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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一種極其復雜的心情,陳太忠走出了段衛華的辦公室,今天的收獲,按理說是不小,不光是自己的建議有了可操作的步驟,更重要的是,他又學了一招借勢用勢的技巧,開拓了眼界,思想境界也提高了一點。這就是情商在實打實地長進吧?他一邊走一邊琢磨,可是越琢磨,卻是越發現,這層紙一旦被捅破,初開始是一種豁然開朗的心情,可眼下回頭看時,卻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身在局中和身在局外,總是不盡相同的!陳太忠郁悶地撇一撇嘴,段衛華比我強的,不過是看問題能超然一點嘛……
慢著,似乎也不對啊……這兩個建議,李健都知道,卻是沒提出來這樣的實施步驟,看來,段市長還真的是有兩把刷子?
陳太忠是個善于總結的人,總覺得搞清楚今天段衛華的話,對自己的情商增長是大有裨益的,一時間也懶得去找章堯東了,坐進自己的林肯車苦苦思索了起來,一直沒有發動。
對他來說,情商的進境,肯定比什么給科委弄錢之類的,要重要得多,是的,他并沒有忘記自己進入官場的初衷。
琢磨了很長時間,他才回過味兒來,撇開段衛華看問題的眼光,只說人家誘導自己思考的方式里,也是有很高明的技巧的,而且,段市長在一瞬間就能從此建議關聯到彼建議,這種強大的邏輯思維能力和提綱挈領的本事,卻是他陳某人極度缺乏的。
這就是所謂的大局感了吧?
他的沉思,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所打斷,一看來電,卻是招商辦的電話,朱月華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陳主任,晚上在什么地方吃飯啊?”
“嗯……還是仙客來吧,”陳太忠想到。明天會議的飯局還沒跟蔡老板訂呢中午有科委地一幫人在場,他不方便跟蔡德福說那么多。
放下電話,他也懶得去找章堯東了,一路開車趕到了仙客來,找到了蔡德福。定了仙客來二樓的大廳,做為明天會餐點,又給馬瘋子打個電話,要他幫忙找一輛能坐四十人的大巴明天聽用。
“……別跟我搞這個,錢我會給的,”對馬瘋子,陳太忠說的是同樣地話。“不過不能當面兒給,回頭算吧,瘋子你先墊著。”
說著,他就掛了電話,抬頭卻見到了正在苦笑的蔡德福,“我說太忠,我擔個贊助的名頭。你給個成本價就行了嘛。”
“這事兒啊,一碼歸一碼,我不缺錢,”陳太忠笑笑,越發覺得自己幫老蔡介紹生意是作對了,“我有些錢啊,將來沒準還得從你這兒走一下呢。”
“那沒問題。”蔡老板笑著拍拍胸脯,“我這店子,現在不多,一天也能賺個兩三萬的,不是太大數量的話。幫你轉轉轉帳,一點問題都沒有。”
“嗯,再開個包間吧,弄個大包,晚上又要來一桌,”陳太忠心不在焉地吩咐著。
“十二個人的大包,夠不夠?”蔡德福發問了。“不過那桌子太大。要是來的人少,上十人桌吧?”
“你看著安排吧。這點小事,”陳太忠頭也不抬地吩咐,不過,蔡老板地問話,倒是提醒了他,晚上該請哪些人呢?
今天晚上的請客,主要是小朱攛掇的,她老公是外貿的會計,現在外貿很不景氣,就想出來找一點兼職的活。
正好焦油廠這邊,荊俊偉和邢建中早就說好了,不插手日常管理,可是要對財務進行監督,荊紫菱和荊濤都不能長期守在鳳凰,目前正在素波物色合適人選。
小朱一聽這個,就上心了,自家一畝三分田里的東西,張嘴試試總不難吧?于是跟小吉說了一聲,小吉根本想都沒想,就直接轉述給陳太忠了。
陳副主任心里裝的都是大事,哪里容得下這種雞毛蒜皮地小事?要小吉自己去說,沒想到那廝直接來了一句,“我覺得陳主任你跟荊紫菱說,比較合適。”
陳太忠一聽這話,就有點哭笑不得,顯然小吉的話里意味著一點什么東西,可是偏偏地,他還沒法明說,“嗯,這次就算了……以后這種事你辦就完了,我很忙啊。”
那么,今天晚上的人,就是小吉、小朱、小朱的愛人、邢建中、荊紫菱加荊家的司機荊濤有事先走了,卻是不放心女兒,把車留下了。
加我才是七個人嘛,陳太忠剛要說什么,卻不防手機又響了,來電話的是李健,“陳主任,那個仙客來,咱們中午忘了訂餐,要不要我現在去一趟?敲定一下?”
