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了,里面的人紛紛下了車,一場死亡浩劫終于暫時平息了。
死了很多人,有十多個,都是被綠熒刺吸蟲吸干了身體,變成干尸。
老崔麻木地指揮著幾個男人將他們的尸體并排放在一起,死者的親人,跪在旁邊的空地上,眼淚已經流干,只是神情呆滯,身體偶爾地抽搐一下,證明還是個活人。
廚子終究是死了,沒能救活,唯一擁有修復能力的巫婆已經是半昏迷狀態。古書上也有三階的愈體元符,可以療傷活命,但楚云升箓制不了,他無法看懂全部的箓制法則。
楚云升從未同廚子說過話,廚子整日沉默不語,沒人知道他的來歷過去,只知道他是一個廚子,如同在公交車上遇到的一個陌生人,到站了,便下去了,不同地是,他留下了性命。
“把他們埋了吧!”楚云升從車頂了爬了下來,小老虎立刻撲到他身上,只是它越來越沉重,此刻虛弱的楚云升竟有些抱不動它了。
“啊?”老崔抬起頭,眼神迷惘。
“都埋了吧!”楚云升嘆了口氣道,看著廚子逐漸冷冰下去的尸體,他想起了東申大學覺醒護衛隊的姜業,那是同他并肩奮戰中第一個死去的人,楚云升執拗地要把他埋了,當時仿佛是埋自己一般。
“沒,沒鍬,挖,挖不了坑。”老崔機械地說道。
“用這個!”楚云升唰地抽出千辟劍,插在地上,千辟劍削鐵如泥,挖個坑并不困難。
老崔帶著人去了,趙山河幾個受了重傷的人,都被七手八腳地抬到了一起,除了還活著的五個覺醒戰士,還有七八個普通人受了重傷。
眾人情緒低迷,都默默不作聲。
這時,唯一的醫生抱著新生的嬰兒也出來了,嬰兒哇哇地哭著,所到之處,眾人紛紛側目。
“這娃不該來到這世上啊,遭罪啊!”
“作孽喲!老天作孽啊!”
“這都是命!苦命啊!”
……
“老崔,孩子她媽沒奶,都是餓的,你想想辦法吧!孩子撐不了多久。”醫生抱著嬰兒,可憐道。
“辦法?哪里還有什么辦法!?”老崔哆嗦地接過醫生手中的嬰兒,站在一堆尸體中,眼淚落了下來,哽咽著說道:“這都是他的命,就不該來這世上,是命啊!”
“哇~~!”嬰兒放聲大哭,不知道因為是饑餓,還因為是寒冷,或者是對自己命運的不甘。
“老天它不開眼啊!它不給人活路啊!!!”老崔仰著頭,望著無盡黑暗的天空,歇斯底里地顫聲哭道。
他悲憤凄厲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冰冷的上空,令人顫栗。
這一戰,傷亡慘重,連楚云升都受了輕傷,其他覺醒戰士,更是暫時失去了戰斗能力,有的甚至昏迷不醒。
“李醫生,你過來一下!”楚云升檢查了一下趙山河等人的傷勢,靠他們自己的能力短時間無法迅速恢復,而現在,這里又非久留之地,滿地的綠熒刺吸蟲尸體,誰知道會不會再引來怪物?
“楚先生,我可以盡最大努力幫助他們簡單地處理一下,但沒有藥物,我也無能為力!”不用楚云升說話,李醫生也知道他的意思,可惜他雖有救人之心,卻無救人之物資。
“藥品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告訴我要什么藥,盡快讓受傷的人恢復一些傷勢,可以趕緊離開這里!”楚云升的物納符里,有著在申城和昆城的醫院搜集來的眾多藥品,只是自己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在物納符里找起來恐怕都頗為費力。
“嗯?”李醫生一愣,這里荒郊野嶺地,不要說醫院,連個農家都沒有,上哪里找藥?
