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舟記

第八十章 符箓大陣

房門被任甲光從外面推開,大步走了進來反手插上房門。顏如玉在他進門之前已經在床頭坐好,透過紅色蓋頭,看到室內景物朦朧。

任甲光根本沒穿吉服,還是平時的裝扮,望著床邊端坐的顏如玉哈哈笑道:“讓娘子久等了,我來了!”

顏如玉一言不發,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這腌臜貨色還不知道死到臨頭。

任甲光道:“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很怕我?你不用怕,本公子一定會好好疼你的,哈哈哈哈……”他向顏如玉一步步走了過去。

不等他走進顏如玉,一陣風吹過,顏如玉頭頂的蓋頭隨風飄起,燭光投影之下,一張美麗絕倫的俏臉呈現在他的面前,只是驚鴻一瞥,蓋頭又落下來將俏臉遮住。

任甲光整個人驚呆了,此前魏長興夸得天花亂墜,任甲光將信將疑,這江源府的美女最近變得越來越少,但凡女兒稍有些姿色,誰還敢呆在江源府,所以任甲光最近一段時間都沒遇到過什么絕色美女,看到顏如玉的美貌,任甲光又驚又喜,魏長興果然沒有夸大其詞,他向前邁出一步,準備一親芳澤。

顏如玉卻道:“公子,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偷聽。”

任甲光轉身沖著門外吼道:“都給我滾出去,誰敢壞我心情,信不信我將你千刀萬剮。”

門外兩名丫鬟嚇得慌忙逃了,任甲光可不只是說說,若是脾氣上來,他真做得出來,不但是她們兩個,連樓下的守衛也全都撤出了染香樓,任甲光的暴戾所有人都領教過。

任甲光回過頭來,發現顏如玉已經從床邊失去了蹤影,轉身望去,看到她此刻已經來到了桌旁,主動揭開了蓋頭,花容月貌盡收眼底。

任甲光色授魂與地望著顏如玉,美啊,簡直是太美了,笑得合不攏嘴:“娘子,為何不等我為你掀開蓋頭?”

顏如玉宛如凝脂般的雪白纖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在兩只酒杯內斟滿合巹酒,柔聲道:“民女雖然是蒲柳之姿,可既然嫁給了你,就應當明媒正娶。”

“我送聘禮了。”

“未拜天地算什么夫妻?”

“我保你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拜不拜天地又有什么分別?”

任甲光向顏如玉走去,顏如玉將倒好的其中一杯酒遞給了他,任甲光接過,顏如玉道:“就算不敗天地,合巹酒總是要喝的。”

任甲光完全被顏如玉的美色所迷,端起酒杯道:“要喝,自然要喝……”

顏如玉淡淡一笑,僅僅是一個笑容,已經足以讓任甲光失魂落魄,顏如玉主動和他交叉了一下手臂,任甲光樂不可支,張嘴準備去喝那杯酒的時候,冷不防顏如玉蒼白的右手指甲暴漲,如同五把尖刀,直接向他的口中探去,一雙美眸鋒利如刀,顏如玉要將他的心臟從胸口掏出來。

任甲光正在意亂情迷之中,沒想到突然生變,縱然是三品一甲的伏虎境武師也來不及在這么短的時間做出反應。

此時他頸部白光大盛,卻是他脖子上無事牌應激發出強光,顏如玉的雙目因強光的刺激不得不閉上,右手灼痛,不得不收了回來。

任甲光此時已經反應了過來,雙手抓住自己的領口,一把扯開外袍,現出里面畫滿古怪符咒的皮甲,每一個符箓都發出璀璨的金光,此時房梁,地面,墻面,家具器物,隱藏的符咒幾乎同時被激活,這懸紅掛彩的洞房竟然變成了一個符箓大陣。

顏如玉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她的身體被金光擊中,重重摔落在床邊。

任甲光怒視顏如玉:“何方妖孽竟敢冒犯本公子?”他也算膽色過人,臨危不懼,首先想到的不是逃,也沒有急于呼救,不愧是將門之子。

顏如玉雖然在此前就已經判斷出洞房內器物的擺設暗藏著一座避法大陣,但是她并沒有看到那些隱藏的符箓,此時方才完全明白,這座大陣的陣眼所在就是任甲光。

當任甲光走入這房間內,大陣方才完整,一旦有妖族或幽魂對他發動襲擊,就會激活這座大陣。

任甲光這些年作惡多端,仍然逍遙于世,不是因為他的運氣夠好,而是因為他的家族實力的確太強。

郡守任梟城焉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作惡多端,正因為此他才會想盡一切辦法做出保障,安排足夠的保鏢只能防御人禍,卻不足以消滅來自妖魔鬼怪的禍患,從花轎到住處,乃至任甲光身上佩戴的玉符和內甲,全都請高人jing心設計制作,盡可能幫助他辟邪驅妖。