“你和誰在一起啊?”陳太忠聽到一旁有人說話。
敢情,李健和邱朝暉在一起呢,陳太忠一聽這個回答,那就九個了……慢著,九個人?索性把吳言叫上,湊上一桌十個人算了。
吳言接到陳太忠的電話,卻是異常納悶,“什么?你請我吃飯?沒搞錯吧?這是出什么事兒了?”
陳太忠四下瞅瞅,發現沒人注意,少不得笑一聲,“呵呵,公事嘛,這不是也找一個借口,好大明大方地接近你?”
“你這家伙,真地是公事吧?”吳言聽得心里就一甜,她當然聽得出陳太忠的意思,“去什么地方吃?”
仙客來!放了電話之后,吳言才發現,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厲害,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那是自己頭一次跟那個冤家吃飯的地方。
當然,這并不是讓她心潮澎湃的原因,她高興,是因為……這個混蛋似乎,似乎打算正大光明地同自己走近了。
先是因為工作關系,加深接觸,加深接觸之后……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兒呢?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她只知道,自己現在高興得想唱歌,想跳舞。
最起碼,以后兩人在人前,是可以比較自然地交流了,這是最差地結果了,想到這里,吳書記終于深深地吸一口氣,腳步輕盈地走回了小會議室。
她已經在極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了,遺憾的是,參加四月農業生產工作會議的同志中,還是有人隱約地感覺到了一點異常:吳書記接了一個電話后,這心情……似乎變得好了許多?
今天的會開得比較長,等吳言駕車趕到仙客來的時候,十人大桌已經坐滿了人卻是姜世杰也來了,最后不得已,還是把荊紫菱的司機請到了另一個小包間單獨招待。
對于小朱丈夫兼任出資方財務地建議,荊紫菱并沒有表示反對,只說“你先試著干吧,我在素波也找人,反正多幾個人幫忙總是不錯地,呵呵。”
邢建中自然更不可能反對了,在鳳凰找個兼職,總比從素波派個專職來得好吧?
雖然他沒做手腳的打算,也不怕財務監督,但是嚴格來說,財務地活兒真的不多,忙就忙在月初月末,有個專職會計在的話,忙完手上那點事,剩下的時間,沒準就要惹出一些是非來。
這倒不是說邢建中對財務有偏見,實在是老話說得好,無事生非,所以,在鳳凰就近找個兼職,不用管吃住用得還順手,多好?投資方和技術方,原本就是合作中有所提防,能少點事,最好就少點事。
“既然是小朱的愛人,那就不說了,”邢建中自打受了一番“技術無用論”的教育之后,不但打消了對荊紫菱的非分之念,對陳太忠更是刻意巴結,“呵呵,陳主任的兵,我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要擔心啊,擔心錢數不過來,”姜世杰笑笑,湊趣地插一句嘴,“我的財神爺,你使勁兒掙錢吧,能把鳳凰市的錢掙完,我才高興呢。”
這種場合,李健和邱朝暉基本沒有插話的余地,在座的不是投資商就是歸國的技術大拿,就是招商辦里那倆沒什么品級,卻也都是身后有人的主兒。
倒是正科的姜世杰,是相當寒酸,可是這寒酸是看跟誰比了,人家好歹也是一鄉之長,論影響力和權力,科委的老大文海都比不上他。
看一幫人說得熱鬧,李健就作勢站起了身子,他是服侍慣人的,“陳主任,你們聊,我去通知服務員,可以上菜了吧?”
“等等,不慌,”陳太忠笑著搖搖頭,用嘴努努那個司機留下的空座,“還有個人要來呢,呵呵,她正開會呢。”
“誰要來啊?”這個話題,也就是邱朝暉合適問。
“吳言吳書記,”陳太忠笑著回答他,“邱主任,你忘記咱們中午說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