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何保華的解說,陳太忠才反應過來,凱瑟琳的話并不是沒有原因的,西門子的輕手伸得是如此之深,有色公司的很多項目在立項的時候,相關數據和投資金額就是直接套用西門子的標準。
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東西,實在再好判斷不過了,所以凱瑟琳才不肯做西門子,那樣的話,體現不出她的優勢來。
所以說她的普林斯公司想要爭取臨鋁的項目,并不像她說的那么容易,首先你得扛得住西門子的相關利益集團,才能再說其他的。
也就是這次何保華打算大干一場了,才能有這樣效果一一既然要大f,那就絕對不會走別人走過的路,這是一個基本常識,沒人會幼稚到犯這樣的錯誤。
總算好的一點是,這種配套工程,準入門檻真的相當高,能做的公司用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所以不存在西門子成了主流,別的公司就會因為資質不夠沒有樣板什么的被拒之門外一一類似級別的樣板,可以周游全球去考察的。
在這一點上,鳳凰科委無線緊急呼叫系統在高速公路中所占的壟斷地位,西門子是達不到的,你西門子是厲害,但是A閱、霍尼韋爾、阿爾斯通都不是吃素的。
你要說人家不夠資格?惹得急了,人家能把本國政府拽出來幫務說話!
掛了電話之后,陳太忠看向凱瑟琳的眼神就有點古怪了,憋了半天之后才冷笑一聲“凱瑟琳,事情比你說的要難辦得多……你知道不用西門子,我會得罪多少人嗎?你居然敢戲弄我?”
“我沒有說一定不讓你用西門子的”,凱瑟琳居然在瞬間就翻悔了,陳某人聽得臉剛剛一沉,不成想她又來了一句,算是對她的目的的完美注腳“不過我們要讓別人明白,這次的西門子,不是往日的西門子。
這么操作的話,可行性似乎強了一點,陳太忠剛想點頭,仔細琢磨一下,覺得純粹是種換湯不換藥的說法“這兩者似乎并沒有什么區別一一起碼難度差不多。”
凱瑟琳盯著他,并不言諄,好半天才輕笑一聲“我相信你做得到,你不希望你的情人變得富有起來嗎?”
得,這是伊莎跟你簽了合同,你就抖起來了!陳太忠心里悻悻地哼一聲,心說這美國人還真是夠勢利的,也夠會拿捏人,不過,這符合何保華的策略,他倒也就懶得計較了“下一次你再這樣算計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當然不會有下一次了”,凱瑟琳看著他就笑,眼波流轉間,竟是無限地勾人“有了開始,剩下的,就讓上帝決定吧。”
不過,陳太忠對美女已徒有相當的免疫力了,雖然一時有點眼暈,最終還是定下了心神,再度拿起手機“好了,我再聯系個人。”
吳言的老父親已經會診過了,三天之后上手術臺,陳某人既然答應了小白,當然要用足自己的關心,所以他必須盡快地處理一下手邊的事情,好空出一些機動的時間來。
他一個電話打給范如霜,范董還就在北京,聽他說晚上想叫上自己和何院長坐一坐,笑著答應了下來“好久沒有跟何院長聯系了,也該坐一坐了。”
掛了電話之后,陳太忠心里這個納悶,你說這倆也真是的,又不是沒見過面,也都是經常在北京的主兒,平常怎么就不注意多溝通一些呢?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何保華原本就性格狷個眼下地位超然又惦記著不要墮了黃家的招脾,雖然求人了卻總還保持著一份距離,而范如霜事情本來就多,又知道何院長那里的活不大一點,其人能量也有限,心說大局上格板之后,下面自然有人運作的嘛。
所以,像陳太忠這種潤滑劑,還真是這兩位之間溝通最好的媒個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如果不出現什么大的情況,這個現象不可能改變。
“你給范如靄打電話?”凱瑟琳在中國呆了時間不短了,中文算是相當過硬的,她聽出了陳太忠談話的大部分內容,心說你這個家伙,還跟我說你倆關系一般,一般的關系可能這么說話嗎?
“嗯”,陳太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拿著手機又要給吳言撥個電話,猛地想起面前這女人聽得懂中文,說不得抬頭淡淡地看她一眼,“你還有什么事兒嗎?”