不過,他看著楚云升如庸質疑的眼神,這個七人中最強大的覺醒戰士,讓他有些驚懼,到嘴邊的疑問卻沒敢說出來,反倒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堆藥名。
楚云升哪能記得了那么多古怪的藥名,讓他撿幾個要緊的重復一下,便拍了拍李醫生肩膀道:“先救巫婆,我去找藥!”
雖然楚云升對巫婆沒有什么好感,但是她那神奇的能力,再配合醫生的治療,是目前能夠最快恢復眾人的辦法。
李醫生不知道楚云升要到哪里去找藥,也不敢問,悻悻地埋頭去檢查半昏迷的巫婆,好在有地上的綠熒光,否則什么都看不見,什么也都干不成。
楚云升拐過車尾,卻見到老崔赤紅著眼睛,雙手劇烈地顫抖著,將啼哭的嬰兒放在坑里的尸體上面,舉起楚云升的千辟劍,就要刺下!
“你瘋了!!”楚云升大吼,想要發力沖過去救人,腳上卻無多少力氣。
眼見嬰兒就要喪命千辟劍下,楚云升心頭頓時如入冰窟!
“吼!……”千鈞萬發之際,從楚云升的腳下,竄出一道影子,風馳電掣地撲了過去,一聲飽含風能的虎吼,形成一個模糊的虎頭,瞬間沖撞到老崔的身上,將他直接掀飛出去。
千辟劍咣當地落在一米多遠的地上,楚云升急急地趕到,撿起千辟劍,劍鋒一抖,雙目冰寒望著倒在地上的老崔。
“不要殺我的孩子!我求你們了!我求你們了!”嬰兒的母親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車里爬了出來,衣服都來不及系好,被其他人攔架著,伸直了手臂,張開了五指,像是要抓住她的孩子,絕望地哭喊道。
“你瘋嗎!”楚云升劍指地上的老崔,冰寒道。
老崔恍惚地爬了起來,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喃喃地說道:“他不該來這世上的,沒有奶粉,沒有食物,只有蟲子的世界,與其被餓死,被蟲子吃掉,不如早點結束他的痛苦。”
“那**的自己怎么不去死!”楚云升怒罵道,手指著趙山河那邊,道:“為了你們的命,廚子死了,巫婆昏迷不醒,趙,田,黎個個身負重傷,命垂一線,他們為的是什么?是讓你殺掉他們拼死救下的人嗎!?”
“楚先生,你以為我想嗎,孩子他爸我是侄子,這孩子是我侄孫子,他可是我老崔家的血脈啊!”老崔抬起頭,眼神空洞無物,哭道:“你們是覺醒的人,不知道普通人的艱辛,無時無刻不活在驚懼恐怖之中,眼睜睜地望著親人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卻毫無反抗之力,饑餓、寒冷、等死、絕望,那簡直是生不如死啊!……都是老天不讓人活,不給活路啊!”
楚云升楞了一下,話堵在喉嚨中,想說卻說不出來。
“叔,你瘋了啊,那可是玉清哥的兒子啊!”崔玉泉跌滾著,從趙山河那邊撲了過來,手指摳進老崔的雙肩,拼命搖晃著老崔道:“我們還有楚大哥,還有趙大哥,車上還有蟲肉,可以做成肉湯當奶水給娃喝,我們還有希望啊,你不是告訴我永遠不要放棄的嗎?怎么現在你自己就放棄了!啊!”
“叔,叔,沒用,叔沒用!”老崔不停地低聲重復道,似乎是自責,又似乎是茫然。
“他已經崩潰了,不再適合做你們頭,玉泉,現在開始,你來接替他!”楚云升收劍入鞘,不容辯駁地說道。
孩子的母親此時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咚咚地一聲催著一聲,口里神經質地說道:“求你們了,求你們了,求你們了……”
楚云升一把抱起裹在棉衣里面的嬰兒,孩子臉上已經凍得發紫,長時間的哭泣,加上沒有任何奶水食物的補充,氣息已經十分微弱。
“崔玉泉,跟我過來!”楚云升冷聲道,一邊走到孩子的母親面前,將渾身發抖的她提起,朝車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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