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氣歷666年。
千鰲島椰林港口,這個曾經不足萬人的小港口,現在已經擴張到了六十萬人。十年前,這里的畫風是一排排木桿上面掛著竹篾曬著魚干,而現在則是一排排的冷卻塔和高壓輸電線。
這是整個世界首屈一指的電力城市,而絕大部分的電力則是輸送到了城市的一座神秘工廠。
在這個工廠內,離心機在晝夜不停地運轉,進行濃縮鈾的生產,重水反應堆15豐度的核燃料棒就來自于這里。
30以上濃縮鈾的生產線也已經成功了,能生產30濃縮鈾,那么獲得90武器級鈾就不存在技術門檻。當然生產15以上的濃縮鈾,可不是蒸餾白酒那么簡單。
從15到90,六倍的濃度,價格卻有七十倍的差異。
趙宣檄現在手頭上有能夠生產八個核彈的高濃度濃縮鈾。而為了維持核工業,沙暴集團投入了近千名中位職業者。
法脈職業者是比普通人更容易感應中子輻射灼痛感的。只要醫牧師進行細胞再生術,就能快速治愈。
不過沙暴集團內,白浩歌、融絕宕、趙宣檄,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對這里的生產者強調核輻射的變異危害。
在整個核工業制度上,嚴禁工作人員私生活。目的是防止輻射破壞的生殖細胞結合后,給后代留下基因缺陷。
說這么科研的話,可能不接地氣,而直接說:“這就是歷史記載月隕山脈處的血繼詛咒根源”,就立刻讓所有的中位職業者在悚然中,接受了嚴格的核工業生產制度。
二十一世紀,雖然各個核大國最新式核武器為了小型化,走的都是钚彈先進設計路線。不過掌握離心提純濃縮鈾的技術,是核大國的標配,不可不掌握。
钚彈路線是為了核進攻,而濃縮鈾路線則是核反擊的能力。
該技術路線成功后,標志著只要在山洞中藏一些離心機,對接外部電網,就能弄出來武器級材料。山體中電網走線,是難以查清楚的,所以就不能精確打擊。進而整個核生產線高度保密,核大戰中的生存率極高。
反觀重水反應堆那么肥碩的目標,鐵定活不過第一次核打擊。
離心工廠只要發電廠不被炸光,亦或是直接在山洞中幾千噸柴油燃料發電,還是能用庫存的原料憋出來一枚大殺器的。
這就是蘇鴷走完钚彈路線后依舊要搞鈾彈路線的原因。目的是讓沙暴未來能擁有足夠的核威懾。
在千鰲島嶼東側一百三十公里的小島上,一個鋼鐵鐵塔已經修建好了,各種金屬籠子,以及各類坦克,戰車建筑,還有船舶也都準備好了。參與實驗的生物塞在了各種載具中。有普通生物,也有模擬法脈者的魔化生物。
也就是那個在翠嶼港被蘇鴷抓回來的大惡魔,沙暴集團實驗者用其身上的孢子感染了靈長類、魚類、偶蹄類、元鳥等各種生物。
甚至大惡魔本身也鎖在一個水泥建筑內參與核試驗。
白浩歌就是想看看,靈元素含量不同的生物在核爆中反應,職業越高職業者體內靈元素含量越高。魔化生物體內的靈元素沒有形成現代法術體系的規整線條,但是也能模擬核爆下職業者受到的傷害情況。
各種器材實驗產物都準備好了,在椰林港的大型核工業基地中,一枚核武在三隊龍衛兵的保護中送到了船舶上。
負責護送這個超級武器的中級職業者們正在進行最后的檢查。
鐵塔,東部的一座水泥大廈上。
大廈外面的瓷磚都是新貼的,內部裝修了不同模式的地板。
而在大廈頂端,趙信成站在制高點上端著重槍械警戒周圍,同時用單兵裝甲上的通訊系統相互閑聊。
趙信成看著前方的港口,周圍的道路車輛情況一切正常,在通訊組內匯報道:“這里是七十三號觀察陣地,情況一切正常。”
通訊回饋到:“這里是六十九號觀察點,情況也一切正常。”
