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華陽）

第兩百六十章死寂

老兵的招式并不神奇，然而，每一招每一式卻都帶著一種很神奇的氣息。

那種氣息似乎讓人忍不住跟著他們的拳腳走。

子欽只是看了半天已經忍不住駭然色變。

這種氣息，隱隱約約的竟讓子欽感覺到十五劍的氣息。

只不過，好在老兵拳腳中這種氣息并不強盛，似乎，兩個老兵亦沒有能夠掌握這類氣息。

然而，便是未曾掌握子欽亦是心中凜然，這兩個老兵的武功他雖然亦是看不出強弱，但是僅從兩人的氣息卻是能夠看出他們的武功絕對已經到化境。

這絕非這個世界什么星級，什么凡人，天人之類的境界能夠囊括的。

境界或許可以籠統的劃分一些等級，但是卻絕對無法劃分真實的實力。

兩個老兵的表演終于結束，四周，無數學生瘋狂叫好起來，東臨海趁機躥上演武臺的中央，他站在兩個老兵的身邊看著下面的眾多學生。

“各位同學，這便是我北校區畢業的往屆生的氣勢，你們未來一樣可以像他們一樣。”

東臨海的聲音極為激揚，下面眾多學生跟著歡呼起來，這里本是東臨家族的大本營，北校區的學生至少百分之八十是心向東臨家族的。

歡呼聲中東臨海雙手舉起做出一個向下壓的姿勢，霎時間，吵鬧的聲音消失。

僅一個動作卻能夠讓所有的學生聽令，這個現象讓包括子欽在內的所有非東臨家族成員眼神巨變。

這東臨海對于北校區的控制實在已經到相當可怕的境地。

“同學們，他們兩個這次是要見識下我們北校區的實力的，而這段時間我們北校區風光最盛的人想來僅有一個，他們若是想要見識我們北校區的實力恐怕亦只能夠找這人。”

東臨海的聲音極大，然而，不等東臨海話語落下，一個聲音突然間響起。

“院長，至少要讓我們先表現下吧，直接出底牌豈不是代表我北校區無人。”

這個聲音響起的極為突然。四周，所有學生臉上浮現不悅的表情，很顯然，此人并非東臨家族的人。

東臨海卻是未曾因此憤怒，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向那個聲音響起的方向。

那兒。幾個導師安靜的站在那里，這幾個導師卻是最近才被皇室調到北校區的導師。

這幾人都是皇室的人。

“東方藍導師的提議亦是很有道理，只不知是否東方藍導師親自上來給兩位老兵見識下我北校區的實力。”

東臨海的語氣極為淡然，那邊。說話的導師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容。

“自然是我親自上來。”

東方藍開口，自然兩個字才響起，他的身影卻已經從眾多學生后面消失，然后出現在學生中間的演武臺上。

子欽的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淡淡的驚訝。

這東方藍的輕功竟是不弱，便是子欽的凌波微步恐怕亦只能做到這種地步。

演舞臺上。東方藍挽起袖子，竟好似一個街頭斗毆的混混一般隨手做出一稽，對著兩個老兵露出一個無賴到極點的笑容。

“我的武功在北校區只排在后十名，若是輸掉你們可千萬莫要北校區不強，我上來只是因為手癢，也想讓兩位露一下你們到底強到什么程度，好讓后來上臺的人心里有個底，太差勁就別上來丟人。”