顏如玉對任甲光的武力值做過評估,卻沒能看透他的裝備,顏如玉趴在地上,只看到漫天都是金色的符箓,那一個個的符箓都在催命奪魂,猶如一根根鋼針刺入她的顱腦和骨縫,顏如玉雙手抱頭,處于符陣壓迫的中心,已無反抗之力。

任甲光大踏步走向顏如玉,從腰后抽出一把尺許桃木刀,此刀雖然無刃,但可殺魂奪魄。

舉起桃木刀的剎那,一道身影猶如獵豹一般沖出,正是一直都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的秦浪。

一個餓虎撲食,秦浪的左手抓住了任甲光的右腕,右手掌心對著任甲光的雙目大喝道:“定!”

苦苦掙扎的顏如玉聽到秦浪在這種時候居然還在使用定身咒,暗叫不妙,整座房間已經變成了符箓大陣,除非秦浪的法力超越了布陣之人,否則他的任何符咒都起不到作用。

果不其然,秦浪的定身咒也失效了,任甲光一記左拳擊向秦浪,秦浪迅速躲開,右手抓住任甲光的左腕,揚起高高腫起的額頭狠狠撞在任甲光的面門上,他不能放開任甲光,這樣的距離下只能采取這樣的攻擊方式。

碰撞的結果,任甲光鼻血狂飆,秦浪頭疼欲裂,額頭腫得越發厲害。

任甲光天生力大,右手一擰,竟然掙脫開秦浪的左手,揚起桃木刀,猛然向秦浪的左眼刺去,桃木刀對人類的傷害遠不如鬼族,但是任甲光相信這刀尖依然可以輕易戳瞎對方的眼球。

面對閃電般刺向自己眼睛的桃木刀,秦浪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只能揚起左手,用左掌擋住了銳利的刀尖,桃木刀的刀尖直接刺破了秦浪的掌心血肉,但是未能穿透他的手掌。

劇痛!

鮮血狂涌,染紅了桃木刀,與此同時藍光閃現,左手中指綻放出強烈的藍光,迅速向桃木刀傳導,桃木刀周身布滿藍光。

任甲光忽然感覺到從刀身上傳來了一股徹骨的寒意,手掌仿佛被凍僵,舉目望去,只見自己右手已經布滿冰霜,心中難免惶恐,用力想將桃木刀抽回,想不到這一用力,只抽回了一只光禿禿的手掌,五根手指全都被凍斷,仍然粘連在桃木刀的刀柄上。

任甲光不知為何會發生這種狀況,驚慌之中,發出一聲慘叫,剛才護衛丫鬟都被他趕走,就算聽到他的哀嚎聲趕回來也需要時間。

任甲光又驚又怕,只想著盡快擺脫秦浪的糾纏,望著秦浪的雙目,卻見秦浪眼中迸射出陰冷的殺機,兩道目光如同利刃般射向自己,內心不由得一顫。

秦浪右手奪下桃木刀,帶著任甲光的斷指,狠狠向任甲光的左眼捅去。

他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今日必殺此賊,任甲光的惡行早就已經激起了秦浪的殺念。

任甲光看到那閃爍著藍光的桃木刀,也學著秦浪伸出左手去擋,還沒等他碰到刀尖,一道藍色的光束脫離桃木刀射中任甲光的左手,將他左手的掌心破出一個大洞,藍色光束暴漲繼續射入他的左眼。

顏如玉吃驚地睜大了雙目,生死關頭秦浪竟然使出了魂力攻擊。

任甲光雙手被廢,左眼也被魂力射瞎,秦浪趁著他慌亂之時,再度撲了過去,桃木刀從任甲光的下頜狠狠向上捅了進去,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刀插入,直至末柄。

桃木刀殘存的魂力已經微乎其微,但是刀身還是穿透了任甲光的下頜,捅入了他的口腔向上貫通到鼻腔之中,任甲光七竅流血,這并非致命一刀,秦浪透過桃木刀完成的魂力攻擊,仍然在繼續。

藍色的光束射入他的左眼,毀壞他的顱骨,藍光在他的身體內部蔓延,任甲光的身體抽搐著,慢慢變得僵硬。

秦浪流血的左手扯開任甲光的領口,將他脖子上的玉符用力拽了下來,狠狠摜在墻上,扯下任甲光刻滿符箓的皮甲,推開窗戶將皮甲扔了出去。

室內所有的符箓金光瞬間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