趙信成:“田密,認真一點。”
田密:“我很認真,隊長,你說我們護送的到底是什么?當年蘇鴷殿下進入太云,也沒這個待遇吧。”
趙信成:“你問我,我問誰,鬼知道融家的機械師們搞出什么?”——凡是和機械有關的,下面的人都猜測和融家有關。
“都認真點,不要閑聊。”說話的是葉歌。
葉歌:職業長城,蘇鴷和浙寧船長們進行溝通后,從他們的后代中教導出來的職業者。現在是三個龍衛兵戰隊中的一個。
“是的頭。”兩位龍衛兵如正常下級隔著幾千米對著自己的長城敬禮。
葉歌推了推自己的目鏡,吸了一口氣說道:“融家護送的趙小姐(核武代號,為什么取這個代號,因為趙宣檄是死妹控)的技術人員中有城池,你們說話都小心一點。”
葉歌盯著船舶碼頭到實驗場地之間,公路上的護送車隊。
此時在車隊第三輛卡車上,穿著機械戰服的融塑坐在車輛頂端,融塑似乎感應到了幾百米外樓房上的看著自己的葉歌,笑著對遠方大廈的方向點了點頭,擺了擺手。
融塑是長城,而融家現在參與護送的長城一共三位。
現在融家的那些上位職業者依舊是被白浩歌和融絕宕保密,他們都是工業生產部門的管理者。
葉歌看了看車隊隊伍中的融塑,深呼了一口氣,心里默念道:“臥虎藏龍啊!”
隨即在通訊中對自己的隊員說道:“你們都打起精神,我們正被盯著,我不想從其他單位領導那里,聽到說我們組值班態度不好的言論。”
田密:“頭,趙小姐到底是什么?您應該有消息吧。”
葉歌頓了頓后說道:“按照保密條例,還有四個小時后才能告知你們。現在,我提前說了。”
葉歌的意思是:“口風緊一點,老子提前告訴你們的事情,你們不要亂傳。”
至于葉歌為什么敢違反紀律,因為他是長城啊。長城這種超級戰士,紀律什么的,一半是要看自覺。
葉歌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根據上面的說法,這是一種,跨時代的超級武器,將勝過過往一切的炸彈。提取的不是化學能,而是物質更本質結構上的能量。名稱裂變元素炸彈。”
葉歌對核武的概念不清楚,他只是知道這是百圣時代神話般的超級武器。現在他根據道聽途說和同伴吹噓這個科幻的概念。
核爆前,大多數沙暴集團的人類都是一無所知的。對他們來說,未來是綺麗的。因為他們陣營內有求知者,所以他們得氣運。
可在鐵塔外五百米的鋼鐵牢籠中,對那個從五萬年前蘇醒的大惡魔,未來則是昏暗的,即將而來的命運是悲慘的。
惡魔這個遠古時期強勢種族,其思維文化中完全崇拜力量。
他們所在的陣營容不下智慧,容不下探索與真誠合作。故必然不會享受進步發展帶來的幸運。
至于那惡魔做活體實驗現在會不會有道德問題?兩萬年前那個平等博愛的百圣時代這么做可能是有問題,現在對于“文明崩塌”后的人類來說,拿惡魔做實驗,不特么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蘇鴷態度:“這個茍了五萬年的家伙,在翠嶼港殺了不少人,早就該拖到靶場槍斃吧。現在送它上核試驗,是抬舉它了。”
大惡魔鐵籠外五百米的那個鐵塔頂端是‘趙小姐’的鋼鐵王座。
再過六個小時,‘趙小姐’將在一百五十米高度上全力釋放自己的魅力,將整個星球表面的所有能量反應級別都踩在腳下。
‘“哐當哐當”,在看到鐵籠外的人類,這只巨大的惡魔努力地掙扎,但是很無力。
惡魔身上被厚實的金屬束縛盔甲牢牢的鎖住,其嘴巴還被塞著一黑色的口球。
這個口球大小堪比籃球那么大,為了防御惡魔酸性的腐蝕,科研人員是直接的用鉑金外殼打造了,可謂是下了血本。如果不塞上口球,這個大惡魔一定會大聲咆哮:“卑鄙下賤的人類”之類的話。
