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

1763初談1764不速之客()

世間有些事,是做得說不得的。

想獲得羅納普朗克公司投資的地方很多,大家也使出了渾身解數去爭取。其間可能涉及到各種手段,有合法的,有非法的,也有介于兩者之間的。

合法的當然可以說,另外兩種情況,不是不能做,但是卻不合適說比如說,通過美色或者饋贈來籠絡對方,誰會傻得說出來?

像在公司的高層之間活動,本就是不宜宣諸于口的東西,天涯省的人不但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了,而且,還是當著三巨頭的面,這豈不是說,你們這三位來中國,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止是安多瓦生氣了,愛德華也生氣了,心說我傾向于你們天涯,是因為你們有值得我傾向的理由,什么叫“工作做到了董事會”?

克勞迪婭就更生氣了,那兩位是公司本部的,小伙子你都敢說人家是白來一趟,那我這個投資顧問,豈不是成了花瓶中的花瓶?年輕人,不要這么囂張好不好?

投資顧問原本就挺待見陳太忠,甚至還一度生出了點不該有的綺念,這人一旦看誰順了眼,那就怎么都順眼,按說陳太忠今天帶凱瑟琳來,換給一個有想法的人,難免就要琢磨,這是不是一個什么暗示呢?

可是,克勞迪婭不這么想,因為昨天她就知道,凱瑟琳是某個公司的小股東。那么今天陳帶她過來。無非是介紹一下認識一下,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正常的事情嗎?

所以,她看一眼旁邊的翻譯,毫不留情地下手了,“安多瓦副總裁的話,你聽到了嗎?請把他的話翻澤一下。”

然而此時此亥,大家都知道,何須翻譯,,

任主任還是有幾分急智的,在翻譯將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笑嘻嘻地插話了,“我們剛才只是在開玩笑,真是沒有別的意思。”

他這話居然是用法語說的,陳太忠也禁不住生出點佩服的心思來,這家伙不但英語說得溜,法語的發音也很標準,看來還真不像是只憑著溜須拍馬上去的,政府里面的人才,真的是太多了啊。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老話說得真是沒錯啊,這路線要是錯了,果然是知識越多越反動敢情,任主任估摸陳主任不懂法語,居然做出了如下的解釋。

“我的同事兼競爭對手說了,他能找到法國總統幫忙說情,我說我能找到董事會,大家都是在開玩笑”是的,僅僅是玩笑。”

這家伙這話就說得太惡毒了,按他陳述的事情經過,就該是陳太忠吹噓在先,他憤而反擊在后,然而,這只是他的陳述技巧和暗示手段,是的,陳太忠若是想計較,還真的沒辦法計較,擱給任何一個懂法語的人都聽得出,任主任根本沒提是誰先開始吹噓的。

然而,他話里話外表現的意思,大家卻是也都明白的。

當然,任主任這種行為,只能稱之為小伎倆,該明白的人心里都明白,不明白的人,明白不明白也都無所謂,遺憾的是,這又是一個可以想但不合適說的問題。

“他說得沒錯,起碼董事會里,我是比較偏向天涯的”愛德華笑著聳一聳肩,此人不但個子低,長得也較為不堪,很有點《虎口脫險》中法國指揮家的樣子,頗具喜劇感。

他的傾向性早就很明顯了,所以,在最初的驚訝過后,他再次亮明了自己的觀點不是為了天涯,而是為了他的面子,高盧公雞通常比較眼高手低,但是個別人的榮譽感還是相當強的。

不過,他顯然也不是一根筋走到底的主兒,看上去雖然有一點點木訥,但是發言也有點路易德菲耐斯的急智,下一刻,他手指陳太忠笑著發話了。

“不過,這位先生如果能讓總統說情的話,那我就要說了,,去他的董事會吧,我支持閣下,因為我首先是個法蘭西第五共和國的公民,其次才是羅納普朗克的董事。”