東方藍很是無賴的開口，人群中。子欽卻是猛然間心中一驚。

這個東方藍看起來無賴的很，但是這幾句話卻分明話里有話。

或許，皇室亦是不想看到子欽敗在老兵手上，但是，實際上子欽卻明白皇室對他并不存在多大的好意。

這一戰戰敗子欽自然是被拋棄的命。皇室絕不會和一個實力不足的人合作。

而這一戰若是子欽不戰，看起來似乎不會被皇室拋棄，但是實際上卻更慘，因為以后的合作中子欽可能會完全淪為附庸。再無絲毫自主的權利。

子欽猶在思索，臺上卻已經開始動手。

東方藍說的不堪。但是手底下卻是有真正的實力，此人每一拳擊出卻都帶著一種好似能夠將人吸入的感覺。

子欽便是被這種感覺驚醒。

這種感覺卻是讓子欽想到自己曾經在北校區圖書館了解到的一種東西，氣場。

這是天人境之后或者能夠領悟的武功境界，不算在大境界內，但是卻有著不俗的威力。

這東方藍的拳腳中竟帶著強悍的氣場，一拳一腳，沒有什么特殊的能量波動，卻帶出了氣場。

這家伙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而且，這氣場亦似乎是東方藍有意展露出來的。

至少，和東方藍對戰，絲毫未落下風的那老兵便沒有展露絲毫類似氣場的東西。

根據子欽看過的書中記載，氣場是種極為強悍的武功境界，當一個人擁有氣場的時候，他便擁有對氣場囊括范圍內所有能量的支配。

若是夸張點，甚至可以說，氣場范圍內，此人的攻擊可以出現在任何一點，這是一種極致的力量。

那老兵若是沒有達到氣場境界，面對東方藍的氣場斷然不可能這般輕松。

而眼下看這老兵的樣子，卻似乎打的比東方藍還要輕松，這老兵的實力似乎還在東方藍之上。

子欽心中突然間生出一種無奈，東臨家族到底還是出動了這等戰略武器一般的武者來對付他，而他，更是連逃走的可能都沒有。

無奈之后，子欽整個人卻已經好似一柄劍一般凌厲起來。

男兒當如劍，可使寸寸折，不可繞指柔。

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但是，便是這樣，他難道便要向敵人卑躬屈膝，以祈求得以保住一命。

這事情卻絕不可能，手中一劍，戰到死而已。

臺上，戰斗并未持續多久。東方藍僅僅打了一會兒，便已經主動認輸，他輕松的跳下臺，甚至故作吐出口氣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在這里的眾多學生和導師每一個都有極厲害的眼力，固然還看不出東方藍和老兵那等境界的武功。但是卻已經看出東方藍不敵老兵。

本來。武者落敗是極為丟臉的事情，但是，東方藍這等模樣卻讓任何人都生不出覺得他丟臉這樣負面的感覺，反而紛紛發出善意的笑聲。

東方藍戰敗下臺。演武臺上那兩個老兵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了子欽，而四周的學生亦有意無意的將目光看向了子欽。

圍在這里的學生，十個中倒有八個是東臨家族的人，他們自然知道老兵回校是為的什么。

雖然還未有人開口，但是很顯然。每個人卻都已經認定下一個上臺對戰的人一定是子欽。

“今日對戰，固然是往屆生想要見識下自己母校的風采，但是，我生怕我們北校區的人都過于謙遜，這樣吧，我且拿出一些獎勵來，好讓大家比斗的時候更有干勁。”

臺上，東臨海突然間開口，然后。一個少年飛快的從臺上跑上去，將一柄劍遞到了東臨海的手上。

那柄劍看起來極為平凡，甚至有點陳舊，然而，子欽看到這柄劍的時候眼睛卻已經瞪得好似田螺一般。他的身體顫抖著，眼角緩落淡紅色的血漬。

這柄劍，絕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旁人甚至都不會認識。但是子欽卻極為熟悉，因為這柄劍是諸葛青峰常用的那柄劍。

“二十天前。我們的老兵路過大同的時候剿滅了一伙馬賊，奪取了那馬賊首領的佩劍，便是這柄劍。”

東臨海的聲音大聲響起，說到剿滅的時候，他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掃過了子欽，帶著一絲陰冷和報復式的笑容。

殺人者，償命，東臨海的這絲笑容似乎是回應子欽殺掉東臨滄。

而且，子欽只是殺了東臨滄一人，東臨海卻已經殺光子欽全家老少，算起來東臨海豈不是賺了太多，他的得意似乎亦是極為正常。

“這柄劍不算什么神兵利器，但是卻是老兵軍功的象征，是一個老兵極為重要的東西，現在，誰能夠贏得老兵，那這象征軍功的佩劍便屬于誰。”

