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如黑云壓城。
偌大的太臨城一時之間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原本在大街上的百姓們呼喚著自己的妻兒父母,飛一般的向家里狂奔而去。
小商販們更是挑著擔子或推著車子去尋求一處可庇身的場所。
許多的鋪面關上了門,許多房舍關上了窗——兇殘的武人來了,若是這城破了,只怕他們會屠城三日!
整座城,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中顫栗。
守衛城墻的夷國將士們,手里雖然握著刀槍,面上卻分明是驚懼之色。
而此刻的夷國皇宮里,他們的皇帝鄢良擇正在大發雷霆:
“封冼初究竟去哪里了?莫非他也想要叛了朕?”
隨著這話一出口,鄢良擇心里咯噔一下,現在他唯一的依靠就是封冼初了,若是他當真叛了……他的手里握著足足二十萬大軍,豈不是可以輕易的將自己給抓住?
大意了啊!
應該先控制住封冼初的家人!
“來人,著禁衛營前去大將軍府上,帶大將軍家人去后宮,朕的皇后想她們了!”
一名禁衛將軍惶然領命,帶著數百禁衛狂奔而去,卻又很快退了回來。
他們手里握著刀,卻一步步的退到了這大殿的門口。
鄢良擇心里咯噔一下,他并不能看見殿外發生了什么,卻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聽見了殿外傳來的聲音,那個聲音很是熟悉,那正是大將軍封冼初的聲音:
“李眾,本大將軍前來見陛下,你等拿著刀槍指著本大將軍,莫非爾等聽聞武朝大軍前來,這是要反了不成!”
隨著封冼初的一聲斥責,那名叫李眾的將軍手里的刀哐當一聲就落在了地上。
“讓開……!”
李眾咽了一口唾沫,看著殿外黑壓壓數千的jing兵,心想……這特么究竟是誰要反呢?
“大將軍請!”
“都特么把刀放下,請大將軍入殿!”
這群軍伍一瞧,心里頓時歡喜,他們收起了刀,瞬間站在了大殿的兩側。
然后李眾的眼睛陡然睜大,他看見了大將軍身邊的一個人——獨臂親王鄢晗煜!
那么現在究竟是個啥局面呢?
作為一名小校尉,他不知道呀,但他足夠機靈,大將軍現在人最多,那跟著大將軍肯定就對了。
至于大將軍進殿面圣,是要聽從陛下的旨意和武人一戰,還是大將軍有別的想法,這不是他需要去思考的問題。
大殿中的群臣此刻也紛紛扭過了頭,然后讓出了一條丈許寬的路。
封洗初披甲帶刀登堂!
他帶著鄢晗煜昂首踏入了大殿,就在群臣震驚的視線中,他對鄢良擇拱手一禮:
“臣封冼初,食君俸祿當為君分憂!”
鄢良擇大喜,“有大將軍為朕分憂,太臨城當……”固若金湯四個字未能出口,他看見了站在封冼初身后,此刻跨出了一步的鄢晗煜!
他的眼睛微微一瞇,“大將軍,他,是怎么回事?”
封冼初再次拱手:“臣以為,而今武軍兵臨城下,為天下蒼生計,請陛下將皇位禪讓于六皇子,以退武朝之兵,以解太臨城之危。”
封冼初這話一出,朝臣中有人大驚,有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他的背影。
“封大將軍,你是陛下冊封的大將軍,在此危難之際,你當率兵固守城池,保衛家國安寧,你怎可……”
封冼初回頭,低聲說了一句:“砍了……!”
咔嚓一聲,兵部尚書的頭顱滾在地上,許多大臣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而邊牧魚卻毫無表情的站了出來。
他對皇帝拱了拱手:“老臣以為,而今與武人硬碰無疑為以卵擊石,封大將軍此舉,為的是保全夷國,保全皇室,也是保全在列的所有臣工。”
“陛下請想想,城若破,這皇室何人可以幸免?”
“這城若破,在列的所有臣工,何人可以幸免?!”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他轉身面向了群臣,“莫要說你們的身家性命,就算是你們家里的妻兒老小,全都得為你們陪葬!”
“這太臨城,將面臨武人屠城三日,將血流成河!”
“若是因一人之過,而導致數十萬人無辜死亡,老夫以為……不智,不知諸位大臣以為如何?”
群臣頓時明白,邊相,這位皇帝身邊最親密的戰友,他,倒戈了!
而現在的局勢非常明顯,外面的廣場上是黑壓壓一群大將軍的兵,誰敢說半個不字,其下場就和那位耿直的兵部尚書一樣。
于是,有人帶頭,“下官以為邊相所言有理,大將軍憂國憂民,此為上策!”
一時之間,呼啦啦一群朝臣對邊牧魚和封冼初行了一禮,“吾等聽邊相與大將軍決策!”
鄢良擇蹬蹬蹬三步退到了龍椅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伸出了一只手指著邊牧魚,“你、你、你……”
“噗……”他狂噴出一口老血,卻突然跳了起來,“老賊!朕如此信任于你,這就是你對朕的回報么?”
“來人……來人……將這老賊給朕拖下去凌遲千刀……!”
鄢良擇狀若癲狂,然而卻沒有一個兵士進入這大殿之中。
邊牧魚的嘴角一抽,對鄢良擇拱手一禮,“老臣請陛下退位!”
“若朕就不退呢?這是朕的江山!這是朕的天下,你們……”
邊牧魚第二禮:“老臣,請陛下退位!”
“老賊,你不得好死!封冼初,你這賣國求榮的豬狗不如之輩……!”
邊牧魚第三禮:“老臣,請陛下退位!”
所有大臣突然跪了下來,山呼之聲響徹這偌大的金殿:“臣等,請陛下退位……!”
鄢良擇兩股戰戰,他再次坐在了龍椅上,面色煞白,冷汗淋漓。
“這,就是朕的臣子……朕,”
邊牧魚打斷了他的話,“陛下,武人即將攻城,為天下蒼生,你速速去吧。”
“諸位臣工,迎新皇登基!”
數名士兵沖了進去,將癱坐在龍椅上的鄢良擇直接拖了下去,就像拖著一條死狗一樣,拖出了這象征夷國最高權利的金殿。
鄢晗煜面帶微笑,他大步踏上了龍臺,坐在了這龍椅上。
他如愿以償的握住了這權柄,夷國就此開啟了新的時代。
夷國末代皇帝的最恥辱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