他這么一說,現場的火藥味登時就降低了不少,陳太忠也聽得暗自佩服,心說這能人果然是哪里都有,人家長得是猥瑣了一點。可是這應變能力也算得上舉重若輕了。

“愛德華先生,我可沒有這么說”陳太忠站起身笑嘻嘻地回答,用的居然也是法語,“我只是說,要是有人做通了董事會的工作,我就算認識法國總統,也會退避三舍,尊重董事會的決定,連過場都不會走的。”

任滬生聽到他會法語,臉色就有些微掩飾不住的尷尬了,等他說出后面的話,任主任就算再有城府,也禁不住扯動一下嘴角:見過能扯的,沒見過你這么能扯的,我只是含糊了一下概念,試圖錯誤誘導別人,你怎么就能這么赤裸裸地信口開河呢?

嗯?這話一出口,愛德華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克勞迫婭見狀,不動聲色地輕聲解釋一句,“這是天南省陳主任,或許他還真的認識咱們的總統。”

這也是說話的學問,法國總統跟中國一號不盡相同,接觸人民群眾、打造親民形象的機會要多很多,但是話說回來,認識不認識總統是一回事兒,請得動請不動其幫忙說話,那就另一個問題了當然,女投資顧問這么說話,肯定也有她的目的。

天南省的陳主任?任滬生恨不得又跳出來,丫是市級機關的主任,不是省級的!然而顯然,他不可能幼稚沖動到這個份兒上,說不得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那局長,發現局座大人滿臉微笑,渾然不以為意的樣子,那么他能做的,也只是咬牙腹誹了還是那局涵養好啊。

“哦?陳主任還經常去法國嗎?”愛德華看一眼剛才說話的年輕人,有董事會撐腰,他可以不買安多瓦的賬這也是執行董事這一職務的性質決定的,但是對同樣有董事會背景的克勞迪婭。他就要客氣許多了,畢竟大家來中國是來辦事的,不是扯皮的。

“是經常去法國”陳太忠笑著點點頭,“法國的朋友們招待得也很熱情,我的法語就是在法國學會的。”

“聽得出來,你的發音很標準”愛德華微笑著點頭,當然,這是說陳家人語法不行,還是在贊揚其在法國接觸的都是上等人,講的不是洋涇渙的法語,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場的都是些大人物,在有意無意間,氣氛就被調整了過來,不過顯然。安多瓦副總裁對夭涯的這二位并不感興趣,客氣也是淡淡的那種。不像對上陳太忠,臉上的笑容非常地燦爛。

會談持續了四十分鐘,每方二十分鐘一僅從這一點上看來,羅納普朗克公司對待雙方還是平等的,然而,事實到底是不是如此,那就真的不好說了。

最起碼,愛德華知道,他很為天涯省的兩個人而惱火,所以,當兩撥人走后,他不得不奇怪地問一句。“克勞迪婭。你為什么會答應那個凱瑟琳的邀請,去她的別墅共進晚餐呢?”

擱在平日遇到類似的情況,他早就開始抗議了,在商業談判中同對方過從甚密的話,極有可能影響到公司,妨礙公司實現利益最大化的目標然而眼下,他只能這么問了。

“這個女人持有的股份,可是肯尼迪家族轉讓出來的”克勞迪婭淡淡地回答他,“愛德華,我要是你的話,就要去了解一下她同肯尼迪家族的關系。”

“哦,這是一個不錯的建議”愛德華笑著點點頭,把剛才的糾結放到了一邊,三巨頭里,也只有他有如此便利的條件,克勞迪婭不行,安多瓦也不行。

見他離開,安多瓦副總裁才皺著眉頭哼一聲,“愛德華怎么會看上天涯?如果天涯省的官員全是那兩位的素質的話,我不得不為公司的投資擔憂了。”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選擇天涯的”克勞迪婭斷然表態,“我的投資經驗告訴我,在陳身上投資,回報率要遠遠地高于其他人。”

安多瓦早就領教過這個老女人的性格,倒也沒有在意,他沉吟一下,疑惑地發問了,“這兩批人在一起,旁邊怎么沒有公司的人?”

