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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京百姓譽為婦科圣手的定安伯傅小官這幾天一直在宮里,這可苦了恩科榜首的云西言。
五月十五那天的聘書,他自然是拿到了。
可他的這份聘書和別人都不一樣!
別人都是某某州某某縣任某某官,比如司馬澈,她的聘書就是這樣寫的:
沃豐道官員聘書:
司馬澈:
經討論決定,聘請您為沃豐道清州寧桑縣擔任縣令一職,自宣歷十年七月初一起,至宣歷十一年六月三十日止,聘期一年,屆滿之后依循沃豐道督察辦之考核結果,若合格,雙方在自愿的基礎上再次簽發為期三年之聘書。
特發此證。
沃豐道道臺:傅小官。
于宣歷十年五月十五。
其余學子們的聘書基本都是這模板,唯有他云西言的不一樣!
他的聘書是這樣子的:
云西言:
暫留金陵,等本官另行通知!
沃豐道道臺傅小官。
于宣歷十年五月十五。
另行通知……這是幾個意思?
猶記得面圣那晚上,在孫駝背老火鍋宴請其余九名學子時候,何生安說這是好事!
“你想想啊,你是第一!按理你至少也是一方縣令,但定安伯卻把你留在了金陵,這自然是要大用!”
其余學子們也深以為然,就連司馬澈的看法也不例外。
他的心里自然歡喜,那一夜喝了許多,然后安心的留在了金陵。
可這一留……就留到了現在!
他天天期盼著定安伯的召見,他甚至關在客棧中將自己心里的構想洋洋灑灑寫了足足二十頁!
可他卻沒有等來定安伯召見他的消息,反而等來了定安伯那婦科圣手的稱號——
原來定安伯的夫人生產了,還是難產,難怪定安伯沒空。
得到這個消息之后,他的心情稍安,卻又驚嘆于這滿上京的傳言。
滿城的百姓而今所議論的話題都是定安伯,說得那定安伯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云西言可從不信神,卻對定安伯救回了難產的九公主感到特別好奇——那位爵爺,當真是無所不能啊!
這件事,上京城的百姓可不敢亂嚼舌根子。
既然這傳言傳開了,既然沒有官府出面來禁止,至少說明定安伯的夫人和孩子確實無恙。
所以而今的定安伯已經有了三個響亮的稱號:
臨江小地主!
天下文魁!
婦科圣手……這稱號怎么感覺很是別扭?
其實云西言知道傅小官真正厲害的地方是軍略和治世之道!
這位爺當真了不起!
可這又過去五天了,那些奔赴沃豐道的同僚們都快抵達目的地了……定安伯是不是真把我給忘了?
傅小官倒是沒有忘記云西言,但他現在太忙,根本沒空叫云西言來見一面。
他此刻正在蝶儀宮中,不是在虞問筠將養身子的偏院,而是在后花園的秀春閣里。
此間只有他和尚皇后二人,雖然陽光極好,氣氛卻有些陰寒。
那陰寒的氣息是從尚皇后身上散發出來的,哪怕她此刻就站在窗前的陽光下。
“人言可畏!”
傅小官沉默了三息,說道:“流言止于智者……若不智,那便殺之!”
“六扇門會同細雨樓,而今已殺了六百余武林中人。”
“在小婿看來,還不夠。”
“你讓蘇玨殺多少?”
傅小官端著茶盞喝了一口,面色冷峭,“殺到江湖里的水,變紅為止!”
尚皇后依然看著窗外,久久未曾出聲……江湖里的水變紅為止,這是要殺多少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的寒意盡去。
她轉過身來,走到了茶臺前,坐在了傅小官的對面,笑道:“本宮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心懷慈悲的人。”
傅小官為尚皇后斟了一杯茶,淡淡的說道:“謝娘娘贊美。”
“應該是本宮謝你才對。”
“這是小婿應該做的。”
尚皇后仔細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少年,心里充滿了溫暖。
“可那并非流言,本宮當真是策門中人!”
傅小官握著茶盞的手頓時一僵,兩息之后他放下了茶盞,笑道:“在小婿的心里,娘娘僅僅是小婿的丈母娘。”
尚皇后笑了起來,“你當真就不好奇?”
“好奇害死貓……啊,不是,我爹說您是好人,此事到此為止。所以把那些流言殺絕了,此事就止了。”
尚皇后不知道好奇為啥會害死貓,但她聽了這話之后卻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傅小官,“而今看來,真正了不起的還是那胖子!”
傅小官一怔,尚皇后沒有解釋,而是陡然轉了個話題,問道:“這七日之期以過,問筠未曾出現發熱,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安然?”
傅小官點了點頭,“問筠的底子好,這些日子恢復得不錯,小婿的計劃是明兒接問筠回家,而我大致在六月十五啟程前往沃豐道。”
“這就要走了啊……”尚皇后一聲感嘆,忽然問道:“就不等岷山那處金礦送來的第一批黃金了?”
傅小官愕然的張了張嘴,然后一臉苦笑,“這也沒有瞞過娘娘的慧眼……”他忽然俯過身子放低了聲音,問道:“想來娘娘還未曾告訴陛下吧?”
尚皇后狡黠一笑,“你猜?”
“……四通錢莊給娘娘一成干股!”
尚皇后端起了茶盞,淺咀了一口,悠悠說道:“本宮相信以你之能,定不會胡亂的發行銀票。你遲早都會回武朝,本宮希望你走之后留給虞朝的是一片繁榮的景象,而不是……一片狼藉。”
傅小官坐直了身子,拱手一禮:“臣無論在何方,都將視虞朝為故國,請娘娘放心。”
“你去吧……本宮再坐會。”
“小婿告辭!”
“嗯。”
傅小官起身離去,尚皇后依然坐在這茶臺前。
她蹙眉細細的品著這茶,卻并沒有品出個什么味兒。
傅小官將那本策門名冊給了她,就放在這茶臺上,直到此刻,她才拿起來翻了翻。
策門大長老:蘇長生!
她忽然一笑,取了個火折子將這名冊點燃,丟入了香爐中。
她又從袖袋中取出了一把鑰匙,很仔細的看了看,起身走出了秀春閣,取了一把鋤頭,將這鑰匙埋在了花樹下。
從此往后,拜月教的一切,就此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