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舟記

第三十五章 畫陣之眼

王厚廷愣了一下,也顧不上多想,揚手將手中的朱砂筆扔了出去,秦浪一把接住,一邊跑一邊在掌心畫著什么。

王厚廷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可還是無法擺脫身后的骷髏,甚至他還跑不過邊跑邊畫符的秦浪。

黑骨骷髏已經沖到他的身后,揚起一把長達五尺的大砍刀,照著王厚廷的脖子狠狠砍了過去。

王厚廷聽到刀刃破空之聲,感到頸后生風,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一時間魂飛魄散,吾命休矣!腳下一軟身體向下栽倒。

秦浪此時已經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揚起左手高喝道:“定!”

這會兒功夫,他已經用王厚廷的朱砂筆畫了個定身符,王厚廷雙手前伸,嘴巴張到最大,慘叫都沒有發出,就被定格在了原地,心中再次問候秦浪的十八代祖宗,你定我作甚?還嫌我死的不夠快。

秦浪反應夠快,發現定錯了目標,緊接著掌心朝向那黑色骷髏喝道:“定!”

大砍刀距離王厚廷的脖子只差半寸,砍殺的勢頭戛然而止。

千鈞一發之際,黑骨骷髏被秦浪成功定住。

王厚廷頃刻間出了一身的冷汗,眼角的余光看到那雪亮的刀鋒,眼睛都被逼人的寒光刺痛。

秦浪定住黑骨骷髏,兩具白骨骷髏揮刀分從左右向他砍去,秦浪原地起跳,飛起到三丈高度的空中,自從變身為骷髏,彈跳力提升驚人。

秦浪身在空中,以左掌的定身符對準了下方的白骨骷髏,兩具骷髏攻擊落空之后,昂起頭去尋找秦浪的身影,剛好看到那朱砂畫成鮮紅色的定身符。

“定!”

秦浪將兩具白骨定住,他發現即便是在畫境之中他所畫的符咒威力并沒有半點衰減。

穩穩落地拍了拍手,來到身體和地面呈四十五度夾角直挺挺定在那里的王厚廷面前,感嘆道:“王厚廷,你命可真大。”

王厚廷一動不動,能聽不能說,將他的這句話理解為冷嘲熱諷。

秦浪抱住王厚廷將他往一旁拖開,讓他趴在河床上,王厚廷看到自己的脖子終于遠離了刀刃,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至少不會現在就死,想不到這披著人皮的骷髏居然會用定身咒,還用的這么好。

冷不防屁股劇痛,顯然是秦浪用東西狠狠捅了他一下,王厚廷毛骨悚然,難道才出狼群又入虎口,這該死的亡靈想對自己干什么?苦于身體中了定身咒,又以這個尷尬的位置趴在河床上,他認識到了一個可怕的現實,秦浪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了。

秦浪剛剛用白骨筆在王厚廷挺翹的屁股上戳了一下,危急關頭也只能對不起這廝了,白骨筆必須要用活人的鮮血來激活,放眼周圍,也只有王厚廷才是個活人。

白骨筆在吸收王厚廷的鮮血后,筆尖果然散發出淡藍色的微光,看來吸收得血量還不夠,秦浪揚起白骨筆照著王厚廷另外一邊屁股又扎了一下,這次扎得更深,王厚廷因本能防御性反應后庭一緊。

肉體的疼痛還在其次,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于內心的屈辱,尤其是像王厚廷這種傲嬌的直男,鼻子一酸,抑制不住屈辱的熱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兩次都捅偏了,事不過三。

他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只是他面朝黃土看不到,如果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毋寧死!

筆尖的光芒明亮了許多,秦浪起身來到黑骨骷髏面前,用白骨筆在它眼眶中點了一下,黑骨骷髏恭敬的聲音響起:“主公,屬下愿為主公赴湯蹈火,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秦浪接著又控制了兩具白骨骷髏,收起白骨筆,然后才為它們三個解除了定身狀態,在不知道周圍還有敵人的狀況下,必須盡快利用白骨筆控制盡可能多的力量。

