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紀元125年春季,珊瑚星上的戰爭徹底落下帷幕。全球大氣的顆粒物已經基本消散殆盡。而在南極,隨著一道巨大的光束射向天澤星,蟲群最后的主宰們逃離了。
歷經七年的防御戰在付出巨大的犧牲后,終于以本土文明勝利的結局告終。
戰爭打完了,文明也開始成熟了。
智慧成熟的定義:開始獨立規劃未來的發展道路。
戰爭打完后,無論是有蹼人類,還是無蹼人類,所有的民眾現在內心都向往安定。矛盾還沒有徹底消除,當然,幾百年后新一代的人忘記了戰爭的恐怖,種族矛盾有可能再次激發。
所以有責任的政治集團會反思,從而對歷史負責,致力于消減仇恨,增強理解。而野心過大的政客,則會挑起沖突來保障自己所在的陣營所謂聚合性。這類政客甚至不惜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也要堅定落下鐵幕,將人類陣營化。
故新生會和機犁合邦必須要考慮,如何建立合理戰后秩序,防止未來野心家出現。
宙奔提議:珊瑚星機犁合邦和新生會必須聯合起來,先與那個主導序列的高等文明勢力談一談。
珊瑚星命運聯合體(后面簡稱:命盟)成立,第一個任務就是要對外接觸。此時珊瑚星命運聯合體的大部分人都是非常忐忑,無論是新生會還是機犁合邦,都是叛離了高等文明劃定的序列體系。大部分人對這場接觸是持悲觀態度,認為可能會爆發新的戰爭。
大會上,宙奔是這么說道:“不要怕,道理是可以講通的。我們居于正義,如果對方是有為的文明,一定是有其自身的理念目的。和他(她)們溝通交流,如果談不攏再說,就算是戰爭,也無需恐懼。當我們做出了自己把握命運的決心時,就要勇敢的面對一切艱難險阻。”
(陸博雅:噗嗤)
太空中,正在對珊瑚星歷史時刻進行旁觀的搖光等人很無奈:你瞧瞧,這話說的,好像你不是鐘聲文明的樣子,明知道大家都拗不過你,還這幅樣子。
命盟請求交流的訊號,迅速得到了回應。
帶著麥穗圓規直尺徽章的太空飛船進入了太空,開始和鐘聲文明的代表會談。
出乎珊瑚星命運聯盟的意料,一直以來隔著光矩下達指令的高等文明,這次以明確人類形態出現在了會場中。
在命盟會場平臺上,多個鏡頭下,一位如同想象中最美好畫卷的女性走了出來,周圍身穿正式機械軍服,還有感應服的政治家,臉色訝異的看著這個高等文明的來客,努力不低頭。這是大家首次看到傳說中的‘神祇’以真身出現。(宙游:我不是神,世界上沒有救世主。)
命盟這次會面派出的大使陸博雅,卻安之泰然。
圣然臉上掛著微笑,但是目光別有意味的瞧著飛船內最中央的命盟大使——陸博雅。
陸博雅走上前,沒有鞠躬,而是伸出了手。
圣然嫣然一笑,兩只漂亮的手握在了一起,這對珊瑚星來說是歷史性的一幕。代表著,己方和星空的高等文明是一個平等的態度。
好吧,沒多少人注意到,圣然稍稍地捏了捏陸博雅的手指。
當然,巍山啟和言靈注意到了。
英氣盎然,心性剛毅果決的陸博雅是非常有魅力!
