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向

18.8 當今正統,行商

熾家城郊內的莊園中。

穿著紅色花朵裝飾服裝的熾飆鳳坐在椅子上,她正在拿著針線刺繡。一幅大家閨秀的模樣。

噠噠的腳步聲傳來,女仆楊樂樂走到了熾飆鳳的身邊,躬身說道:“小姐,熾隸管家來了。”

熾飆鳳放下刺繡,說道:“帶他過來吧。”

一分鐘后,熾隸走了進來,躬身說道:“小姐。”

熾飆鳳抬頭說道:“隸叔,不必拘禮,樂姐給隸叔上茶。”一旁的女仆躬身笑了笑,端上了茶杯。

熾隸臉上僵硬,非常客氣,說道:“小姐,使不得。”

楊樂樂掛著笑容說道:“沒什么使不得,三個月前,熾隸大管家您和軍方戰師正面交手辛苦了。還有四房夫人那……”

熾隸臉色大變。

熾飆鳳語氣冷了冷,對楊樂樂說道:“樂姐,倒茶。”

熾飆鳳轉向熾隸,淡淡地說道:“熾隸,你最近和旁系的人走得太近了,而我給你交代的事情,到現在也沒結果嗎?”

熾隸心里咯噔一聲,喃喃地說道:“小姐,我和四房的人是……”

熾飆鳳:“罷了,別說了,我知道,你雖然私自接觸四房的人,但是父親是默許的。”——熾來極這幾年也不再對熾白能給自己接替家業抱有希望,所以私下讓各方競爭。

熾隸沉默垂手。

但是一旁的楊樂樂撇了撇嘴說道:“但是老爺應該是不知道那個一米六身高的戰職者是誰,小姐也不好意思找老爺去問,所以先找你來問問事情了。”

熾隸心里哀嘆道:“大小姐,你怎么就這么聰穎。”

嘴上卻露出苦笑:“小姐,現在江湖上瘋傳的那位軍方戰職者,屬下也不知道。但是可能和熾白少爺有關。”

熾飆鳳按了桌面的按鈕,桌面上彈出了投影,這上面寫著熾白從南方軍方倉庫中訂購的一系列機械戰服所需要的機械材料,以及租用工業級實驗室的情況。

熾飆鳳對著熾隸說道:“告訴我,熾白那日到底做了什么?到底請了幾人?”

在熾飆鳳壓迫的氣場中。

熾隸忙不迭的開始敘述當晚發生的事情。

二十分鐘后。

隨著花園中的金魚覓食了一圈回歸假山洞穴。

坐在水池邊的石臺前的熾飆鳳也聽完了熾隸的敘述,揮手讓熾隸退下。(如此手勢就表示不再追究了。)

熾隸如同大赦一樣離開了,留下了熾飆鳳以及她身邊的女仆。

熾飆鳳看著面前投影界面上熾白從大廈上一躍而下的畫面,這個畫面來自于民間目擊者拍攝,只是由于距離較遠,畫面是馬賽克畫質。

不過饒是如此也讓熾飆鳳鳳目聚焦。

她喃喃地說道:“難怪,難怪,你對家里給你的東西不感興趣,難怪你到了南方后就跟過來一個倒貼的妖精。”

熾飆鳳根據她所能收集到的信息推測出:熾白現在可能是一位天賦優異的制造師,在少年的時候被融氏的某位大人培養了

楊樂樂疑惑地說道:“小姐,熾白少爺的法脈是來自什么地方?”

熾飆鳳有些心煩意亂道:“他十一歲的時候細胞富能測試是一千三百以上,所以當時應該就有高人選中他了。”

楊樂樂咋舌到:“如果他當時走法術位道路,那么兩年就可以……”——細胞富能高,走職業者道路會很容易,而植入法術器官更加的輕松。

但是楊樂樂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話語的愚蠢,熾白可是優異的制造系職業者,有富能度高的天賦,卻勤奮地走了制造師職業。

熾飆鳳百味雜陳地重復看著界面播放的視頻。

作為熾家嫡女,她是知道,法術位再風光,也永遠比不上真正的高位職業者。當年月隕盆地的天影門只是稍稍逾越了規矩,就被軍事暴力體系碾成齏粉。

數百年前,熾家被趕出了融氏前,當時還嘴硬:“不是被趕出來的,是主動要分家的。”

然而幾十年后就后悔了,在三百年前,熾家不乏大量獻金錢和本宗聯系,試圖送族內的弟子回歸。

但是這還涉及到一個融家政治的問題。蘇鴷改革漢水體制后,有關誰是正統,就辯論得非常激烈!