不管羅納普朗克打算在哪里開設公司,同當地政府都是合作的關系,在條件上可以獅子大張嘴,在細節上也可以得寸進尺步步緊逼,但是在禮節上總還是要講個形象起碼要跟公司在國際上的地位相匹配。

某個地方政府的官員來了,偶爾忽略一下算不得什么大錯,但是兩家政府來了,居然還沒有專人做陪,那可就太不應該了一撇開該有的禮節不說,你總得考慮一下這兩家為了減小損失或者獲得提取更多利益,訂立攻守同盟的可能性吧?不管于情于理,旁邊都得有個人看著不是?

克勞迪婭對這套不是很熟,聞言就是微微一愣,你們公司內部管理的事情。不該問我吧?她正發愣呢,不成想門被推開了,愛德華笑瞇瞇地走了進來,“克勞迪婭,我決定了,晚上的宴會,我陪你一起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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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愛德華的邀請,克勞迪婭想也不想就直接搖頭,“不用了,安多瓦也答應要一起去了,我不會寂寞的。”

不過,話方出口,她似乎覺得有點不太合適,說不得補充一句,“反正凱瑟琳也邀請你了,你又沒有直接拒絕,想去你就去,別拿陪我做幌子。”

“你們一定想象不到我查到了什么”愛德華沒介意她的態度,而是洋洋得意地回答。“天哪,這個女孩居然是愛德華的私生女”你們不要看我,我說的愛德華,是愛德華肯尼迪。”

“愛德華肯尼迫?”安多瓦和克勞迪婭情不自禁地交換一個眼神,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驚訝,沉默好半天,克勞迫婭才輕哼一聲,“她不是姓米切爾的嗎?”

“她姓蓬皮杜都正常,私生女嘛”愛德華笑嘻嘻地走過來坐下,口無遮攔地說著,“晚上的宴會我是打算去的,不過必須強調的是”我不會因此而對鳳凰市產生任何的好感,事實上,我是麥卡錫主義的堅決反對者。

他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而且邏輯幾近于混亂,可恰的女投資顧問完全不懂他在說些什么,倒是安東尼心里有一點微微的明了,“約翰肯尼迪并不是麥卡錫主義的堅定支持者,他只是尊重了他父親的意愿,你明白嗎?”

“但是因為麥卡錫,他背叛了民主黨”事實上,現在的愛德華,才是老派法國男人的真實寫照熱衷于夸夸其談和表現自己的政治見解,遺憾的是,在很多時候,那只不過標新立異的一種手段。

克勞迪婭還是沒有聽明白,但是她從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絲幾近于病態的亮光,說不得就咳嗽一聲,“讓我們不要談這些好嗎?事實上,愛德華你既然不喜歡肯尼迪家族,可以不去參加今天的晚宴。”

這真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安多瓦心里暗笑,愛德華想要攀附那個過氣的愛爾蘭家族,偏偏還要表現出自己的個性,沒有比克勞迪婭的話更惡毒的還擊了。

然而,愛德華肯這么說,自然是他自己的一套邏輯的,“克勞迫婭,我并不會因為一滴水而討厭整個大海,而且這么做,符合公司的利益。”

我發誓,沒有見過比你更無恥的家伙了,安多瓦一直在致力于搞好同愛德華的關系,然而這一刻,他只覺得一陣無力感涌上了全身,“愛德華。既然你反對方卡錫主義,那么你應該知道,整個中國都是社會主義制度。不僅天涯是,天南也是。”

“安瓦,我不得不提醒你一點”愛德華冷笑一聲,“你所說的麥卡錫主義,是狹義上的,我說的是廣義上的,通俗一點講,是政治迫害,你明白嗎,是政治迫害,,咦,人呢?”

門外,安多瓦和克勞迪婭面面相覷,好半天,女投資顧問才苦笑一聲,“其實我們只是一個公司,不是議會,你說對吧?”

