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六十章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指東打西

欺人太甚!陳太忠聽得一時勃然大怒,喬小樹啊喬小樹,面子是別人給的,可是你自己丟的!

嚴格來說,電動助力車廠的投資并不算很大,別說跟廳級規模的國企比,跟宵家工業園這種外資企業都沒法比的,用范如霜的話說就是——固定資產不到一個億的廠子也叫規模?

但是生產助力車,電機是核心,真要能達到年產百萬輛的話,只電機的采購成本就是幾個億,這一塊擱給誰也不能忽視。(7★星★閣★純★★為您奉獻)

然而,這個口子,根本沒喬小樹什么事,倒是省成套局付出一定代價后,伸手過來將招標權抓走了,你姓喬的居然也敢亂發話,嫌不夠亂嗎?

“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陳太忠沒辦法不生氣,在科委里,他一向標榜自己廉潔奉公、一心一意為單位著想,然而,現在科委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下一步助力車廠的電機,都要從鳳凰電機廠采購了。

這個不是傳言的傳言,已經搞得陳某人有點繃不住面皮了,總算還好,雖然他老爹承包了裝配車間,可他好歹還有塊遮羞的破布——鳳凰電機廠是老牌國營企業,眼下泥足深陷,站在市委市政府的角度上看,優先照顧本地企業是正常的。

我的臉皮都被訓薄了,喬小樹你還要這么表態,這不是上眼藥,你這是在逼我啊。

不過,陳太忠在下一刻活生生地壓制了自己的怒氣,我先搞明白原委,根據情況再決定該怎么服侍你,不折騰得你欲仙欲死,哥們兒的陳字倒過來寫!

“嗯,傳言不能全信,這不利于團結的消息少傳,“他咳嗽一聲,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愛國你是從什么地方聽說的,怎么沒人向我反應?”

“我是聽生產廠長李天鋒說的,他說喬市長上周去助力車廠考察的時候,身邊跟的就是鈴木電機的人,“張愛國見他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解釋。

“這個李天鋒也真是的,怎么不跟我匯報一下?”盛怒之下,陳太忠的抱怨脫口而出,不過話才出口他就后悔了,姓李的那廝本來就不怎么信任國產電機,喬小樹這么一說,就是瞌睡給了一個枕頭,丫怎么會吃飽撐的來反應呢?

我怎么會弱智到提出這么一個問題?他有點自責,看來果然是關心則亂,說話還是沉穩一點的好,要細細斟酌再說話,要沉穩吖……

誰想,張愛國笑一笑,表情略略有點詭異,“這就是李廠長托我轉告您的,他這人方正、講原則,不過有時候好像也知道點變通……

其實,李天鋒心里的第一選擇還是鈴木電機,只是鳳凰電機廠拿出的樣品也讓他不得不嘆服,而且做為生產廠長,控制生產成本也是他必須考慮的。

然而就在同時,他對那些托關系找門路來損公肥私的家伙,有著根深蒂固、近似于病態的痛恨,面對喬市長的建議,他心里第一個反應就是——喬小樹你拿了鈴木電機多少好處?

陳太忠卻是聽出了其中的古怪,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喬市長只是跟李天鋒說了,沒跟老孔和單位里其他領導說嗎?”

“據我了解到的情況是沒有,”張愛國搖搖頭,也有點不確定。

“看來還是有點脫離群眾了,“陳太忠嘴角一下,心說有張愛國這么個通訊員在,單位里的消息還是能比較暢通地反應到自己這里來,不過喬小樹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呢?是想試探我的底線先吹吹風嗎?

嗯,試探底線?他下一刻就反應了過來,事情怕是不會這么簡單,喬市長應該沒有強烈上鈴木電機的,就算膽上生毛也不至于敢搶我老爸的單子。

試探是一方面,關鍵還是喬小樹想借此推動科委大廈增加投資,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陳太忠終于回過這個味兒來了,自己在電機這面一堅持,喬市長順水推舟地放手,然后再提一提大廈那邊的事情,人家給了我面子,我也不能過于駁市長的面子不是?

十有就是這么回事了,當然,若是我不做出什么反應的話,喬小樹插手也就插手了,反正助力車廠是科委的企業,而喬市長又分管科委,也不是完全沒資格發話。

要反擊,陳太忠拿定了主意,顯然,他不能就事論事在電機上面糾纏,那樣只會遂了喬小樹的心意,你敢沖我吹風,我就敢伸臉!