守舊派以舊的長城勢力為代表:他們依舊想要堅持嫡長正統。

改革派以堅持公學選拔繼承上位職業的寒門派系為代表:堅持職業傳承的強者為正統。

這涉及到哪一方能名正言順,領導漢水工業集團的法統性問題。

讓熾氏回來,可不單單是迎接浪子回頭的事情,更是當年的改革派害怕法統被動搖。所以就算當年已經垂垂老矣的曾經的守舊派做出了很大的讓步,改革派的新人們依舊不動搖,擔心自己法統被動搖。

而再后來,那就是曾經的守舊派沒有繼承人,徹底退出漢水議會的舞臺。改革派在這幾百年來變成徹徹底底的正統派,至于熾氏那些當年走法術位的支脈,徹底被淡忘到邊緣角落中。

熾家今天是非常羨慕那些融氏正統的職業者的

而熾飆鳳現在呢——

兩年前,她對熾白的目光很挑剔,認為除了男兒身,無一處能長過她,而她也只盯著熾白生而為男的身份。

而今天,熾飆鳳陡然發現她和熾白原來不是在一條跑道上。一條是正,一條是旁。

這位大小姐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敗,這種挫敗,比大半年前被羽曙星擊敗,傷得還要深。

羽曙星的壓制可以說是一時的,未來她的法術位未必不能再次挑戰她。

而熾白這悶葫蘆不聲不響走自己的正道,這讓她永遠無法和其一決雌雄。

現在,熾白是知道,各個角落中都在有人注視著自己,這是自己逐漸開始走到前臺時的必然情況。

但是熾白沒工夫去仔細分析每個角落這些人的心思。——現在熾白的工作量集中在了‘爭取最大多數朋友’‘針對頑固階級敵人’這兩大任務上。

最頑固的敵人,有時候不是那些比你強的敵人,而是那些和你在同一利益階層上相爭的對手。

用食物鏈的話來說,就是食性相爭的生物,例如家貓它戰斗力不是最強的,但是在它那個體型上,少有其他獵食者能比過它們,所以它們隨著人類遷徙,來到澳大利亞、美洲,滅絕其他物種的戰績,僅次于人類

社會調查學社此時基層活動的資金源和過去的那些幫派形成了強有力的競爭。

從自由經濟學的角度來看,雇傭的人越多,代表效率越低,代表經濟活動中損耗越大。

而政府為了調查管控市場,要雇傭大量的人,市場經濟活動要養活這些人,顯然使得經濟活動損耗變大,降低了經濟交流中的效率。所以按照自由經濟理論,應該減少政府干涉,讓市場自由調節。

但是自由經濟理論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這個理論在計算冗員消耗的時候,沒把自己這個“資本擁有者”的私心給算進去。

市場調查組織這種‘冗員’領的工資是固定的。而沒有這種‘冗員’監控市場,會造成大量的信息黑幕。

資本的逐利性,會讓資本家在經濟交流活動中,盡可能地截留資金,這個經濟活動造成的成本無法計算,因為那可是信息黑幕啊!

A:到底是市場監控冗員對經濟活動消耗大?

B:還是資本家利用信息黑幕截金對經濟活動中剪羊毛多?