“無所謂了,相信肯尼迪家那個美麗的私生女一出現,他會忘掉自己所有的政治主張”安多瓦笑一笑,“我覺得他把注意力放在這些事情上,對公司來說,是

凱瑟琳要請客了,請的還是羅納普朗克公司的管理層,陳太忠可是有點犯難了,心說光這么幾個人不行啊,哥們兒的后宮帶不帶倒是另一說,不過,我得幫她撐一撐場面吧?

“我邀請些什么樣的人來,才比較合適呢?”他問凱瑟琳的時候,腦子轉悠的,就是邵國立、孫姐甚至黃漢祥這樣的人物。

當然,按說請何保華是暴為合適的,做為已經受益的合作者,何院長沒理由缺席這個家宴,然而很遺憾,何院長正在操持的某些事宜,讓他不合適出席這么一個宴會,陳家人若是貿然相請,被拒絕倒是事,被人小看了政治智商,那就是大事了。

“私人宴會,無所謂了”凱瑟琳笑一笑,“把你的情人們都帶過來也無所謂,當然,要是能請到部級以上的領導,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說得到輕巧,陳太忠聽得直翻白眼,沒錯,北京部級以上的領導,比素波的廳級領導多多了,可是你也不看看,我像是有那么大能量的人嗎?

想來想去,他只想到一個人比較合適,那就是科技部的副部長安國超,請大部長金相實過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金部長不但認識他,而且蒙藝跟金部長的關系不錯。

但是這么一來,這級別就有點不對等了,區區的一個世界五百強公司的執行副總裁,實在不宜驚動部長大人的大駕。

不過這么一來,好像跟這凱瑟琳的關系,就越來越理不清了啊,而且凱瑟琳見過老安之后,沒準也真的就能借此打開局面,那我豈不”還是一個買辦?

陳太忠仔細琢磨好一陣,發現自己也實在沒什么可選擇的了,索性心一橫,先試一試吧,這也是為了工作,還不知道人家老安肯不肯買這個面子呢。

當然,他這個邀請,是不合適直接發到安部長那里的,說不得又找到了創新辦綜合處的處長張煜峰,“張處,我這兒有點事情”

張煜峰聽完他的話之后,嘴巴微張,愣了好一陣才輕聲發問了,“我說太忠,你跟安部長,后來見過面沒有?”

這也是張處長跟他處得慣了,才這么不見外地發問,要不然不定還要繞多少個,陳太忠苦笑一聲搖頭,“這個肯定沒有啦,我也覺得有點冒昧,所以這不是,才來找你老哥來問一下?”

“你這豈止是冒昧啊”張煜峰也跟著苦笑一聲,心說你就這么屁大一點的事情,就敢琢磨著拉副部長撐場子,真是不知道死字兒怎么寫的,“要是官方見面,那還勉強能有個說道,你這是私人會面啊。”

“我可不也就是想著是私人會面,才敢這么琢磨嗎?”陳太忠一攤手,“要是官方的,我還真沒膽子惦記,雖然”今年是中法建交三十五周年。”

“嘖”張煜峰又不吭聲了,他為難啊,憑他的經驗來判斷,安部長是不會答應這樣的宴請的,但是陳太忠不同,此人不但是部皂的典型,更是跟老黃家交厚,上次能直接帶著黃家老二來蹭安部長的飯,這能量可不是吹出來的。

更關鍵的是,他不知道安部長是怎么想的,在中國官場,跟商家交厚是從政者的大忌,然而話說回來,中國官場也是一個分外講究人脈的地方。撇開陳太忠的背景不提,羅納普朗克的副總,倒也不算特別地辱沒了安老板。

“這個企業我知道,也算是高科技企業”。張處長猶豫半天,終于是心一橫,富貴險中求,索性賭一把得了。只要我措辭得當,相信安部長也不會太怪罪我,“我就豁出去了,交了太忠你這個朋友,不過先說好了,我只能把話遞給陶主任,安部長那邊,我就不敢保證了”

結果,就在下午五點,陳太忠接到了張處長的電話,“太忠,安老板今天有個會,他是不能去了,不過他說了,要我代表他去,你說吧,,我去合適不合適啊?。

“張哥您這么說話,可不是見外嗎?”陳太忠干笑一聲,又寒暄兩句,掛了電話,心里不無憤漆地嘀咕一句,我本來想請全部長,結果倒好,來了一個處長!