張愛國匯報了情況之后,發現領導愣在那里好半天沒反應,眉毛也是一松一緊地不知道在盤算什么,心里正忐忑不安地打小鼓,猛地聽到領導發問了,“科委大廈那邊還在施工嗎?”

“還在施工,聽說春節都不休息,“他馬上做出了回答,“要趕施工進度,哪怕是春節加班三倍工資也要堅持施工。(☆純☆☆為您奉獻)”

“多出的兩倍工資是咱們科委出吧?”陳太忠聽得就是冷冷地一笑,“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

事實上,這工資真沒幾個錢,就是幾萬塊錢的事情,誰出都無所謂,預算里沒有可以做進決算里,但是他既然打算叫真,就一點也不肯放過,“照著施工進度表來就行了,完不成是他們的事,我管他加班不加班?”

看看張愛國,發現他沒什么反應,陳太忠站起身來,“走,跟我去工地看一看。”

小張同學猶豫一下,小心地提出建議,“要不要跟文主任說一聲?”誰想陳主任聽得就是一聲冷笑,“科委是所有人的科委,他分管基建并不是說別人就沒資格去看了,跟他說什么?”

這話頭子太硬了啊,張愛國聽得汗都快下來了,不過他也隱約猜到了,陳主任是惱火喬小樹在助力車廠的事情上亂發言,有意在科委大廈上找點難堪出來。

這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似不相關,其實根本就是一回事兒,只是憑良心說,一個副主任這么反擊自己的分管領導,實在是有點太犀利了。

不過,陳太忠有自己的想法,說好了各管一攤我不伸手的,你喬小樹不但想增加預算,壞在別的口兒亂發表意見,你不給我面子,我何須給你面子?

“要不要跟監理公司的人打個招呼?”體己人兒就是起這種作用的,張愛國反應過來領導的意思了,自然要提醒一下,“專業上的事情,還是要專業的人來做。”

陳太忠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專業的,不過,既然是想找麻煩,那又何須考慮專業不專業?我就是出氣去的,你有理的事情我也能說成沒理,跟監理公司打招呼委實沒有必要,再說了,誰知道監理公司得了乙方什么好處沒有?

“沒必要,就是隨便走一走,“他哼一聲,也不說明白就開門下樓了,張愛國緊隨其后,心說領導這是真的發火了呢。

小張看明白了,但是別人不明白啊,見陳太忠來到了現場,省建公司負責項目的羅經理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陳主任來了?”

羅經理常打交道的是文主任,跟喬市長也有那么幾次接觸,不過既然在這里干活,他也知道陳太忠的囂張和跋扈,官場里這點形勢誰看不清楚?所以他自然不敢怠慢。

大廈已經起到第五層了,起樓總是很快的,陳太忠也沒看他,而是上下打量一眼大樓,信步走上前去,“我要上去看看。”

“喂喂,陳主任你等一等,“羅經理不明就里,趕緊招呼他,“帶個安全帽,小心高空墮物。”

高空墮物能砸著我?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剛想拒絕,眼珠一轉又點點頭,隨手接過一邊的人遞過來的安全帽,扣到頭上。

等他和張愛國戴好安全帽,一邊已經又跑過來兩個人,于是五個人一同走進大樓,東看西看了起來。

羅經理不知道陳太忠的來意,見他臉上笑意盈盈似乎情緒不錯,心說我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跟陳主任親近一下提點要求,于是在走上二樓的時候,輕咳一聲,“陳主任,這要過年了,能不能撥點錢過來?我們這兒墊資太多,資金壓力太大。”

“嗯?”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輕輕地哼一聲,心說等哥們兒找到麻煩的時候再給你臉色看,“這個……還是按合同執行吧。”

“工人們都等著錢過年呢,“羅經理見他的態度不是很堅決,少不得就要多說兩句,怎奈陳某人看起來就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眼睛只在室內的建筑上打轉。

怎么這澆注好的地方還露著鋼筋?陳太忠看到了一處不妥,有心借此找茬,不過轉念一想,這沒準有什么說法,哥們兒一問,反倒是顯得自己無知了。

等找不到別的問題的話,再拿這個開刀吧,這么想著,他隨意地走上了三樓,卻是發現兩個工人迎面走過來,其中一個沒戴安全帽。

可算被我抓住了,“站住!”他厲喝一聲,才側頭看一眼羅經理,一指沒戴安全帽的那位,“羅經理,這就是你說的省建對安全生產的重視程度?他就不怕高空墮物?”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翻臉無情

羅經理被陳太忠捉了現行,一時大怒,沖著那工人大聲斥責了起來,“你是哪個班的?帶班的是誰?公司三令五申強調的安全生產,你就敢無視?”