“暫時沒有了”,凱瑟琳笑著搖一搖頭,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地啜飲了起來,卻是由于身子俯得極低,胸前碩大的雙峰微微地顫動,直欲裂衣而出。
陳太忠見狀,只覺得自己又生出了一點反應,說不得咳嗽一聲“那你先忙你的工作去吧,回頭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已經四點半了,通有兩個小時就是……”凱瑟琳輕笑著放下茶杯,然而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她的臉上“哦,你說什么?晚上我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嗎?”
我為什么要帶你去呢?陳太忠聽得有點迷糊,事情不是還沒談好嗎?不過轉念一想,她已經去臨鋁掛號不知道多少回了,帶她去倒也不是什么說不過去的事情。
“可是”,他上下打量她兩眼,哭笑不得地搖一搖頭“你去過正規的政府部門辦事嗎?”
“去過啊”,凱瑟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說不得點一點頭,順手還一指伊麗莎白“我還幫著伊莎辦工作簽證,怎么可能不跟政府部門打交道呢?再說,晚上不是私人聚會嗎?”
嘖,我就跟你說不清楚,陳太忠搖搖頭,放棄了解釋的念頭,很不客氣地發話了“不管是不是私人聚會,你臉上畫得跟過萬圣節似的,這跟我們的身份不相配。
凱瑟琳一向是濃妝示人,帶給人驚艷的感覺是一定的,但是如此一未,就顯得風塵味兒太濃了,普通的商務會談還可以,去政府機構辦事也可以,但若是跟范如霜、何保華之類的人在一起,談的又是怎樣通力合作,未免就會讓人覺得她檔次不夠一一在這樣的場合,美貌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實力。
事實上,他也長以為自己和這個妖艷的女人有什么別的瓜葛。
“我發現你們中國人……”凱瑟琳聽懂了這話,可是她也有一份她的道理,說不得就要開口辯解,不過陳太忠沒興趣跟她斗嘴,只是很隨便地擺一擺手“你是怎么想的,不用告訴我,你可以說你就是喜歡,但是我可以說‘不行\&,就這么簡單……”
一邊說著,他一邊拿著手機站起身來,瞥一眼身邊濃妝艷抹的伊麗莎白,悻悻地哼一聲“好了,現在連伊莎都被你傳染了,過分……”
走到小客廳的另一個角,他撥通了南宮毛毛的電話,南宮告訴他,主刀醫生已經安排好了,吳言對這樣的安排表示滿意,而且兩天之后,吳市長還會飛來北京。
他再給吳言打個電話,吳言一聽他已經到了北京,說不得又跟他說起了老父親的病情,她平日里精明強干從不拖泥帶水,若不是頭上頂著鳳凰市官場第一美女的頭銜,真的很容易讓人忘記她的性別。
可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她身上的女人味兒終于展示了出來,跟他絮絮叨叨聊了有二十多分鐘,直到鐘韻秋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才輕嘆一聲“又要忙了,太忠,這種時候你能陪在我身邊,我真的很欣慰一一一一一一”
你老爸,就是我半個老丈人呢,我能不盡心嗎?陳太忠無言地笑一笑,抬頭向小客廳一看,禁不住傻眼了“這是……凱瑟琳?”
一個女人款款地從樓梯口是來,還穿著凱瑟琳的衣服,巨乳翹臀的惹火身材依舊,只是臉上已經不見了濃妝,一張艷麗無比又不失清秀的面孔出現了,跟往日那副妖媚的面孔相比,似乎并沒有改變多少,但又給人一種\\{然不同的感覺。
“這樣總可以了吧?”女人笑嘻嘻地看著他,聲音也是凱瑟琳的聲音,她很為他的目瞪口呆而驕傲“去了化妝,我就可以跟你去參加宴請了,這可是你說的。”
“我有這樣說嗎?”陳太忠禁不住翻一翻眼白,不過,他是頭一次見到她這副完全不事雕琢的面孔,想到這個咄咄逼人精靈古怪的女人終于放棄了她的堅持,試圖迎合自己,于是就說不出太絕情的話來“可是這樣看起來,你顯得太年輕了……也許你不知道,在中國,年輕就意味著不夠成熟。”
“你終于明白我化妝的本意了”,凱瑟琳也不著惱,笑著點一點頭,又不無遺憾地聳一聳肩膀“其實我已經……不小了。”
“你先在這兒呆著”,陳太忠點點頭,心說你既然不是那副煙視媚行的樣子了,讓何保華和范如霜見一見你倒也無妨“晚上看情況吧,不過,如果你可以參與的話,伊莎就只能在車里等著了。”
比帶著一個外國美女招搖過市更惡劣的行為,就是帶著兩個外國美女招搖過市,陳某人不是怕事的人,但也不想無事生非,那就只好暫時委屈伊莎一下了。
跟在她身后的伊麗莎白登時就撅起了小嘀“太忠,這不公平一一一一一一”
1刪嶂議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陳太忠笑一笑剛想解釋,不成想凱瑟琳搶著發話了“她是我的保鏢,擁有貼身保鏢,這難道……不是實力的體現嗎?”