東臨海的聲音大聲響起，然后他慢慢的朝著演武臺邊緣退去，他的目光是看著子欽后退的。

他退去的時候子欽已經開始朝著臺上走去。

子欽的速度不快，每一步都極為沉重，他的手握著劍，劍柄冰冷，他的心亦是冰冷。

在這個主世界，子欽做了許多事情，順心的，違心的，而大部分卻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那便是保全自己在這個主世界的家。

現在，這些事情卻都已經無意義。

子欽朝著臺上走去，他的眼角已經再無血淚，他握劍的手卻已經青筋暴起，他的人已經變的和他的劍一樣冰冷。

他的心中似乎有某種無形的氣息擴散開來。

這氣息不算強悍，但是卻極為恐怖而死寂。

這世上絕對沒有人能夠形容這種死寂的氣息，這氣息就好像是從真正的地域飄出來的氣息。

演武臺上，鄧可的臉色已經微微改變，他能夠感覺到子欽身上的氣息，而且比別人感覺的更加深刻，不是因為子欽是他的對手，更是因為這種氣息他在戰場上曾經感覺過。

那是真正盤桓在地獄邊緣的氣息，鄧可依舊記得他感受到這股氣息的那次卻是臥龍帝國和圖元國一場小戰爭，死亡十多萬人，他那一隊五千人的部隊死的只剩下十人的那一次。

原本，鄧可對子欽并不在意，就算子欽再有天賦，但是現在來說子欽威脅不了鄧可，但是，現在，鄧可卻已經不敢再如此托大，任何一個人，只要擁有如此死寂的氣息，那都絕對是危險的。

子欽已經登臺，已經站在鄧可的面前，整個演武臺上空蕩蕩一片只剩下他們兩人，鄧可甚至感覺演武臺已經變成一個濃縮的地獄。

“聽說你有一個父親，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呵呵，和我上次殺的馬賊不管數量還是性別倒是一致，說起來。我到現在都有點后悔殺掉那個女人，那倒是一個不錯的女人，若放到軍妓營中想來一定很受歡迎。”

鄧可突然開口，他是老兵，一個老兵卻是最知道在戰斗的時候什么場景做什么事情。他已經將子欽當做自己的對手。所以卻是打算用語言刺激的子欽失去理智。

一個失去理智的武者總歸是比一個無比理智的武者好對付的多的。

然而，讓鄧可不安的卻是他的話語落下之后子欽的臉色卻是絲毫未變，就好像子欽并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

“小弟恐怕有麻煩了，不想此人居然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公子，這次若是沒殺死此人，恐怕以后我們所有人都再不能夠閉上眼睛睡覺。”

鄧旺看著演武臺上的眼神突然間亦凌厲起來。

子欽身上的死寂氣息他亦是有感覺，而鄧可對子欽說的那些話旁人固然聽不到，但是卻哪里能夠瞞過他的耳目。

挑釁。激怒，讓敵人喪志理智。

這是戰場上常用的手法，當然，碰到名將的時候這些手法都是可笑的，但是，便是名將亦不可能完全對這些手法無動于衷。

或者嬉笑怒罵揭過去，或者將計就計利用起來，或者直接拆穿反造成敵人的士氣下降。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但是。鄧旺卻從未看過子欽這般反應，這反映就好像，就好像子欽本人已經完全融入那股死寂的氣息。

此刻站在鄧可面前的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來自地獄的傀儡，是一個死寂氣息的承載。

