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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蒙藝已經知道,跟陳太忠使用手段、繞彎子說不大,也不跟他見外了,一見面就點出了題目。
當然,這并不是他要說的重點,蒙老板就算再賞識陳太忠,再愿意無拘無束地跟他談話,也不會淺薄到這種地步。
陳太忠可不知道蒙書記還有別的心思,一聽這話,他就明白了省委書記是不打算跟自己繞圈子了,這個態度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
這個情他得領,于是笑嘻嘻點點頭,“謝謝蒙書記關心,不過……高勝利他自己不知道嗎?還需要我再跟他說一遍?”
“你以為他的消息能比我還靈通?”蒙藝看他一眼,眼里除了不屑之外,還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要愿意說,你說,你要不愿意說,那你告訴他,有時間的話,可以來找我匯報工作。”
推高勝利上位,蒙藝是用了力的,雖然先是空降的那位受阻,后又有人因為不待見夏言冰而高勝利,蒙老板在這個上面用力不多,可用力了就是用力了,尤其是他又頂住了章堯東這邊的壓力,這個人情,不信高勝利敢不領。
“我先說,然后再讓高廳長找您匯報工作,”陳太忠笑著答他,心說這么說話才痛快嘛,不過下一刻他又有點糾結了,哥們兒來官場混就是來學精髓的,現在似乎……有點反其道而行之的感覺吖。
“你倒是兩邊都不誤,”蒙藝笑著罵他一句,倒是讓跟進來的蒙勤勤眼有點直,老爹今天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喜事了?
接下來,陳太忠沒接口,蒙藝也沒再說話,兩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好半天之后,蒙書記才哼一聲,“我說小陳,我這么給你面子,你不得意思意思?”
一邊說著,堂堂的省委書記一邊伸出右手,中指和拇指搓動兩下,那意思很明白,我要好處!
陳太忠被他這幾近無賴地動作逗樂了。伸手撓一撓頭。“您都是省委書記了。要什么得不到啊。就別為難我這小兵了吧?”
事實上。他當然清楚。這是蒙藝屬意高勝利。要不然憑他一個小小地副處。能做了省委書記地主?那才叫怪呢——你自己想選他。為什么跟我要好處?
“我不為難你。可是。小心別人為難你。”蒙藝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漫不經心地接著他地話說。“不管是你幫我也好。幫高勝利也好。反正夏言冰十有是恨上你了。有時間進京轉一轉吧……說實話。夏言冰這次是太過分了。除了黃老。誰都不可能答應他。”
“我倒是不怕他。”陳太忠哼一聲。心說估計沒準蒙老板你要吃點排頭。你這要我意思地。不會是到黃老跟前幫你說好話吧?
事實上。他能猜到這一點真地很正常。蒙藝已經做出了足夠地暗示。他再猜不出來點眉目。那就是智商問題了。
可是話說到這里。陳太忠死活是沒辦法再說下去了。面子是別人給地。卻是自己丟地。老蒙這么客氣地對自己。他又怎么能如此不知自愛?
不過,他腦瓜倒是不慢,看著蒙藝看著自己不做聲,似乎在等待下文,馬上就想到了碧空省地事情,反正唐亦萱也讓他跟蒙藝說來的,“夏言冰也該知足了,看一看陽光市的辜正紅,現在都被雙規了呢。”
“陽光市的辜正紅?”蒙藝聽得是一愣,皺著眉頭愣了半天,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地是那個市委書記,跟郭……想當副省長的那個,是不是?他已經被雙規了?”
“是啊,被雙規了,”陳太忠笑著點點頭,“聽說中紀委要督辦呢,夏言冰這算是命不錯的了,要我說啊,還是蒙書記你太厚道了。
你懂個什么?蒙藝白他一眼,實在有點哭笑不得,我倒是想不厚道,想雙規夏言冰呢,問題是……我敢嗎?你以為我是你,屁事不懂?
不過,生在碧空的事情,他還真的知道一點,他這邊力扛黃老,扛得很辛苦,在京城自己的小圈子里就難免抱怨一下——我這真地是無妄之災,遇到這種事了。
是的,蒙老大一直認為,這是禍從天降,因為照組織原則也好,官場規矩也罷,各個圈子是有認定地潛規則的,他放高勝利上來是尊重規則,有人要空降力壓高勝利他坐視,那也是尊重規則。
可是他要是放夏言冰上來,不止要遭受別人地恥笑,就算在自己的圈子里,也抬不起頭來——至于他跟夏言冰昔年地糾葛,那反倒是小事了。
但是非常遺憾,黃老就是要挺夏言冰,所以對蒙藝來說,這真的太凄慘了,難道人老了,都要變得糊涂起來嗎?