不過。這種反應,大抵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想人家安部長是什么樣的人物,他為了一個美國人的私人宴請,就琢磨著請人家過去。而且理由也是不尷不尬的一僅僅是羅納普朗克公司在化工制藥領域處于全球領先的地位。

反正老安這也不算不給面子,起碼允許張煜峰打他的旗號,在下面地市。一個處長能比較自主地代表省委省政府來看望誰誰的,可是在部委則不一樣,一個處長想不經允許代表部長,那純粹是壽星公吃砒霜活膩歪了。

既然張煜峰不是外人,陳太忠安排起來,當然也就不見外了,老張早就知道馬小雅是他的情人了,再多一個張馨,肯定也是無妨的嘛。

令他高興的是,在五點半的時候,一個好消息傳了過來,埃布爾聯系上了科齊薩,部長先生已經回國了,但是他的高級助手亨利古諾現在在北京,愿意出席這么個私人宴請。

這不僅僅是部長先生的回報,也是因為陳太忠將凱瑟琳的身份微微地泄露了一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扯上這個旗號,不好忽悠人啊。

同時,埃布爾再三叮囑陳太忠,亨利可不算是小人物,那是科齊薩倚為左膀右臂的主兒,也就是部長先生這次北京之行收獲頗豐,才將其暫時留下,鞏固和發展此行的成果。

凱瑟琳的別墅不算一層幾近于三百平米了,一樓的客廳有一百多平米,陳太忠和亨利趕到的時候,門口正在懸掛彩帶和彩燈,進得門去,入眼就是堆起來的九層香檳酒塔。

凱瑟琳和伊麗莎白正指揮著人忙碌著,見他倆到了,笑著迎了上來,陳太忠很納悶地問一句,“今天的客人,,有這么多嗎?”

“這是對客人的尊重”。凱瑟琳笑著答他,眼中有少見的亮光,顯然,此刻的她是比較興奮的,也許,這才是她習慣的

兩人到的不算太早,因為宴會是在七點舉行,到得太早太晚都不是很合適,六點半已經算相當早的了。

亨利是個瘦高、帥氣的中年男人,他隨身居然攜帶了一瓶紅酒,可見對相關的禮儀還是相當在意的,總算還好,陳太忠須彌戒里還有一點東西,說不得撿了一盒松露送過去,到也沒有丟了人。

幾分鐘后,拾掇的人漸次離場,大概在六點五十左右,張煜峰和羅納普朗克的三巨頭先后就到了。

愛德華一看見亨利,根本不需要別人介紹,眉頭就是一皺,“天吶,我要知道你這個家伙在場,是絕對不會來的。”

亨利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我則恰恰相反,如果我知道你今天會來,那么我一定要來”他的話沒有說完,顯然是綿里藏針那種,卻又表現出了良好的風度。

凱瑟嬸擺的家宴,做主人的自然也要叫上兩個朋友,其中一個是滿身珠寶貴氣卻沒有介紹背景的女孩兒蘇珊,另一個中年男人,卻是雷曼兄弟亞洲投資有限公司的獨立董事克拉克。

七點鐘的時候,宴會正式開始,主人邀請眾人用餐。也是自助的那一種,輕柔的音樂聲中,大家輕言淺笑,說一些典故趣事,法語、英語夾雜著漢語,倒也頗有意思。

遺憾的是,七點十分左右,有不速之客登門,伊麗莎白是扮演了半個管家的角色,就去開門,一開門發現是倆不認識的男人,“請問你們找誰?”

“陳太忠呢?”年紀大一點的那位發話了,一副不怒而威的樣子,“讓他出來接我,哼,太過分了!”