子欽的武功固然依舊不被鄧家兄弟看在眼中。但是這種死寂氣息卻是讓兩兄弟從內心深處感覺到恐怖。

這世上或者沒有人比這些老兵更加清楚這種氣息的恐怖。

身懷這種氣息的人，若是有一日凝成氣場，那將是一種絕對死亡的氣場。

彼時，這類人和你對戰。恐怕不需要出招，僅僅是氣場自帶的死亡氣息就足以送掉你半條命。

而就算為凝成氣場。這類身懷死寂氣息的人亦是極為可怕的存在，因為這類人本身便已經代表著死亡，自己的死亡，以及旁人的死亡。

這本是從地獄沖出來的氣息，絕非活人可以觸及的氣息。

鄧家兄弟武功不錯，放在邊軍千萬基數中都算得上決定的高手，但是，鄧家兄弟卻也絕對不愿意面對這種身懷死寂氣息的人。

鄧可的臉上無比凝重，他的拳頭握緊，無形的風從他的身邊擴散出去，演武臺上，鄧可似乎成為唯一的存在，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籠罩在整個演武臺上。

和之前一戰的東方藍一樣，鄧可已經將自己的氣場撐起來。

然而，撐起氣場后不管是鄧旺還是鄧可卻都未曾放松絲毫，他們的臉色依舊無比凝重。

子欽的手依舊握在自己的劍上，他的神色依舊淡漠無比，眼神微微有點空洞，看起來竟似乎整個人的魂魄不在這兒一般。

這本該是毫無威脅的一個人，鄧可卻已經做出防備到極點的姿態。

氣場中，那無形的風越來越大，鄧可的衣衫和發絲紛紛飛揚起來，若是仔細看甚至能夠看到鄧可的拳頭前方有一絲肉眼可見的小型旋風在盤桓。

鄧可竟已經將自己全身的能量匯聚到了極點，一旦他的拳頭打出便是傾盡渾身的能量，便是石破天驚，便是山崩地裂的一拳。

鄧旺的拳頭亦是握緊，他看著演武臺上，眼神無比的焦躁，本來鄧可已經傾盡全力，亦鄧可和子欽的實力來說這本該是毫無疑問的結局，子欽必死，鄧可必勝，但是鄧旺卻好似全然沒有想到這些。

鄧旺忍不住朝前走出兩步。

他們是兵，老兵，不是什么狗屁武者，他們絕不會講究什么單打獨斗，實際上戰場上講究單打獨斗的兵都已經成為烈士。

然而，東臨海卻攔住了鄧旺。

“你要相信自己的兄弟，那家伙的氣息雖然可怕，但是他的力量卻比你們差的太多，這一戰只要你們兄弟有信心便一定可以殺死他，而反之，情況卻會很難說。”

東臨海的語氣極為冷靜，鄧旺眼神微微一清，他看向鄧可，突然間神色大變。

“小弟，出拳，石破天驚。”

鄧旺喊叫起來，他終于發現事情似乎不對，他和鄧可竟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子欽身上死寂氣息的影響。

子欽尚未失去理智，他們卻已經焦躁的快要發瘋。

死寂氣息固然不能彌補實力上的直接差距，但是卻能夠迷惑他們的心智。

鄧可的腦門在鄧旺話語入耳的時候微微一清，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打出自己的拳頭，然而，這一拳擊出的時候鄧可卻發現自己的面前竟是空無一人。

子欽竟已經不在他的面前。

而一道寒意卻陡然間出現在他的側面。

他那一拳擊出的時候子欽竟已經到了他的側面，竟已經刺出了一劍。

這一劍絕對快到絕倫，任何人在這一刻恐怕都已經躲閃不及，但是，鄧可那擊出的拳頭卻驀然間轉了個彎。

石破天驚，聽名字便能知道這是多么狂暴的一招，這一招本該是恍若流星一般能放不能收的，任誰都沒想到鄧可的這一拳竟能夠轉彎。

這一拳亦是鄧可自己的驕傲，他的拳頭轉彎的時候腦袋亦已經轉彎，他已經忍不住想要看到子欽驚恐到極點的神色。

恢復清醒他卻已經明白自己心智受到了影響，這讓他很是憤怒，竟被子欽這樣一個學生影響到他老兵的神智，這是何等恥辱，他已經迫不及待要洗刷這恥辱，他要讓子欽更加的驚恐，真正的驚恐，而不是迷失神智后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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