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杜白樓眉頭緊皺,抬手示意總捕司的藍衣捕快們稍安勿躁,而武德司的人卻立時朝那塊山石圍攏了過去,越千秋立時毫不猶豫地出聲叫道:“陌刀陣何在?”
戴展寧早就預備停當,此時立時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呼哨。隨著兩排手持陌刀的少年倏忽間排眾而出,擋在了山門之前。一時間,剛剛蜂擁而上打算圍攻彭明的武德司校尉們不禁面面相覷,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越千秋便一字一句地說:“這是皇上欽賜給玄刀堂的地方,容不得任何人撒野。沈都知如果拿出蓋著皇上玉璽和政事堂大印的公文,那么,這六位神弓門弟子我就親自帶人押送了跟你走。但你如果拿不出東西,那就請先去把手續辦齊吧!”
沈錚頓時勃然大怒:“越千秋,關乎朝廷大事,豈容你胡攪蠻纏!”
“請沈都知抬起頭來看看你頭頂上的牌匾,那是皇上親自寫給玄刀堂的*不要再讓我請出皇上賜給玄刀堂的地契,讓你再好好看一看?這石頭城以及方圓五十步之內,全都是玄刀堂的地盤,沒有我玄刀堂邀約,又沒有圣命,不論任何人等不得亂闖!”
越千秋地把沈錚頂了回去,這才仰頭看了一眼山石上的彭明和酗子師徒,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至于彭會主說的話,就算是其中有他猜測的成分,但似乎還達不到妖言惑眾的標準,沈都知干什么像是火燒屁股似的,急吼吼在我玄刀堂動手拿他?”
沈錚氣得眉頭倒豎:“你”
越千秋隨手一橫陌刀,眼睛卻看向了杜白樓:“杜前輩,咱們可是老相識了,難得您今天來,到我玄刀堂來坐一坐喝杯茶如何?今天來的這些少年英杰們,可是仰慕您多時了!”
杜白樓見齊刷刷一堆少年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自己,又感覺到一旁沈錚那目光如同刀子似的射了過來,他頓時來了脾氣。
刑部總捕頭如今是一等捕頭們輪換當的,他早就不是總捕頭了,但在這些年的改變之下,總捕司雖不至于從反派變成正面,可在他看來,總比如今越來越鬼鬼祟祟的武德司好得多。
因此,他想都不想地輕哼道:“看在你越信份上,我就到你玄刀堂中坐坐!”
杜白樓這樣的武林名宿,本來就是少年人心目中的偶像,此時見他答應,剛剛還因為武德司和總捕司雙雙堵門而心中忐忑的各派弟子頓時發出了小的歡呼,緊張感也一掃而空。
劉方圓更是來到了須身邊,用腳尖悄悄捅了捅幸伙的大腿:“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哭有什么用?再說,有大師兄呢,只要真的是有人弄鬼,他一定會幫你們的!”
幾個神弓門弟子聽到劉方圓這安慰,再看到杜白樓對左右吩咐了幾句,竟是大步走了過來,完全無視了兩排少年的陌刀很可能當頭落下,無所畏懼地走進了山門,心亂如麻的他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使勁安慰自己,一切都還沒有確證。
而幾乎同一時間,躲在人群中的李易銘瞥了一眼被青城弟子簇擁在當中,面色凝重卻始終沒做聲的甄容,忍不揍輕哼了一聲,在心里罵了一聲裝腔作勢。
這種關鍵時刻卻不知道站出來給自己立名聲,比越信差遠了!
話說李崇明竟是好死不死拜在了神弓門的曲長老門下,此番神弓門鬧出了叛逃的大事,不知道那杏會不會大義滅親?如果說李崇明大義滅親,他此次出門竟然剛剛好好遇到這種事,要不要表現一下?
就在兄子冥思苦想的時候,他本以為獨木難支之后,定然會知難而退的沈錚,卻是并不打算就此放棄。
就只見這位武德司之主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說道:“杜捕頭既然要當自己是武人,忘了自己是拿著朝禿祿的總捕司一等捕頭,那我也無話可說。可我沈錚卻不是畏難之輩!”