鐘聲文明上層社會陰盛陽衰。陸博雅來自男女比例正常的社會,身上帶著中性魅力,剛好是擁有女性追求的完美優點,和男性那堅毅的性格,故對那些尚未體會性格互補愛情的年輕天體級智慧非常有吸引力。而且陸博雅作為女孩,非常懂女孩。
至于宙游這種直貨,若不是歷史上,接連不斷的戰爭,讓其在資源分配上有優勢,基因早就滅絕了,嗯,星辰時代,可以無性繁殖,那就更沒興趣討女人喜歡了,嗯,遲早都是要滅絕的。
話題回轉來。
金屬會議桌前,兩位女士落座,開始就珊瑚星的未來進行公式化的商談。
首先,陸博雅遞交了己方命盟成立的宣言,以及剛剛起草的憲法。——這是宣召己方政權成立的道義。
道義是對政治勢力中每一個人的基本權利保護。而政治利益,則是政治集團中利益集團的利益,相對而言,后者更容易被收買。外界更高等的文明也恰恰是有收買能力。
故,宙奔強調:“和她們講道義,絕對不能講利益,如果講利益,她們能用利益,把我們好不容易直起來的膝蓋再次砸彎。”
宙奔還有一句話沒說:“我好不容易,把各位膝蓋擼直,你們再拜倒在女神面前,我不是白來了。”
陸博雅知道,現在絕對不能讓宙游白來一場。在星辰文明中,宙游作為天體智慧,是數萬年來絕少的愿意入淤引之的存在。以后,絕不會有其他次文明,能夠就此輕輕松松的碰到,此價難估,如果要強行估算,那,可能是要以恒星為衡量單位。
圣然看著一臉認真嚴肅的陸博雅,保持微笑點了點頭。
圣然心里不禁吐槽:“我還能,說什么呢?靈綴星尊都沒法把他掰回來。”
圣然說道:我對貴方文明現在走出的歷史道路表示尊敬。當然在此,我要提示一下貴方某個現實,那就是你方種族現在正面臨外文明的干涉。我們是出于該星球區域人類物種的延續,才做出序列制度。
作為外來觀察者,我們并不知道如何導引貴方的發展道路,只是想提高貴星球人類的幸存概率。因此這個過程中帶來的不適影響,并非我方本意。
陸博雅:“很高興能和貴方在此歷史問題方面達成共識。”
此時圣然承認了序列秩序干涉給文明發展帶來不適,已經非常歷史客觀。為命盟解決了歷史定義難題。
教科書上能夠對歷史事件定義一個對錯,這對文明來說,比民族國家之間的賠款要有價值的多。
因為有的時候,就是對錯定義不出來,歷史矛盾重復,導致必須要再打一次戰爭,才能解決。
當然主導簽訂賠款,不著重解決歷史問題的政客們,通常都是以為‘對錯’后人會解決,現在拿下眼前利益是最好的,好吧,地球一戰后政客大多數碰上了二戰。結果那個教訓叫做慘烈。
歷史問題解決了,那么就是未來。
圣然說道:“我方無意于永遠干涉貴方的星域,但是鑒于貴方星域面臨外部非人文明的干涉,你方在進入太空取得權力時,必須接手我方現在的義務。”
陸博雅對此點了點頭,拿到權力必然就要承擔義務,這也是宙奔在接觸會議前,就提示大家要做好準備的。
圣然打開了整個恒星范圍內的星球圖,指著一旁的天澤星說道:“這顆星球正在發生斗爭,根據我方觀察,無論是序列陣營,還是原圣仰帝國陣營,都存在符合人類向上自由發展的可能,但是,干涉勢力現在在壓制向上勢力。”
陸博雅看著圣然——此時她已經知道圣然想說什么。
圣然說道:“你方可以作為獨立勢力降臨,亦可以自由加入一方勢力,總之希望各位將你方現在秉持的道義,也對這個星球告知。”
陸博雅盯著星球上的情況緩緩說道:“維持一個泛太陽系(小千星)共贏體系是我們的共識!但是,我們不能貿然加入戰爭,必須進行十足的觀察,確定正義體系。”
圣然微笑點頭:“是的,的確需要仔細觀察,我方人員數量稀少,所以觀察僅僅只是‘少量’人在做。”她說到“少量”時,則是著重了語氣,她繼續道:“我希望你方能夠派遣有組織的志愿者抵達該星區。”
說到這,圣然打開了一條情報訊息,那就是,從珊瑚星南極區域逃亡的蟲群領主們,現在在天澤星上的位置。