“行了,你先別說了,“陳太忠手一豎,打斷了他的發言,心說你也不用吵吵到全樓都聽到,要不我再怎么抓現行?”安全生產不是嗓門大就能做到的,你們跟著我,我倒要看看,一共有多少人沒戴安全帽。”

他都這么說了,別人自然不好再大聲說話了,然后就是抓到現行之后,戴在身邊,結果一直查到五樓,三十個現場施工的工人中,倒有六七個沒戴安全帽的。

這三十個人也不是全在干活,還有人坐在一邊抽煙聊天,顯然,這也是不符合安全生產規范的,到最后一盤點,違規的一共十一個人。

“羅經理,這就是你說的,抓安全、促生產,?”陳太忠不滿意地看看身邊的項目經理,“萬一出點安全事故,算你的算我的?”

“工期緊,任務重,這方面我們是疏忽了一點,我馬上召開現場會,做批評教育,讓大家充分認識到安全生產的重要性,這幾個……基本上都是臨時工,正式工我們抓得還是挺嚴的。”

羅經理賠著笑臉解釋,心里卻是有點憤憤不平,切,出了問題肯定算我們的嘛,反正大家都是公家單位,又不是私人,怕有人借此鬧事。

不過牢騷歸牢騷,事實上他也怕發生安全事故,雖說發生的概率不會高于千分之一,但是一旦有人存心追究,那也是大麻煩,于是他心里暗暗地決定:等陳主任走了,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一下這些混蛋!

怎奈,陳主任還不肯走,他走到引著羅經理走到兩處隱蔽處,指一指地上未干的尿漬,“老羅,麻煩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水不拉嘰、騷呼呼的……是什么東西?”

“這個……”羅經理臉上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他心里當然清楚,這是工人們是懶得下樓去廁所了,于是扯開褲子就地解決,事實上,關于這一點他也經常強調,不過實在沒辦法,做領導的不可能真的什么犄角旮旯都看到。

甚至,還有人在樓內大便呢,不過這種情況就要少一些了,而且一旦發現疫跡,帶班的馬上就會做出清理,科委的監理在這方面抓得很緊,大家也都不想觸霉頭——擱在其他工地上,大便就大便了,晚一點處理又能怎么樣?

“我請你們蓋的是十七層的辦公大樓,不是十七層的公共廁所,”陳太忠怒視著羅經理,旋即冷笑一聲,“就這樣,你們還想提前要撥款?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我就算錯了,你也不用老子訓兒一樣訓我吧?羅經理真的有點惱火了,不過眉毛剛剛豎起,他就想到了關于對方的一些恐怖傳言,終于強壓怒火苦笑一聲,“這個……我馬上開會解決,小唐,馬上把各個班長和工長給我叫過來!”

陳太忠也不言語,帶著張愛國繼續在樓里轉悠,不多時,又找到小毛病若干——所謂的小毛病,就是介于可計較可不計較之間的問題。

一直跟著他的羅經理終于是反應過來了,敢情這位是專門找碴來的,終于再也忍受不住,找個犄角旮旯給文海撥個電話,將情況如此這般地一說,“……文主任,陳主任這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文海也不知道啊,心說我已經把倆裙樓給了建委了,陳太忠應該是知足了啊,怎么就想起來刁難人家省建了呢?”他沒有表示什么意思嗎?”

這話說得挺隱秘的,不過羅經理一聽就明白了,文主任這是問自己,那個姓陳的有沒有索賄的意思,猶豫一下方才回答,“沒聽到他有什么意思,就是抓住點小毛病大做文章……還說年前不給錢了。”

“不給了?”文海一聽就有點著急,事實上,在陳太忠沒回來之前,他已經在“發改會”上提出建議了,要撥一點錢出去,只剩下上例會表決了省建對科委的支持力度很大,眼下年關了,人家資金緊張,咱們適當地表示一下,也是兄弟單位友好合作的見證。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文主任馬上做出了判斷,于是指示羅經理,“你好好地做一做陳主任的工作,我也從側面了解一下情況。”

做工作嗎?羅經理當然明白這話的用意,那就是盡量跟陳太忠溝通——不但用語言、用行動,還得用藍盈盈的“毛劉周朱”來溝通。

遺憾的是,陳太忠發了一通火之后走掉了,一點機會都不給他,臨走的時候嘴里還叨叨,“提前撥點錢?哼,我要建議文主任,考慮扣你們點錢。”

這話要挾的味道就太濃了,不過羅經理已經沒工夫生氣了,他滿腦門子都是在琢磨:此人為何而來,要挾的目的……又是什么?

