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天,傅小官親自帶兵來攻打虞朝……你可,能降?”彭于燕已背著她的大刀騎著戰馬離去,但這句話依然在虞春秋的耳畔回響。他無法回答,他是虞朝的南部邊軍大將軍,他姓虞,如何能降?可傅小官會來侵犯虞朝嗎?這讓虞春秋再次審視了一番當前的局勢,卻同樣無法得到答案。猶記得宣歷九年二月二十五初次見到傅小官,這小子的那番對軍略的見解就震驚了他們夫婦二人。南部邊軍山地師,就是根據他的建議而成立的,雖說無法和神劍軍相比,卻也是一支極為優秀的軍隊。那時候的他,顯然并沒有料到會出現而今的局面。同樣,那時候的自己也根本沒有想過彼此會成為敵人。在西南戰場,他們曾經還并肩戰斗過,尤其是妻子彭于燕,回來時說起傅小官在七盤關一役、在劍門城一役的卓越表現,更是贊不絕口。“虞朝有一個傅小官,可抵別國百萬大軍!”“只要傅小官在,虞朝最多五年,就能夠屹立在世界之巔,無論是經濟還是軍事!”“他既然說要把荒國打下來送給虞朝,那肯定能夠做到,只要兄長能夠配合他,荒國必然是虞朝的囊中之物,只是可惜,他就要回歸武朝了,不過也沒關系,他是咱們虞朝的女婿。”這些話,是彭于燕說的。但無人能夠料到的是,宣帝居然在背后,對傅小官動了刀子。當燕山關破、忻州城破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彭于燕瞬間就絕望了,她不是絕望于這兩處地方丟失,而是她敏銳的捕捉到了其中的陰謀——“愚蠢!”“夫君,兩手準備。傅小官若死,大軍必須在邊城和武朝決一死戰!”“傅小官若未死,大軍退至蒼彤城……希望滿朝文武還有一個清醒的人吧,燕北溪那老狐貍,退的好啊!”一切都在彭于燕的預料之中,幸運的是傅小官沒死,幸運的是尚皇后親自來了。但若是傅小官登基之后,再帶著大軍來報這背后一刀之仇……虞春秋忽然明白了彭于燕為啥不等尚皇后的談判結果就要走,甚至不等尚皇后來見上一面就要走——這結果已經不再重要,她要保全的是虞春秋虞家的香火!若傅小官念及舊情和虞朝重歸于好,這當然是最好的結局。若是反之,傅小官入侵虞朝,彭于燕其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答案,只是她依然在臨走時候問了出來。虞春秋徐徐站起,一聲長嘆……!…………青青草原,朵朵氈房。這地方和觀云城外的星落平原有些相像,就是少了巍峨的雪山。荒無人跡的草原上三匹駿馬飛奔而來,漸漸近了,便看見三個俏麗的女子。居中的那位女子背著大刀,穿著一身鮮艷的紅,奔馳在這草原上,仿佛一簇流動的火。她是武靈兒,她本來追著神劍第二軍而來,她甚至早已追上了神劍第二軍,卻被白玉蓮告知傅小官讓她回去!本小姐、不,本夫人思念夫君,怎可能再回去?于是,萬般無奈的白玉蓮只好將武靈兒三人給打暈了,送去了卓別離所部。這真的是傅小官的意思,戰場險惡,傅小官可不想武靈兒涉險。卓別離自然明白,于是他派人看住了武靈兒,直到武帝下達了第二個命令——武朝又派出了東南防區的三十萬大軍進入夷國,卓別離受命帶著這三十萬大軍奔襲荒國。當卓別離所部才跑到夷國腹地的時候,荒國戰爭新的情報傳來,戰爭已經結束,殿下占領了荒庭,擒獲了荒國國君拓跋風!隨著情報而來的是傅小官的親筆,看著這封信,卓別離整個人都不好了——“請卓大將軍在夷國借糧百萬斤,順便帶夷國獨臂親王鄢晗煜,同來荒庭。”借……借個屁啊!這小子說得那么文雅,還不是讓老子去搶!那就去搶!于是,卓別離帶著三十萬大軍縱橫在夷國的領土上,甚至還兵臨夷國的京都太臨城,把鄢良擇給嚇得差點暈倒。他搶了十二個州府的糧倉,派人去把獨臂親王鄢晗煜也一并給綁了回來。這一搶,就到了四月十八,大軍再次出發,押運著數百萬斤的糧食,向荒國而去。武靈兒看著這蝸牛一般的速度可就等不及了,她找了個空子,帶著霓裳和落英一家伙跑了。依然糊涂的武靈兒見夫心切,又沒帶干糧啊。在夷國境內還好,有銀子可以買到吃的,可當踏入了這荒國境內,她才明白啥叫荒涼。“霓裳,我餓了。”“小姐,我也餓了,都兩天沒找到人家了,這破地方也真是破,也不知道姑爺把這樣的地方打下來干啥,不是賠本的貨么?”武靈兒瞪了霓裳一眼,“既然相公把它給打下來了,它當然有可取之處,只是你我看不出來罷了……噯,那邊有氈房,去買點吃的。”三人打馬來到了這一大片氈房外,便聞到了烤肉的香味兒,武靈兒的臉上還沒來得及露出歡喜,便見一群人呼啦一下從里面沖了出來。為首的那人只有一只手,手里拿著一把樸刀。他站在了武林兒三人的面前,卻皺起了眉頭,“不是荒人?”武靈兒眼睛一瞪,“你才是荒人!”“我不是荒人,我是虞朝的人!”“哦……我們是武朝的人,有沒有吃的?”那人看了一眼武靈兒,這個女子衣著不凡,氣質更不凡,恐怕是武朝某個大官家的千金。只是三個女子在這荒原上亂跑個啥?雖然定安伯平定了荒國,但現在的荒國卻很亂,許多的荒人得到了滅國的消息,也知道了這一片土地淪為了武朝的敕勒川自治區,但他們卻無法接受,生出了許多反抗的勢力。這三人若是遇見了荒人的游擊,只怕落不了個好下場。“隨我來吧……都是一群兵痞子,如果你們不介意,就請進。”他是陳前!曾經北部邊軍彭大將軍麾下的一名戰士。在松澗一役之后,他帶著三千弟兄來到了荒國。他們現在就是打草人,他們游蕩在荒原上,就像無根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