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嗔道:“你怎么不知道敲門?”
古諧非正義凜然道:“還說我?真是惡人先告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在做什么?”
雪舞以為古諧非誤會了他們,紅著臉道:“我為哥哥療傷啊!”哪有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明明是晚上,周圍也沒有人,這胖修士好沒文化。
古諧非嘆了口氣道:“你是妖啊,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個銅冠道人怎么找到的你?就是因為你自帶妖氣,我帶你們來安魂渡就是為了隱匿行蹤,你居然還敢濫用妖術,你腦子是怎么想的?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雪舞聽他這么一說,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真得做錯了,嚇得俏臉煞白,手足無措。
秦浪道:“老古,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事情反正已經這樣了,大不了我們馬上就走,不連累你就是,雪舞,收拾東西,咱們走!”他是無原則無條件護著雪舞。
雪舞點了點頭,馬上去收拾行李,哥哥做任何決定都是對的。
古諧非愣了,這小子太氣人了,老子是那種人嗎?
“我古諧非是怕連累的人嗎?如果我怕連累,我根本就不會帶你們來這里,你知不知道她是狐妖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妖氣沖天啊?”
秦浪其實并不是生古諧非的氣,他自然知道古諧非是好意,但是古諧非說話的方式有問題,擔心雪舞會因此產生沉重的心理負擔。
自從桑婆婆死后,雪舞始終沒能從悲傷的情緒中解脫出來,現在古諧非又這么說,自己如果再不護著她,小狐貍不得被整成抑郁癥了?
秦浪向古諧非道:“人有好壞之分,妖也是一樣,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雪舞是妖,可她從沒有害過任何人,還三番兩次救我于危難之中,剛才也是好心為我療傷,在我眼中她就是我的親人,我的朋友,誰敢讓她受半點的委屈,我絕不答應。”
雪舞感動的眼淚汪汪的:“哥哥……”
秦浪帶著雪舞昂首挺胸走出木屋。
古諧非怔怔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跺著腳道:“真是執迷不悟,她是狐妖,最擅長就是魅惑,你小子等著被她吸盡元陽吧。”
秦浪頭也沒回地擺了擺手道:“多謝照應,后會有期!”
一朵燦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將安魂渡瞬間照亮。
秦浪停下了腳步,卻見渡口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點燃了一支煙花。
古諧非認得那老者,他就是這安魂渡的守靈人,他不是正在臥床養病嗎?怎么突然起來了,還那么大的興致放起了煙花。
又聾又啞的守靈人為何要在此時點燃煙花?古諧非在安魂渡呆了已經有好多天,并未發現福伯有任何的古怪,只是認為他不過是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兒。
守靈人漠然望著水中,上游一條通體漆黑安魂舟正循著白龍江順水而來,小船上掛著兩盞燈籠,烏蓬上飄滿白紗,一名全身素縞的美婦端坐船頭,手中引著琵琶,在夜色中淺吟低唱。
“西山日沒東山昏,旋風吹馬馬踏云。畫弦素管聲淺繁,花裙綷縩步秋塵。桂葉刷風桂墜子,青貍哭血寒狐死。古壁彩虬金帖尾,雨工騎入秋潭水。百年老鸮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
在美婦的足下,躺著一具無頭尸體,尖尖的船頭上懸掛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人頭死不瞑目,瞪大的雙眼望著漆黑的江面。
秦浪一眼認出,那人頭是銅冠道人程道全的,不用問船上的那具無頭尸體也是他的。
古諧非向雪舞看了一眼,目光充滿了埋怨,如果不是這小狐貍濫用妖術怎會這么快就將敵人吸引過來?
雪舞頗為內疚,可此時說什么都已經晚了,低下頭不敢看古諧非的眼睛。
那美婦人凄然嘆了口氣道:“哥哥,我來遲了!”
古諧非身后的背囊中青光大盛,他心中愕然,轉過身去,卻見青銅冠竟掙破了他的背囊,向空中飛去,一邊飛一邊發出嗡嗡聲響,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它似的。
這青銅冠是銅冠道人的法器,美婦人乃是他的妹妹程道青,她是追蹤青銅冠的線索一路尋到了安魂渡,而不是因為雪舞為秦浪治療產生妖氣的原因。
秦浪望著古諧非,沒說話,可一臉的嫌棄和問詰。
這就尷尬了,古諧非終于意識到是自己貪小便宜拿了銅冠道人的法器方才給敵人留下了追蹤的線索,其實和人家小狐貍沒有任何關系。
岸邊的毛驢感受到這蕭殺的氣氛,江昂江昂地叫了起來。
白發蒼蒼的守靈人顫巍巍走向那頭毛驢,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大得驚人的鍘刀,刀長六尺,刀刃閃爍著凄冷的寒芒,雙手握刀,手起刀落,一刀就將毛驢的腦袋砍落。
鮮血從毛驢的頸部噴射而出,濺了守靈人一頭一臉,顯得觸目驚心,毛驢的身體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四蹄仍在不停抽搐。
守靈人嘶啞著喉嚨叫道:“半月無雙影,全花有四時。半月十二塘守靈人老九,恭迎塘主!”
古諧非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此時方才知道今晚干掉的銅冠道人是半月門的人,半月門勢力龐大,有三江九湖七十二塘的組織劃分,程道青就是半月門十二塘的塘主。
因為半月門機構龐大,成員眾多,而且他們行事狠辣,不擇手段,許多人寧愿得罪官府的人都不愿得罪半月門。
程道青望著兄長那顆血淋淋的人頭道:“哥哥,你看清楚了!”人頭一雙眼睛陡然瞪得滾圓。
青銅冠飛臨到船頭,程道青伸出蒼白的手,那青銅冠漂浮在她的掌心之上緩緩旋轉,青銅冠內已經找不到任何魂魄的氣息。
這青銅冠乃是銅冠道人的隨身法器,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內護住銅冠道人的魂魄不散,也就是說,只要在這段時間尋找合適的肉體進行奪舍,銅冠道人就能夠復生,可秦浪利用魂力將青銅冠內的魂魄震出,又將它們吸收到了白骨筆內,銅冠道人再也沒有復生的機會。
古諧非知道不妙,青銅冠是從他行囊里飛出去的,那程道青肯定要找他算賬,行囊被掙開,里面的竹片有不少掉了出來,古諧非慌忙咬破指尖,以血寫甲。
一個晚上必須要使用兩次馭甲追風,如果不是形勢緊急,古諧非說什么也不會接連損耗自身道元,這次的損耗不知吃多少丹藥才能補回來。
古諧非實在是想不通,本來自己是出門捉妖的,怎么現在稀里糊涂地跟妖精站在了同一陣營中?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疾風助我,閃電傍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竹片升騰而起,在空中旋轉,然后吸附在古諧非的身上形成竹甲。
再看秦浪和雪舞,兩人已經先于他朝著遠處跑了。
古諧非憤憤然道:“不講義氣!重色輕友!”
其實他和秦浪還算不上朋友,這也怪不得秦浪,秦浪看到古諧非拿出小竹片做法就知道這貨想溜,他和雪舞加起來也沒有古諧非馭甲追風來得迅速,所以只能先跑為敬,人家有法術,他們目前只有兩條腿,總不能留下來當替罪羊。
秦浪和雪舞雖然先逃,可他們剛剛逃出一段距離,就看到眼前青光一閃,古諧非已經跑到他們前面去了。
逃跑這方面,一直都是古諧非的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