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這手筆倒怪了,黃漢祥聽得就是一笑,到現在為止他都認為,這個事兒,十有跟陳太忠脫不了關系。
要說證據啥的,他是沒有,但是他心里明白得很,小陳手里有些奇怪的力量,最擅長制造各種意外——像單永麒這堂堂的省委副書記,都被逼得使出了封路的招數,就足以說明問題。
“這還真復雜了,”黃漢祥輕聲嘟囔一句,又嘆一口氣,“本來都安生下來的局面,這又要有變數了,二伯最后確定一下……真不是你吧?”
就當是我好了,陳太忠差點就再次說氣話,不過想到黃二伯在地北仗義出手,目前遭遇到這樣的變數,應該也挺頭大,于是悶聲悶氣地回答,“真不是我,我一向說話算話。”
黃漢祥掛了電話之后,低聲沖陰京華抱怨一句,“這家伙……就是不肯承認。”
“沒準真是意外呢,”陰總也嘆口氣,“但是說出去別人也不信。”
這才是令黃漢祥頭疼的地方,從小陳的反應來看,小家伙沒嬉皮笑臉地說話,大約跟其關系不大,可就是小陰說的那樣,不管是不是陳太忠干的,別人都是要算到黃家身上的。
思索了大約四五秒鐘,黃總淡淡地哼一聲,“他們愛信不信,我黃老二做事,需要在意別人的感受嗎?”
聽著黃漢祥霸氣十足的話,陰京華點點頭,心里卻是在暗嘆,你可以不在意,但是那小家伙的死,讓地北又憑添了無數的變數……陳太忠卻是沒考慮黃總的苦惱,他放過單超,原本就有點不情不愿,那貨死了更好,至于說地北的亂局……跟他有一分錢的關系嗎?
接下來,他依舊忙于北崇的事務,因為娃娃魚苗到了,徐瑞麟是再也坐不住,每天就呆在娃娃魚養殖中心,幸虧他的夫人看得緊,不許他再艸別的心。
那么,徐區長的其他業務,還得陳區長艸心,像北崇和慈清簽訂苧麻收購協議,就是兩個縣區的政斧一把手出面,共同簽署的。
協議一簽訂,慈清的苧麻鋪天蓋地地涌了過來,就在協議簽訂的當天,涌入的利陽麻就超過了兩百噸,第二天又是三百余噸,眨眼之間,北崇這邊就支付出了三百余萬元。
利陽的王蘇華副市長見證了這一幕,看著苧麻廠門前擁擠的車龍,以及忙得焦頭爛額的工作人員,他感觸頗深地發話,“真是好興旺的景象,看到麻農們臉上的笑容,心里總算踏實點了。”
“有王市長這樣心系農民的好市長,是慈清人民的幸運,”陳區長笑瞇瞇地隨聲附和,“我們收購的壓力,可就大了不少……又得籌錢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把你調到利陽去,那樣沒準就是北崇人去慈清賣麻了,”王蘇華并不吃那些糖衣炮彈,反倒還他一記馬屁,“要不……你考慮一下?”
“我們北崇的老百姓,堅決不答應,”農業局胡局長笑著接口,對一個副市長來說,他這么一個科級的局長,也確實就是個老百姓。
“我是革命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陳太忠笑著回答,看著這車水馬龍的景象,他頭皮也是有點發麻,慈清說縣里壓了差不多六千噸的麻,不過看這架勢,還真是不止,“王市長,四千萬夠嗎?”
一噸麻六千一,四千萬就是將近七千噸的麻了,王蘇華心里暗暗苦笑,事實上他心里很清楚,慈清來的麻,并不全是慈清的,利陽其他縣區知道慈清要跟北崇簽協議,不少人直接找上王市長,要求搭車。
這個要求是他無法拒絕的,王蘇華是分管農業的副市長,不是慈清的副縣長,講的是全市一盤棋,而且北崇人是他引進來的——為什么當時不直接面對市里呢?
利陽跟北崇簽約……這對等嗎?王市長很有點惱火,別拿副市長不當干部哈,然而惱火歸惱火,別人鬧到門上,他還得解決問題——大市長都打過招呼了,說北崇既然有錢,為什么不能多收一點呢?
這種情況下,他只能要求慈清適當地放一放水,夾帶點別的縣區的貨。
有意思的是,他的要求遭到了慈清縣黨委和縣政斧的強烈抵觸。
都是千年的狐貍,就別玩什么聊齋了吧?這口子可是好開難關,口子一開,你們嘩嘩地涌過來,到最后你們爽了,我們慈清的麻賣不出去了——這筆賬算誰的?