這時候又有一具白骨骷髏趕了過來接應,不等秦浪發號施令,黑骨骷髏率先迎著那具骷髏沖了過去,那白骨骷髏還未搞清狀況,黑骨骷髏就揚起大砍刀一刀砍在它的頸椎上,一刀兩斷,白森森的骷髏頭飛了出去,掉在河床上,嘰里咕嚕地滾到王厚廷的面前,撞在王厚廷的額頭上,和他來了個親密接觸。

聽到周圍的腳步聲,王厚廷推斷出骷髏已經恢復了自由行動的能力,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秦浪的定身咒看來不頂用,只是把他給定住了,骷髏還是能夠自由活動。

靜候死亡的時候,屁股上挨了秦浪重重的一巴掌,剛剛被戳破的傷口疼痛加劇,不過身體卻感到一陣輕松,秦浪解除了他的定身狀態。

王厚廷轉過身,看到秦浪和三具骷髏圍攏在自己身邊,嚇得雙手撐地向后挪了幾步,屁股在干裂的河床上摩擦得越發疼痛起來,望著秦浪怒斥道:“妖孽,你們果然是一伙的,士可殺不可辱。”這次就算死也得堂堂正正的死,說什么不能把屁股露出來了。

秦浪道:“你說得不錯,我們的確是一伙的,真想殺你你還能活到現在?”本來他還懷疑一切是王厚廷的布置呢。

王厚廷也不傻,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好像真是這廝救了自己,不然自己的腦袋已經被黑骨骷髏砍了,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剛才還追殺他們的三具骷髏突然就聽命于秦浪?不知這廝用了什么妖術?

秦浪向王厚廷伸出手,王厚廷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他的手站起身來,手好涼,屁股好痛,剛剛是哪個鱉孫捅我屁股?

秦浪道:“解釋解釋,怎么來到壁畫里面了?”

王厚廷嘆了口氣道:“一定是有位五品山河境的宗師級人物留下了這座骷髏畫陣。”說話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秦浪一眼,早在歸云渡的時候,他就察覺秦浪是一具披著甲障的骷髏,本以為秦浪和血洗王家村的慘案有關,所以他一路跟蹤到這里。

想在百里雪原設局除妖,卻沒想到他自己先誤入了祠堂里面的骷髏畫陣。

秦浪道:“我還有位同伴也進來了。”他向周圍望去,仍然沒有看到白玉宮的影子。

王厚廷道:“你應該是通過那繡著出將入相的門簾進入了寢堂,咱們所在的地方是第三幅畫,她應當是通過入相進入了壁畫,十有八九是在村口,也就是第一幅畫,入口其實就是出口。”

秦浪道:“正在屠殺村民的那幅畫?”

王厚廷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既然白玉宮和秦浪去了不同的地方,大概率進入了第一幅壁畫。

秦浪道:“你知道如何找到她嗎?”

王厚廷道:“其實這三幅壁畫描繪得都是王家村被屠那天晚上的情景。”

秦浪道:“你也在?”

王厚廷搖了搖頭,如果他在或許可以避免這場慘劇,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稍閃即逝,看到站在身邊的三具骷髏,其實就算他在也不會改變什么,剛才如果不是秦浪用法術定住它們,此刻自己已經死了。

“你不是三品點睛境的畫師嗎?”秦浪的言外之意就是王厚廷的級別和他表現出的實力不符。

王厚廷苦笑道:“這是在別人的畫局之中,我們畫修一派最忌諱就是被他人困在畫局之中,留下這骷髏陣的必然是五品山河境的宗師,說不定境界更高,大宗師也有可能。”

秦浪將他的這句話理解為往臉上貼金,什么狗屁宗師畫局,他一個三品畫師被別人的骷髏畫陣困住感到沒面子,所以拼命夸大布局者的能力,潛臺詞是——看,人家本事那么大,我即便被困住也不丟人。

秦浪提醒他:“咱們是不是抓緊找人?”

王厚廷這才道:“這里走。”

兩人重新回到橋面上,三名骷髏老老實實跟在他們的身后,王厚廷仍然有些擔心,不時回過頭去看它們,生怕它們突然從后面發動襲擊,畢竟都是沒人性的冷血骷髏,秦浪對自己有信心,對白骨筆更有信心。

走過拱橋,橋頭飄浮著一張兩丈高一丈寬的空白畫軸。秦浪本想將這擋住他們前進去路的畫軸卷起,王厚廷阻止道:“不可妄動!此乃畫陣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