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艷陽高照,一頭青灰色的鷹隼掠過連綿起伏的群山,突然俯沖向下,閃電般地降落在這座山谷小城之中。
山城一座大宅的書房里,正站在書桌前面提筆繪畫的白衣男子目光一閃。
下一刻,鷹隼從打開的窗戶飛入,穩穩地停在了他的前面,昂著腦袋鳴叫了兩聲。
白衣男子放下繪筆,伸手將鷹隼抱入懷里,然后解下了系在它腳上的金屬小筒。
擰開筒帽,一卷帛紙掉了出來。
白衣男子沒有立刻打開這卷帛紙,而是打開旁邊的食盒,從里面取出幾條新鮮的牛肉以及花露喂給鷹隼。
摸了摸大快朵頤的鷹隼,他展開了手里的帛紙。
這卷帛紙里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白衣男子只看了片刻就露出凝重之色。
當他全部看完之后,臉色變得陰沉。
剛剛吃飽的鷹隼感知到了白衣男子帶來的氣壓,縮了縮腦袋低鳴了一聲。
白衣男子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然后沉聲說道:“立刻去請龐長老和孫長老過來,有重要的事情商議!”
他的話音剛落,書房之外立刻傳來回應聲:“遵令!”
白衣男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神色變幻不定。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一名容貌威嚴的老者和一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聯袂而至。
“見過主上!”
兩人齊齊向白衣男子行禮。
“無須多禮。”
白衣男子揮了揮手,旋即遞過帛紙:“這是剛從泰平郡發來的赤訊,你們都看看。”
威嚴老者首先接過,看到帛紙上面涂抹的五道朱印,心中頓時吃了一驚。
他所在的組織內部傳訊有一套嚴密的方案,赤訊代表這條情報跟血衣衛有關,而五道朱印則意味著十萬火急,為最高級別的密件。
否則也不回直接傳遞到白衣男子的手里!
威嚴老者看完這封密件之后,一時竟是無語,然后轉給了旁邊的儒雅男子。
而儒雅男子看得是眉頭緊皺,到最后忍不住說道:“泰平郡的這條消息準確嗎?十六歲的五階武宗也太夸張了吧。”
“這一點不用懷疑!”
白衣男子斷然說道:“我手里已經有不少關于此人的情報。”
“凌志遠,荊南郡安陽長房嫡子,父親死于家族內爭,目前已經自立門戶,并且改名為汪塵,五階武宗,血衣衛千戶,并剛剛加封為鎮魔總衛!”
“黃覺黃護法,就是死在此人手里,所以他的實力毋庸置疑。”
威嚴老者和儒雅男子面面相覷。
“此人武道天賦之高,百年來都難得一見,一旦讓他成長起來…”
白衣男子沉聲說道:“必然會妨礙我輩大業,當是我潛龍會的大敵!”
“那就殺了他!”
威嚴老者不假思索地說道:“赤訊上說這汪塵已經得到了梁帝的召見,那我們就派人在路上將其截殺。”
十六歲的五階武宗,將來成就七階武圣都很正常。
“我也是這么想的。”
白衣男子點點頭:“問題是派誰去?”
儒雅男子想了想回答道:“泰平郡去往帝都至少有八千里路,途中必經十萬大山,我們可以傳訊給青鋒盜,讓他們不惜代價留下這汪塵。”
“青鋒盜的大首領和二首領都是五階武宗,四階武將有三十多人,再加上數百精銳,不信拿不下一個少年武宗!”
威嚴老者遲疑了一下:“青鋒盜拿下此人肯定沒問題,但是我怕得手之后引發大梁朝廷的全力圍剿,這支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力量…”
汪塵奉命上京面圣,又是血衣衛千戶,他要是隕落在十萬大山,梁帝不暴跳如雷才是咄咄怪事,那青鋒盜就很危險了。
青鋒盜之所以能馳騁十萬大山,不斷發展壯大,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碰觸到大梁朝廷的底線。
一旦招來梁帝的雷霆震怒,后果是可以想象的。
“無妨。”
白衣男子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投入了那么多的資源給青鋒盜,不是讓他們當個逍遙山大王的,再說大梁朝廷圍剿又如何?正好拿來敲打敲打他們兩個頭領!”
“就這樣吧。”
他擊掌道:“龐長老,傳我諭令,著青鋒盜全力絞殺汪塵,絕不能讓他走出十萬大山。”
“否則嚴懲不貸!”
威嚴老者心中一凜,當即行禮道:“屬下遵命!”
白衣男子揮揮手,示意兩人退下。
他重新提起畫筆。
然而面對桌上還未完成的這幅畫,卻已是意興闌珊,沒有了繼續補完的興趣。
不知道怎么的,這位潛龍會的會長的左眼眼皮忽然跳了跳,有種心緒不寧的感覺。
他將手里的毛筆往桌上一拋,邁步來到窗臺前。
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出現了大團的烏云,隱然風雨將至之勢!
同一時刻,遠在東盧府城的汪塵,即將踏上前往帝都的旅途。
他在昨天剛剛接到圣諭,今天就要動身,以免錯過面圣的時機,讓好事變成壞事。
這次上京很倉促,汪塵不可能帶著惜筠一同去大鄴,因此他將后者交托給姚鵬照顧。
惜筠原本就是姚家的人,就當回娘家了。
這樣在汪塵離開東盧城期間,就不需要擔心她的安全問題。
“等我見過圣上之后,我再回來帶你離開這里。”
汪塵很清楚,自己這次面完圣,重新回到東盧府任職的可能性很低。
就算大梁皇帝沒開金口,那儀鸞司必然會將他另行安排。
儀鸞司隸屬大內,為血衣衛最高權力機關。
所以目前汪塵也不確定自己將來會去哪里,留在大鄴也是很有可能的,當然要到塵埃落地之時才能帶惜筠過去。
“嗯。”
懷里的惜筠乖乖點頭,看著汪塵的眼眸里柔情似水:“奴家等你。”
汪塵心中一熱,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
吻到佳人快要癱軟如泥他才放開,然后哈哈一笑出門而去。
騎上黃驃馬,汪塵再次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在沖過街口的剎那,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府邸。
只見惜筠還站在門口,柔弱仿佛一棵風中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