二十世紀末毛子之死證明了a大,二十一世紀鷹醬財政年年負債,法蘭西每年財政還債務利率支出比軍費還高,則證明b要更狠。

現在社會調查學社——代表政府監管型的經濟。

而幫派經營模式——則是代表著自由經濟。

雙方目前較量的層面,恰恰就是農副產品貿易上的經濟活動。目前在這個小的經濟活動中還很難看出監管的優勢,現在雙方都掌握了一些農產品供貨渠道,也都掌握了運輸體系。

熾白一開始是發虛的。

因為學社雇傭的調查人員太多了,要調查下層的每一戶家庭的生活情況,住址情況,還有孩子受教育情況,這么龐大的工作量,雇傭的人就絕對不少。

而且要讓下面配合你的工作還要給一些甜頭,并且呢,還要復查。單單一個農貿經濟支撐這么多雇員很勉強。

但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就是這樣的小規模經濟活動,熾白雇了這么多人,在進貨成本、運輸成本上,還能勝過城市中的那些傳統幫派。

而且,學社掌握的農副產品進貨渠道很多還是小門小戶!那些農副產品生產大戶,現在還是按照穩定的關系和老的合伙人(也就是幫派)合作。

那么那些幫派們大佬們的成本到那里去了?

第一:奢侈品消費;

第二:親族們依附,小弟們依附,這些聲望都是要錢來維護的;

第三:也就是大量金融債券投入,讓他們短期內不想拿出來。

這讓熾白,不禁想起二十一世紀初期,某些人,你看他是光鮮白領月入兩萬,但是月末交完房貸,交完應酬刷爆的信用卡,然后再除去個人平時的開支,他喵的是余不下錢的赤貧!要再買幾件必要工作裝,再不小心生個病,那是負債

熾白不由得嗤笑:“就在這種城市農副產品的市場,你都競爭不過我,你們拿什么和我斗!”

不過熾白仔細分析后,將關注點放在了這個世界的金融現象上。

各種金融正在強有力地吸納社會各個階層的財富。話說,神臨還有七年就要來了,所以現在大家都明白這是最后的瘋狂,都想做最后一個逃跑的人。

所以在這么初級的農貿業上,資金竟然都短缺!剛好給了商業調查部能站穩經濟活動一角的機會,現在必須將上風徹底轉化為勝利,弄更多的資金。

熾白工作注意力轉向了對那些軍校準士們的思想督導,這是預備開始對熾家旁系掌管的產業下手。

但計劃喊不上變化,隨即而來情況還是讓和熾家的沖突延后。

因為那幫在商業競爭中的慘敗者不會坐等失敗,他們會跳墻。

菜販子走卒們背后的幫派大佬們,在資金短缺的情況下,開始準備走陰招。只不過這次他們不敢搞武的,來搞文的了。

也就在3月15號。

城市內一家小有名氣的報社,開始質疑陽和學院這屆畢業生的含金量。

報紙上:借助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專家給出的權威觀察——這一屆很多陽和學院學生已經不注重高層次的管理教育,轉而向低層次販菜業務,點評的語氣頗為唏噓,傲慢。

配了一張:社會活動組的學生在市井中檢查蔬菜質量的照片,仿佛用這張照片斷章取義暗示,陽和學院的學生出來只能賣菜。

在教導處打電話警告熾白不要敗壞陽和名聲前,熾白就直接召開了應對組織會議。

在虛擬會議大廳中。

熾白的演講節選:

“諸位,我看了大家的工作,很不錯,大家都很有熱情。但是我們同樣看到了這個邯民城中下層充滿矛盾和工作困難,還需要我們繼續努力。

我知道,最近有報紙報社在罵我們作為商務學門徒不務正業搞農貿,我知道各位有的人聽到這很生氣很憤怒。憑什么搞農貿就被他們鄙夷?

不過現在,

我要再次強調紀律,你們都代表著組織,不得擅自行動,情況要及時向著組織匯報,你們要相信組織。

而我可以給你們一個保證,這件事上組織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在熾白說道“相信組織”的時候,臺下的一些新組員嘴角抽了抽,很顯然對這種政客式模棱兩可的答復很不滿。

但是一些老組員看到了熾白的眼神,意識到了什么——他們和熾白相處的時間長,知道熾白比電視上的政客要愣得多。搞事情前不一定說話,但是放話,必然要搞事情。

很快熾白召集宣傳部的組長,還有執行組的組長,要進行秘密會議。

至于召開秘密會議時,陽和學院的校長,打電話讓熾白過去,熾白一句“現在我處理這件事,過幾天向你匯報”后,就掛斷了。

至于領域中感應到幾百米外教務大樓中,校長辦公室內,那位老頭咆哮所謂要扣光熾白的學業分數的狠話,熾白當作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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