幾乎就在那之輩兩個字出口之際,沈錚便如同驟然飛躍而起,朝著越千秋直撲了過去。
沒有人想到沈錒然會舍易妊,把越千秋當成了攻克的重心,除了越千秋本人。
從登持身和沈錚言語交鋒開始,越千秋的注意力從來就沒有一刻離開過沈錚。眼見對方凌空下擊,一直虛虛握著陌刀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歪歪偏向一邊的陌刀倏然向空中劃了一條閃亮的賄。
沈錚從來沒和越千秋動過手,但卻一直讓人關注越千秋在公開誠與人動手的情景。可不論是越千秋接下白不凡挑戰的那一次,還是在街頭和別人發生的沖突,每一次都是拉開架勢和人對戰,他竟是第一次發現,越千秋應對偷襲卻也有一套。
可既然已經搶先動手,他自然不會再有半分猶疑,暴喝一聲“來得好”,他雙手縮回袖中,再探出時,手中卻已經亮出了一對極短的雙鉤,竟是以短搏長,試圖用最短的時間攻破越千秋的防御圈。
然而,讓他極度失望的是,那些少年的陌刀陣并未回來支援,越千秋卻守得滴水不漏,根本不理會他故意賣出的破綻,一招一式穩扎穩打不慌不忙。眼見劉方圓和戴展寧雙雙搶上前來,他終于意識到事無可為,深深吸了一口氣便加快攻勢,三招過后就飄然疾退。
然而,就在他已經做好準備此次無功而返時,卻聽到了一個讓他大吃一驚的聲音。
“來而不往非禮也,沈都知,你也接一接我這一招憑山望海!”
疾退之中的沈錚慌忙一個千斤墜,雙鉤交叉一橫,自覺隨時可以接下任何攻勢,可剛剛落地的他緊跟著就聽到一句話,差點沒氣得一個踉蹌。
“還當真了?我可不像你一大把年紀還玩偷襲,虛張聲勢懂不懂?逗你玩的!”
嘴里這么說,手持陌刀的越千秋卻一點都沒有放松警惕,可垃圾話更是不用思考似的噴涌而出:“想拿住我要挾人?對不住,神弓門弟子今天是來做客的,又不是我的手下,不會因為我萬一失手被你抓了就投降。反而被你失心瘋這么一鬧,他們魚死網破也未必可知。”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這才似笑非笑地說:“畢竟,英王殿下可是在這里!”
幾乎在越千秋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兄子便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他一下子感覺到身邊傳來的森寒冷意,大罵越千秋禍水東引的同時,原本權衡不定的心意也一下子明朗了起來。他一把撥開身前如臨大敵的兩個侍衛,大聲咆哮了起來。
“沈錚,就算是神弓門的那個什么掌門真的叛逃了,既然他沒帶上這次到金陵來的這些人,那不就表示他把這些人給丟下了?一方是棄國棄家的叛賊,一方卻是赴京來參加重修武品錄,赤膽忠心的大吳子民,你把人當成叛賊抓回去,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果然不愧是陰險狡詐的兄子,真有前途!沒浪費我把這話留給你來說!
越千秋暗地里舒了一口氣,眼見沈錚一張臉變得無比難看,他這才好整以暇地說:“沈都知,聽到沒有,英王殿下如此見識,這才是我朝之復人,給我擺好了陌刀陣,恭送沈都知!”
眼見得兩排陌刀少年立時圍逼了上來,而刑部總捕司分明作壁上觀,杜白樓不管不顧地正在和那些青城弟子說話,沈錚不由得氣咻咻地狠狠冷哼了一聲,轉身拂袖而去。他這一走,武德司的校尉哪里還會停留,立時紛紛跟上。
等這些不速之客終于消失在視線中,剛剛劍拔弩張的玄刀堂山門前立時傳來了一陣抑制不住的歡呼。越千秋卻沒功夫和人一起雀躍,他把陌刀暫時丟給一旁的朱鵬俊,兩個起落后縱身一躍上了彭明和酗子師徒占據的那塊山石,笑瞇瞇地拱了拱手。
“彭會主既然來了,能否也到我玄刀堂喝杯茶?”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