“這個嘛……好吧”,陳太忠終于點點頭,這不是他無言以對,事實上,凱瑟琳說的確實有那么幾分道理,他自然也就懶得計較了。
一個來小時,實在是禁不起消磨,幾個電話之后就到點了,陳太忠打個車去南宮毛毛處借了一輛本田車,徑直駛向臨鋁駐京辦。
他陪范如霜聊了沒兩分鐘,何保華就到了,于是廚房里開始張羅,雖說這臨鋁駐京辦的酒菜很不起眼,但是貴在是家鄉的口味,有些特產走遍京城都是買不到的,比如說白鳳溪的黃棒子、童山的羅漢果,還有青旺的野生荊芥一一那是吃面或者熬湯時上好的佐料。
所謂吃飯,都是次要的事情,關鍵還是談事情,何保華和陳太忠的來意,范如靄已經從小陳口中大概知道了一些,所以聽他談起電解鋁的配套鈹備,她只是淡淡地笑一笑,又點一點頭“多一點選擇,也是好事。
這不是兩個人的關系不夠密切,實在是有些話不能一下說得那么死,她可以跟小陳暢所欲言,但是跟何院長說話,就要注意分寸,所以略作表態也就夠了,畢竟這樣的單子實在太大了,擱給誰在這位子上都得心虛。
“這一點我是支持小陳的”,關鍵時刻,何保華是不怕表態的,有底氣和沒底氣就是不一樣“而且我們研究院能從里面學到一些東西,非常寶貴的東西。”
聽他親口這么說,范董的口風就松了下來,于是笑一笑“這方面,我們下面的企業能做的并不多,不過我個人愿意全面地配合。”
“范董愿意配合,那就再好不過了”,何保華也扯動嘴皮微笑一下,心中生出一點小小的鄙夷,他雖然一直在搞技術,但是既然融入了黃家,對政壇上的一些東西就并不陌生,他非常理解范董的心態,她是絕對地動心了,然而,她在眼下卻是不敢明確地表示出來。
你也太謹慎了!這也正是他的虛無縹緲的優越感所在之處,不過這小小的鄙夷,并不影響雙方的真誠合作“我可以在總局想一想辦法,有些人也該適當地停一停手了,范董,這個項日立得可不輕松呢。”
擱給別人聽,沒準會認為何院長挾恩望報,但是范如霜卻知道,這是人家點自己呢,關鍵時刻我老岳父可不會坐視的。
“何院長說話真f脆”,她聽得就笑了,“那現在細說一下,換一家有些什么好處,價格、工期這些,什么都可以說。”
何保華也知道,范如靄不是問回扣的事情,以他對她的了解,知道此人并不至于膚沒若斯,但是同時,他也必須有一點拿得出手的東西來交待,總不能讓人家平白無故地硬扛某些重量級的主兒。
不過正是這樣,他還真沒什么可拿得出手的理由了,說不得只能暗示下,老岳父那兒目前跡沒有插手此事的意思,那就是表示,這么大的單子,那啥哈……單子真的很大。
范如霜這下算是聽明白了,何保華這叫摟草打兔子,為研究院增強底蘊的同時,也就把錢掙了一一黃漢祥不插手,那么對利潤就沒有多大需求,中間這利益空間如此之大,能送的人情是如此之多,而關鍵時刻還能得到黃漢祥的支持,這么好的事兒哪里去找?