抱怨,自有人安慰他,“你這算不錯的了,都是副省省那邊,省長和省委書記都掐得一塌糊涂了,勞省長下一步要危險了。”
碧空的省委書記不是本地人,勞省長卻是半個本地人,一直是比較強勢的,不過現在,他后面的人已經倒了,老勞跟蒙藝的圈子有點淵源,目下正沒命地遞秋波,也逐漸地被接納了,算是半個圈內人。
省委書記是想提碧空省省城的市長,不過勞省長是堅決地不同意,反正這兩人自打在一起,班子就沒和諧過,書記嫌省長根深蒂固有些掣肘,省長卻是在嘀咕你不明白碧空省的本地行情,瞎指揮什么——政府事務就是政府事務,哪是你黨委的人能亂伸手的?
陽光市的辜書記,屬于另一方勢力,只是從根源上講,稍微偏勞省長一點,偏偏地,辜書記的呼聲是最高的,結果,省委書記不滿意了,直接將此人算進了勞省長的陣營。
反正是一句話,碧空省那里也是空出了副省來,形勢卻是比天南緊張多了,說這話的人,用意無非是排解一下蒙藝的抑郁,不過蒙書記倒是記了一個不離十。
不過,蒙藝聽到陳太忠這話之后,先是哭笑不得,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小陳……你怎么知道這回事的?”
這廝不要又攪進這一趟渾水里了吧?就算你再能折騰,可是這盤棋比天南的還大……你連旁觀的資格都沒有。
陳太忠聽到這問題,少不得又要解釋一下,甚至連黃占城被自殺的事情都說了一下,總算還好,他沒戳穿黃占城的騙子身份,只說是在北京見過一面,聊得還算投機,想邀請對方來鳳凰投資——反正是死無對證的事情不是?
蒙藝聽了之后,久久沒有話,到最后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哼一聲,“好奇心太強不是好事,好了太忠,這件事你不要再跟別人說了,這個資料……就不要儲備了。”
破天荒地,蒙老板居然管這廝叫“太忠”了,不過這里面原因挺多,不光是因為他比較看好這家伙,也不僅是因為勞省長跟他有點小交情,而是這件事里……似乎有文章可以做?
由于想得過于投入,他都沒嘲笑陳太忠“儲備資料”的想法——按說,陳太忠的想法沒有錯,有些東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比丟出去要強,在官場上有意識地收集一點無關的信息,也是對自己的前途負責,那無關信息不知道什么時候或許會成為進攻利器或護身符。
然而,小陳瞄的這目標不但是外省的,而且級別也過于懸殊了一點,這種級別的資料,對陳太忠而言,也不過就是能在日常生活中增加點八卦的樂趣而已,而且由于有人掛了,還不能亂說。
不過,小陳用不上這個信息,我倒是用得上,蒙藝毫不猶豫地將此事歸到自己的資料庫中,于是開始琢磨碧空省的形勢。
其實做為天南省的書記,琢磨外省的形勢,還是跟他不太搭界的那種省份,多少給人一點不務正業的感覺,本省的事情就夠他頭大了,不過現在不是黃老那邊的壓力太大,他需要破局嗎?可能借用到的外力,那就得打一打主意了。
琢磨了一陣,他隱約覺得有點頭緒了,冷不丁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卻是陳太忠見他沉思半天都不說話,憋不住問了,“蒙書記,你看夏言冰這個事,我該怎么說一說呢?”
“怎么說都沒用,”蒙藝沉著臉搖搖頭,答完之后,才想起來我跟他說這么多做什么?看來還是在這小子面前太放松的緣故。
不過,既然話已經說了,他倒也無所謂多講兩句,略略沉吟一下之后,“有人心里有了疙瘩,并不是馬上就爆,好歹也是副處了……這一點你都不明白?”
事實上,他并不擔心黃老馬上找他的后賬,但是人在官場怎么可能不犯錯誤?是的,誰都不想被人惦記上,更何況是這么大塊頭的主兒?
“我覺得……他心胸還可以吧?”陳太忠小聲嘀咕一句,不算反駁,只是純粹的好奇。
“你知道什么?”蒙藝不屑地哼一句,“老小孩老小孩,說的就是有的人老了,就不講理了,我這不是隨口說的,而是有很多例子在面前擺著的,看他會不管不顧地推薦夏言冰就知道了……”
說到這里,他有意無意地頓一下,若有所思地苦笑,“老前輩們沒點執著精神,這新中國……建得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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