見陳太忠離開,連現場會都不看一下,他也沒心思多說,在會議上挨個點名大罵,罵完之后命令被抓到的寫一千字的檢查,又布置自查的工作等,才算完事。

不過安排雖然多,卻是沒占了羅經理多么長的時間,他心里還惦記著事兒呢,又給文海打個電話,將最新情況一匯報,文主任依舊是一頭霧水,“我了解了一下,陳主任大概是無意中走動走動……”

說到這里,他嘴上打個磕絆,心里也有點憤憤不平——都說各司其職了,也不知道陳太忠你亂伸的什么手,合著看我好欺負不成?

“這么著吧,你找個時間,把現場會的經過跟陳主任匯報一下,”文海終于做出了決定,“要是他還咬著不放,你就向喬市長匯報一下工作,畢竟小樹市長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向喬市長匯報……陳主任不會有什么想法吧?”羅經理有點猶豫,他見過喬小樹幾次,但是人家喬市長對的是他的領導,他自己的級別不太夠,“要不文主任你幫著轉述一下?”

你沒事吧?讓我去撞陳太忠,我有病不成?文主任聽得就笑一聲,“沒事,喬市長沒什么架子的,你直接匯報能匯報得清楚一點,勝過我轉述……萬一有什么說不清的,那不是耽誤你的事情了?”

那我就找喬市長好了,羅經理拿定了主意,他知道文海對陳太忠忌憚極深,不過卻也沒想得太深,反正負責科委大廈的是文海和喬小樹,只要文主任不介意自己越過他向上匯報,那就是無妨的。

不過,在匯報之前,還是要找一下陳主任的好,羅經理做過的工程也不是一個兩個了,知道有些人就是愛吃拿卡要,眼下這陳太忠無緣無故地找上門來,十有就是因為自己對他重視得不夠,有意刁難。

“有意刁難”四個字一點都不錯,然而他不可能想致,陳某人這么搞而文海又猜不出緣故,居然是因為那廝的目標直指分管副市長——他已經知道陳主任的強勢了,但是做夢也猜不到此人會強勢若斯。

于是,羅經理弄了一張無記名的銀行卡,又從財務上提了十萬的現金,想找陳主任“溝通”一下,遺憾的是,他打聽了半天,居然不能確定陳主任晚上到底會在哪里休息——那廝能落腳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一點。

當然,陳太忠最可能的落腳點就是橫山區委區政府宿舍,然而羅經理去那兒的門房一打聽,才知道陳主任也是隔三差五回來一天,其他時候根本都不知道在哪兒——誰都不知道。

而陳主任昨天才回來過,按慣例,這兩天是不用指望這廝回來了,可是再過兩天,科委都要年底封帳了,實在是等不得,羅經理索性一咬牙,拎著手包直奔科委而來。

遺憾的是,陳太忠不在辦公室,倒是屈義山正在辦公室里跟人說事,羅經理顧不得許多,“打擾一下屈主任,請問陳主任什么時候能回來?”

“他?我可是真的不知道,”屈義山笑瞇瞇地搖一搖頭,“也許馬上就回來,也許一個月以后才回來,誰都說不準。”

“不至于這樣吧?”羅經理聽得眼都直了,心說你陳太忠再忙,還能忙到一個月不來單位?“那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他?”

“這個我還是不知道,”屈主任答他一句,不過下一刻,他覺得自己似乎在表述上出了一點問題,眼前這廝可是省建公司的,能跟喬市長說上話,說不得笑著補充一句,“元旦以后,陳主任招呼都不打,就小二十天不見人影,我是真不知道……他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有這么夸張嗎?”羅經理真的傻眼了。

“我說老屈你就背后編排我吧,”說曹操曹操到,陳太忠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出去可也是為了咱單位的事情。”

“你小子……害我不輕,”屈義山氣得一指羅經理,接著又一拍桌子,“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