關鍵是,她聽出了何保華有一點若有若無的怨氣,大概是在黃家里慧屈得太久了,何院長這次說話很是堅定,也就是說他也想發出一點聲音。
總而言之,對范董來說,這是好事,而且她不怕在這件事里得不到利益,做為下面企業的老大,何保華離了她的配合還真的玩不轉一一起碼不會很得心應手。
就算她得不到太大的利益,但是這運作空間是如此之大,借此交好個把兩個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于是笑著點頭“那我就靜待何所長的好消息了。”
“你們下面最好也有點自己的訴求”,何保華笑一笑,他可不想逕么放過范如霜“嗯……太忠,你那個朋友的公司,應該帶著臨鋁的領導們去國外考察一下。”
“小陳……朋友的公司?”范如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著點點頭“原來說的是那個公關公司啊,會不會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她明白何保華建議的意思,有人請臨鋁領導出國椽游,那么臨鋁的領導回來之后,為該公司說兩句話是很正常的。
要是臨鋁直接向上面提出什么建議,上面肯定會對你有看法,但是多了一項出國考察就不一樣了一一下面企業出去考察,那是學習國外的先進經驗去了,上面在這一點上不能說什么。
至于說考察回來篳著說兩句話,那就不算過分了,吃了喝了玩了之后,總要有點意思的,同時也是表示大家出去是工作去了,而不是娛樂去了。
當然,以往這種情況不是很多,就算有上面也不會如何重視,更多的是單子簽訂之后,該企業領導層愿意出去轉一趟,那邊就邀請一下。
何保華這個建議,就將范如靄操作此事的風險降到最低了一一雖然這么做也略略有點過,可是,既然想獲得巨大利益,絕對不會沒有任何風險,這點風險,范總也擔當得起。
可是范總想的是,接受廠家邀請沒問題,但是接受公關公司的邀請,恐怕就有點過了,不成想何保華笑著搖頭“肯定是廠家出面,這個范董你放心。”
“這倒也是”,范董笑著點嘉頭,心說做為一個公關公嚕■,這一點都做不到,那就別干這一行了“小陳你跟這個公司很好?”
這個問題,讓陳太忠有點尷尬,他也聽明白這二位的話了一一這不是說何院長和范總說話技巧不夠高,而是說大家都說到實質性問題了,也無需太遮著掩著,所以陳某人知道《范董事長這是問,自己是不是也想在中間插一杠子。
他想解釋自己并無此意,可是如此一來,他就需要解釋為什么要選這個公關公司了,正琢磨著該怎么回答呢,何院長笑著接口“太忠很厲害的,昨天的新聞看了沒有?他撮合一個法國的副部長跟一號見面了。
“哦?”范董這下可是掩飾不住眼里的驚訝了,仔細看一眼陳太忠,方始笑著點頭“呵呵,小陳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讓人驚訝。”
她心里明白得很,陳太忠能促成此事,而何保華又能知情,那十有八九還是走了黃漢祥的路子,不過她若真要點出來,那小何的臉上就沒光了”一個外人能借著他老丈人呼風喚雨,他卻是眼下這樣的局面。
不過,范如霜也因此搞明白了何保華一定要小陳介入的原因,如果此事中間出現了不大不小的阻礙,何院長未必合適跟黃總說話,但是以小陳能促成這種事的能力,相信黃總不會吝惜再幫這小家伙出手。
自家人的待遇居然不如外人,不得不說,這是一件挺悲哀的事情,然而,官場里卻每每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這就關系到了人脈和能力,也是所謂的時運。
當然,萬一是生死存亡的局面,陳太忠在黃漢祥心里,肯定是沒有何保華重要,但是官場中哪里又來的那么多不死不休的局面?正經是刁難、小絆子要多一些。
“那是適逢其會,跟我沒啥關系”,陳太忠笑著摁一搖頭,謙虛一句,他本有心點一下是黃漢祥之助,覺得這話未必合適說,就不說了一一這也是他官場中的收獲之一,某些話揭不明白該不該說,那就堅決地不要說。
“呵呵”,范如霜不置可否地笑一笑“對了小陳,你那朋友做的是哪家的產品?“這樣的話她到現在才問,可見產品選型時需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多了。
“好像最少是三家,我聽說的就是西門子、A閱和霍尼韋爾”,陳太忠笑一笑“她說了,做西門子都無所謂,關鍵是要通過她。
范如霜和何保華交換一個眼神,同時搖頭,何院長甚至笑了起來“呵呵,西門子……”
雖然搖頭了,但是以他今晚一直以來的語氣,都沒有做出堅決的否定,可見他對面臨的困難也有相當的心理準備。
“要通過這個公司很簡單”,范如霜不動聲色地回答,她也知道一些應付公關公司的手段“比如說何院長說的考察,看誰能邀請得動我臨鋁了。”
霍尼韋爾本部邀請不到,而普林斯公司出面斡旋就能邀請得到一一暗示,其實很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