裹在銀色類似防護服一樣的衣服里面的瘦高生物。從巨人身上抽取出各種皮膚、毛發、血液等等，它們像幽靈影子一樣來回穿梭在他和拔異身邊，繁忙地進行著各種實驗。

之后，他又看到一排排生物被脫光光了衣服固定在“床倉”里。有他見過的冷星人，地球人，容器里的黑殼怪物，也有大量他沒見過的生物。都被鎖住了手腳，瘦高銀衣人操控著床倉里的各種機械手臂。向它們統一注射紅色液體。

那個液體，楚云升剛才見過，是從巨人身上取下的血肉經過復雜的處理制成，但不知道它們要干什么。

期間他還看到不少“地球人”似乎可以在權限內的自由走動，幫助瘦高銀衣人做一些底層工作，比如看管約束將要被試驗的各種數量極多的生物。

他在角落里就看到一個不肯躺進床倉的冷星女孩，被幾個“地球人”輪番暴打教訓，最后硬是被塞入了進去。

跟著他就知道瘦高銀衣人在做什么實驗了，圖片是最好的語言，很多展示出的圖片中，都能看到銀衣人試圖將取自巨人身體里的東西注入到實驗生物身上，將它當成某種催化劑，促使被試驗的生物細胞與各種組織按照原先平衡的系數成倍繁殖，試圖在有限的正常身體內，如同將分子原子壓縮在一起一樣，將生物組織用增多的辦法密集擠在一起，以此大大增強生物的骨骼強度與韌性。

實驗的過程極為恐怖，雖然有足量的營養液加速向被試驗生物補充，但急劇繁殖的細胞等組織要么在極端的時間內活活“餓”死被試驗者，要么身體直接爆裂開，各種血肉神經骨骼瘋漲，成為一堆畸形惡心的肉瘤。

最終似乎終于有一個實驗體成功了，瘦高銀衣人集體歡呼起來，像是要慶祝什么，將實驗成功的系列溶液小心保存好，“送入”墻壁。

然后，不知道為什么，它們討論后，開始用選擇用死尸來做實驗，“地球人”成了幫兇，開始大量屠殺各種生物，包括冷星人，也包括“地球人”……

之后，畫面中斷了。

楚云升又回到了只有電筒光的黑氣空蕩房間，三棱體也漂浮下來。

墻壁上線條復雜的地方漸漸凸起，像是抽屜一樣打開，里面赫然列著十二支紅色溶液。

楚云升不是智商絕頂，但他見識頗多，看完整個記錄式日志，結合巨人、細胞繁殖、死尸等等，大概也曾猜測出，這個實驗的關鍵在于可以壓制細胞活性的死氣，瘦高銀衣人似乎并不知道死氣的存在，但他們憑借殘酷的實驗漸漸逼近了真相。

而實驗的目的是為了獲得更強的生物戰爭機器，還是想獲得長生不死，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它們墜毀了。

不過，這些都和他沒什么關系，他現在的問題是要不是試一試？

門外的怪物們不可能離開，他要殺出去，除了恢復體力，如果再有一個強悍的身體，或許更容易殺到缺口處。

他有死氣，有銀衣人保存的最好溶液，最重要的是，身體不是他的，就算折騰毀了，倒也沒什么可惜，只要不死，總好過困死在這里。

試還是不試呢？

明天是高考的第一天，預祝高考的同學們所向披靡，從小學到高中，十二年磨一刀，終于到時候了，出陣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