伊麗莎白的中文不是很靈光,但是聽一聽還是沒問題的,更何況對方一張嘴,就是她最為熟悉的三個字,還是很不和善的這種,忙不迭轉身往里走,“請稍等。”

陳太忠一聽有人這么說話,心里奇怪,說不得打開天眼看一下,下一刻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伊莎跟在他身后,只見往昔傲慢無比的陳主任滿臉笑容,“哈,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黃二伯,呃,還有郎主任,”

“有點過分啊”黃漢祥繃著臉,用手戳一戳年輕的副主任的胸口,“我說,接待羅納普朗克公司的人,居然不通知我?”

“這不是怕黃二伯您事兒多嗎?”陳太忠干笑一聲,從某個角度上講,黃總這話抱怨得相當有道理,他當初求人家幫科齊薩牽線兒的時候,用的名義就是要引羅納普朗克的投資到天南,現在法國公司來人了,他反到連句話都沒有,確實有點那啥。

不過,這種東西也是可追究可不追究的,畢竟老黃家對外擺出的,是一副不干涉天南事務的架勢,黃漢祥當初也表態,招商引資的事情他沒興趣過問。

那么,問題肯定就出現在郎主任身上了,陳家人對這個一號辦公室的主任印象極深,想到這里,他禁不住側頭看兩眼,笑一笑,“郎主任能在百忙之中,”

“你就當我不在好了”郎主任淡淡地回答,表情不見如何冷漠,卻也跟熱情不沾一點邊。

“行了行了帶路吧”黃漢祥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不讓他亂說話,那意思很明顯,關于郎主任的話題,你還是少談吧。

迎了兩人進去之后,陳太忠將二人介紹一下,不過都沒介紹得多詳細,一個是搞遠洋運輸的黃總,另一個介紹得更簡單,就三個字一郎主任。

別人不知道這倆人的身份也就罷了,張煜峰可是見過黃漢祥的,一見陳主任把這位爺都請到了,說不得畢恭畢敬地上前客套幾句。

按說,今天的來人里,張處長的身份本來是最低的,不過他奉命打了安部長的旗號行事,剛才同別人交談的時候,也是張口科技部,閉口全球科技發展什么的咱不能墮了領導的威名不是?

可是眼見黃漢祥都來了,他真的是不敢再做出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了,好在黃漢祥看他一眼之后,微微點一下頭,“你是科技部的”

“綜合處的小張,安部長讓我代他過來招呼一下太忠”張煜峰笑著解釋,黃漢祥能記得他是科技部的,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您想吃點什么,我幫您拿。”

“不用了,過來喝兩杯就行”黃漢祥淡淡地擺一下手,下一玄,張馨已經端著盤子過來了,“黃總,請您這酒。”

張馨不是侍應生,但是她最清楚陳太忠和黃漢祥的關系,而且黃總也知道她,見人家來了,豈有不趕忙張羅的道理?

這一下,不管是女巫還是小矮子,屋里的外國人就都看出來了,來的這位簡單不了只沖人家身后站了倆保鏢就能說明問題。不過,人家主人不介紹身份,大家也不能打破頭上去問不是?

接著,就是陳太忠向黃漢祥低聲介紹屋里的人了,其他人也就罷了,聽到克拉克的名字,黃總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是什么公司的?”

他在這里介紹不提,張煜峰回到座位上,開始琢磨了,敢情小陳邀請安部長,也不是沒道理的,起碼人家黃漢祥走到場了。

慢著,張處長坐在那里偽作喝酒,慢慢地觀察一陣,猛地發現一樁事:黃漢祥對他身邊的那個郎主任,非常地客氣!

這是什么樣的一個主任呢?

又捱了一陣,他越發地確定自己的觀察了,說不得找個機會端了酒杯,轉到陳太忠身邊,“太忠,那個。郎主任,好像來頭很大吧?”

“嗯”陳太忠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想起張煜峰今天算挺給自己面子,說不得暗暗翹起一個大拇指,“這個”辦公室里的,你瞅機會跟人家喝兩杯,啊?”

饒是張煜峰城府夠深心機過人,反應過來小陳話里的意思之后,也禁不住臉色一白,微微地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