不過慈清人也不會傻到強行抵觸,他們就指出一點:北崇再三強調了,“假一賠十”——這個要求,當時曾令他們感到極為不舒服,目前卻成了他們最大的保護傘。
要不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確實是這樣。
總而言之,慈清人沖到了抵制的最前沿,但是收的麻里,還是不可避免地夾雜上了外地貨,這個現象是不可能斷絕的,只能盡量控制。
當然,這個事情,是要瞞著北崇的,起碼不能說破,要不然對利陽的影響太大,于是他微微一笑,“前期多一點,后期估計勢頭就沒這么猛了……我看你們的人手,是不是不太夠,要慈清派點人過來幫忙嗎?”
“幫忙……當然好了,”陳太忠猶豫一下,笑著點點頭,“我們可以給出加班費,不過,得服從苧麻廠的統一安排,會不會有點委屈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慈清的縣長就在一邊笑,“干革命工作,誰還說這個?要多少人,陳區長只管開口。”
“熟手的話,有二十個人就夠了,”陳太忠笑瞇瞇地回答,胡局長聽得暗暗撇嘴,卻是不敢有絲毫的表示,倒是王媛媛眉頭微微一皺,她覺得有點不合適。
“好了,去看一看你們的娃娃魚吧,”王市長笑著發話,做為分管農林水的市長,對于娃娃魚這個項目,他饞得恨不得從喉嚨里長出一只手。
但是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利陽有資格惦記的,他一旦伸手,連陽州市那一關都過不去——陽州其他縣區都不敢惦記,啥時候輪到利陽了?
不過既然娃娃魚苗到了,他去參觀一下總無妨,也算是對北崇的高度肯定。
然而,在養殖中心里,他看到了一個礙眼的主兒——利陽的計委主任王家奇,王主任手握一個小本,一邊陪著徐區長笑瞇瞇地閑聊,一邊在本子上寫著什么。
見到王市長來了,養殖中心的人也趕過來熱情招呼,王市長笑瞇瞇地點點頭,跟每個工作人員握手,“看到門口的鄉親們,大家的壓力,是不是很大啊?”
“陳區長和徐區長是了……是壓力,也是動力,”中心主任于海河笑著回答,對于一個外地的副市長,他沒必要在意,但是人家很客氣,他自然要恭敬,“王市長的視察,給我們增添了信心。”
反正就是這些客套話,說幾句之后,王蘇華就觀賞起了池子里的娃娃魚,直到臨走的時候,他才抓住一個機會,單獨沖王家奇低聲地哼一句,“王主任最近很清閑啊。”
“我是來學習經驗的,”王主任笑瞇瞇地回答,“北崇的先進經驗很多。”
“嗯,你要是能把娃娃魚項目弄到利陽,我會支持你的,”王蘇華不動聲色地說一句,轉身離開,這話看似鼓勵,實則是擠兌人——饒是如此,他也要強調一下,農林水的項目,就是我分管的,你小子最好記住。
王家奇笑一笑也不回答,心說不抓農林水,計委能抓的還真不多。
在來北崇之前,他就拿定主意了,計委想打開口子,著眼點必須放在農林水上,工業、交通和城建那些,都是玩撥款的,沖那些行業伸手,基本上等于找死。
所以他能動腦筋的,除了農林水,也就是招商引資了,事實上,看北崇計委的職權范圍,就可以知道,強勢如王媛媛,主要抓的也是農林水——交通基本沒戲,城建被白區長拿得死死的,也就是工業上,還有些話語權。
當然,北崇計委手上還有別的項目,比如說煤場什么的,但那是陳太忠大力支持的結果,那些煤場光投資就超過了一個億——他王某人若是能找到一個億,想掌控利陽的煤炭劃撥權,那也不是多大的問題。
還是那句話,北崇這邊可借鑒的經驗真不少,眼下的大環境下,也只有農林水,計委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對于他這個想法,徐瑞麟部分認可——絕對的市場經濟是要不得的,政斧的宏觀調控能力,不能徹底放棄。
至于說應該先從哪個口子下手,徐區長也只能“呵呵”了,沒辦法,說不得的。
所以王家奇很想跟陳區長坐一坐,認真地談一談,不過眼下慈清的人在,他也不便直接聯系,又過了一天,牛曉睿才神神秘秘地告訴他,“你要見陳太忠,最好快去,可能他一兩天內又要走了。”
“他要去哪兒?”王家奇是有點佩服這女人了——你居然能掌握陳太忠的行蹤?多少北崇人都說不來呢。
可是想一想,這女人不但是海龜,還是相當美艷的,他似乎又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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