要知道,當初大惡魔被擄到了沙暴集團的實驗室,其嘴賤不說,還發出次聲攻擊人類。當時在實驗室興致勃勃參觀這貨的白浩歌大爺也是有脾氣的,大手一揮,抽出項目資金,給大惡魔定了一套鋼鐵拘束裝。
現在大惡魔在牢籠中肌肉虬結扭曲瘋狂掙扎,只是現代工業鍛造的合金鋼籠子,比上古時代生產的鐵籠子結實多了,且不說鋼材料和鍛鐵的差距,就說鋼柵欄上每一個鋼條四十厘米的直徑。嘖嘖,惡魔的肌肉力量宛如蚍蜉撼大樹,至于傷口上的酸液,也無法在短期對這個鍍鉻的鋼結構帶來足夠的破壞。
一組組穿著白大褂的人群正在對大惡魔的身體情況做最后檢測,他們操縱的坦克用機械臂將小孩手臂粗的針管,鉛筆粗的針頭插在了大惡魔的屁股上,抽取血液,注射藥物。興致勃勃地做最后的實驗準備。
并且插入一系列大拇指大小的金屬儀器,這些簡易的儀器用來檢測強輻射作用下,惡魔體內的血壓,體溫,還有輻射量的變化。一根金屬棒為了有效測定大惡魔的身體反應的,干脆是直接捅進了惡魔的排泄口中。
這個大惡魔之所以被這么粗暴對待,是因為它的孢子共生多種基因的方式已經被弄清楚了。它——已經沒用了!
在沙暴集團的生物實驗室中,已經用孢子培養多種生物細胞共存的聯合器官。在翠嶼港港口的基地中沙暴港接手了原蓬海官方的山體基地,在山體基地中甚至培育出了多個全新的大力巨角獸個體。
天見可憐這個大惡魔被當地港口的李家張家等豪門把持了四十年,都沒有將巨妖的生命發育弄出來。
在沙暴事變后,這些當地的豪門家族被慘重打擊后,這幾年的研究進度直接井噴涌現。
其實研究者還是那些地方家族的研究者。光靈只是讓趙宣檄調整了一下制度。
現在整個實驗室中只要做了實驗,就必須記錄在檔案中,沒有所謂的私人實驗,也沒有人用宗族的名義對技術成果巧取豪奪,并且按照制度公開獎勵資金,公開評審實驗室主持權限,并且立法保障科研成果的知識產權。
這些過去望族家的技術人員現在為了搶占生物實驗室的主導權,開始拿出保險柜中鎖著的數據資料,然后開始進行大團隊合作。
并且面對年輕大研究團隊們的競爭壓力,那些老研究員顧不上面子了,與過去死對頭強強聯合,爭分奪秒的先把成果弄出來,想要在科研所中確定自己主管地位,拿到項目資金的決策權。
這些研究員幾十年的個人思路積累,全部被沙暴給勾出來了。
在世家制度下,人才大多數是隱藏的,所以天才能耀眼。可是現在,能人輩出。
某種程度上,翠嶼港之變,李家,張家這兩個遭到慘重打擊、被蓬海公卿當成頂罪的御靈師、生物師家族,隨著家族內弟子在沙暴集團逐漸盤踞了大量的科研崗位,控制了大量資金流動,他們復興了。
但是,另一種程度上翠嶼港的這兩個家族也已經徹底消失了。
因為翠嶼港內醫療產業和糧食產業雖然還是李家人和張家人等八大家族的人,但是每個產業已經不是家族名下店鋪了,而是掛名屬于自己的店鋪。這些產業的每年經營收入多少已經不再上報家族了,而是上報給沙暴集團(政權),原材料渠道和銷售渠道也不靠家族的力量了,而是沙暴集團麾下的市場安排。
家族這個概念正在時代的沖擊下,漸漸弱化。
夕陽漸漸落入西邊的海平面,核武已經擺放在了高塔上,所有工作人員也都撤離了核試驗范圍。
興建的城市中,各種的實驗生物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它們焦躁不安。仿佛空氣中到處都是濃厚的敵意。仿佛整個世界都對它們執行大陰謀。
樓房上懸掛的巨大電子石英鐘,正在用紅色的數字顯示著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