陸博雅盯著,天澤星上的那幾個降臨點上的蟲群基地,深呼吸后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追擊他們。”
圣然微笑:“難道它們在珊瑚星上犯下的事情,不該被懲戒嗎?我想這是你們的權力,也是捍衛你們所說道義引進的義務。”
陸博雅心里嘀咕道:“哦,不就是,害怕那家伙,在天澤星上繼續孤軍奮戰嘛。”
跨星作戰,同時也是對入侵珊瑚星的敵人進行正義追擊。說的通俗一點,就是要對邪惡追著打。讓殘暴的蟲群主宰知道,犯了事絕不可能一走了之,哪怕是天涯海角,正義的審判之劍都殺過來。
命盟和星辰文明的第一次會談圓滿結束。雙方達成多項共識。
宙游為暉蟹中不發達文明和先進文明之間的會面創造了一個良好的模板,當技術上先進文明和落后文明之間進行交流,不討論利益只討論未來發展所需要維系的規則。
剛剛完成星球解放的珊瑚星,此時對外遠征,其核心目的不是‘有蹼人類和無蹼人類共同敵人”,而是珊瑚星的發展需要一個穩定的外界,未來走出去,也需要一個有自己意志影響的安全環境。一句話,沒人能在珊瑚星上搞完事情就跑,建立‘對來犯者必然殲滅’的原則。
故戰略目的那就是解決曾在珊瑚星的上肆虐的主宰,建立的恒星系內和平安全的共識,發展交流渠道。不包括在外駐扎軍事力量。
命盟和序列秩序后的智慧會談對珊瑚星飽受戰火的人們來說,是一塊巨石落地,但是對已經逃亡至天澤星的主宰勢力們來說,這是喪鐘。
天澤星,南瞻部洲(宙足那些讀了悟空傳的中二學生,很任性的對天澤星的四塊大陸進行對照性的起名)
極南的巨大島嶼區域,流光溢彩,一個個建筑正在納米光暈中快速建造。包括蟲群各類培養巢,以及配套的機械掛件生產線。
一艘巨大的浮空戰艦在上空漂浮,冷波站在艦橋中,她雖然依舊是那么美,膚若白雪,黑發似綢,體態婀娜。但是現在臉上總有三分癲,嘴角三分詭媚,眼睛凝聚冷漠,若是正常人在她身邊,會心里發寒。總而言之一看起來就不正常。
意場不會浪費任何已經融合的意識體,當然也不會對那些失敗的意識體進行鼓勵。
從珊瑚星上的光束傳輸,傳輸的是意志。幾十個戰敗的主宰在一個光束中擠在一起。因此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記憶和意識融合。
在珊瑚星上,連續不斷的戰敗,給主宰們產生了巨大的壓力,而在思維并聯中,各種心理壓力的信息由于源頭相同匯聚成了一朵厚重陰云壓在了所有主宰的心頭。
自古以來,人類在戰爭中,戰敗方中,坦然接受失敗的是絕少,而在壓力下崩潰的是眾多。
過去主宰們一直是在自我麻醉,刻意遺忘,但是在穿梭過程中,她們相互之間的殘留記憶相互提醒,形成了巨大的焦躁、不安。
此時冷波東側,是蟲群角斗廣場,各類蟲群相互之間撕咬殺戮,一具又一具被破壞的尸體被丟入生化爐變回蟲巢生產的原材料。這種廝殺看起來毫無意義,反而是有些消耗能量,但是,冷波覺得這有助于自己排解壓力,故,蟲子們的角斗服務業就有了意義。
太空——觀察者陣位上,宙游意識群對靈綴解釋道:“瞧瞧,這才叫自毀傾向。沒有任何建設性目的,僅僅是為了安撫自己的欲望,讓自己思維系統保持穩定,縱容毀滅的破壞。”
無論冷波怎么否認,始終改不了一個事實,珊瑚星上的利刃即將到來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讓巡航戰艦下方四千米角斗場上二十只蟲子組隊廝殺結束,她聯通了同雪松的通訊。
作為姐姐現在落敗,處于荒涼邊緣之地,要拉下面子去求曾經比自己弱的妹妹。
冷波眼里滿是不甘心。自尊損害的她,恨一切,恨黑華坑自己,恨那些隊友愚蠢,恨珊瑚星上的賤民,甚至恨自己現在要去求的雪松。
因為她認為:自己現在處于窘境,而雪松一言不發,是故意看自己丟掉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