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福東雖然說的冠冕堂皇,可是對于投資的事,卻只字不提。這讓孫金江暗暗著急,史福東來東城區考察的項目,是東城區精心準備的項目。區招商局的人,之前跟史福東聯系了好久,好不容易讓史福東來考察。可是沒想到,史福東才到潭州,就出了這樣的事。
現在史福東好像忘了他還要視察投資似的,每天就待在酒店里。區里很著急,史福東的態度不明朗,如果能跟史福東深入交流就好。但史福東一直不給區政府這個機會,包括劉勇輝現在都很是著急。
“史老板,認識你這么久,還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呢?”于立飛微笑著說,他知道史福樂是來考察的,但他是從事什么行業的,還真不知道。
現在于立飛滿腦子,都是晚上的治安整頓行動。他現在也意識到,自己對一些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其實像這樣的治安整頓,都是有案例可尋的,只需要按照慣例執行就可以。
“我是做印刷材料的。”史福東微笑著說,他來東城區,就是考察特種油墨項目。這個項目屬高新技術,也是地方政府最喜歡的項目之一。他可以投資在東城區,也可以投資在其他地方,這還得看優惠政策。加上這次被盜的事,他覺得可以讓東城區政府做出更大的讓步,所以一直拿捏著,沒有表態。
“史老板可是全國印刷油墨的龍頭老大。”孫金江連忙笑著說道。劉勇輝找他談過話,讓他盡力把這個特種油墨項目拿下來。可是只要他一提到投資的事,史福東就東拉西扯,總而言之,就是不說投資的事。
“老大談不上,但我的企業算是油墨行業的知名企業吧。”史福東很是自信的說。
“史老板的業余愛好是古玩?”蔣廣增問。他知道孫金江很想談項目,可是史福東顯然對這個沒興趣。跟人聊天,最重要的是,得先找到切入點。古玩,就是跟史福東深入交流的切入點。
“我這個人其實沒什么愛好,就喜歡把弄一些老舊的玩意兒。”史福東微笑著說。
“史老板,那你應該跟于所長有共同語言啊。”胡新君笑著說道,于立飛可是搞古玩的,家里到處都要古玩。而且在古玩鑒定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
“我是瞎玩,于所長才是真正的玩家。”史福才笑著說。于立飛說話,說一半留一半,他還真有些不適應。他認為,于立飛只是半桶水,要不然怎么會說那些讓人似懂非懂的話呢。
“史老板,你可能不知道,咱們這位于所長,是潭州市博物館出來的。”胡新君笑著說。于立飛可是以博物館鑒定專家的身份,借調到東城分局的。如果沒有兩把刷子,博物館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于所長,你真在博物館工作過?”史福東詫異的問。胡新君的話,完全顛覆了他對于立飛的印象。原本他以為于立飛懂古玩,不過就是個人愛好。而且他聽于立飛的語氣,總覺得他是半桶水,似懂非懂。特別是他跟自己所說的話,充滿了玄機,好像說了,又好像沒說,一切都要靠自己領悟。
“我在博物館干的是保安,我國歷史悠久,地大物博,歷史文化博大精深,我對古玩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于立飛謙虛的說。
“于所長,你就別謙虛了。能不能給我好好說說這只盤子?說實話,我其實也不是很懂的。”史福東原本以為于立飛是個玩家,可是現在卻知道他是個行家,自然就擺出一副請教的姿態。
“是啊,立飛同志,你也讓我們漲漲見識。”孫金江笑著說,如果于立飛能跟史福東聊到一塊,這對爭取史福東也是很有好處的。
“是啊,于所長,這次你可一定要說清楚。”史福東突然想起于立飛所說的話,不會是自己這只盤子是贗品吧?原本他覺得于立飛中介個玩家,現在覺得于立飛是行家。古玩行的行家,說話都是玄之又玄,比官腔還難懂。
“史老板,我不知道你的這只雍正淡描花蝶紋盤是哪里買的,但我覺得,不真。”于立飛緩緩的說道。
“不真?”史福東這次終于聽出來了,他為自己原來誤會于立飛半桶水感到汗顏,原來真正的半桶水是自己。
“要鑒定這只雍正青花盤子,首先得了解雍正青花的特點。雍正青花的最大特點是直追永宣青花,我們知道,明朝瓷器中最重要的,就是永宣青花。雍正上臺是,已經人到中年,他的文學修養與藝術造詣,非常高了。所以雍正對青花的要求非常高,要把雍正一朝的青花仿得跟永宣一模一樣。雍正也獲得了成功,雍正朝的青花瓷器,有相當一部分可以亂真。甚至現在世界各大博物館里,還有一些被視為永宣的青花瓷器,有可能是雍正時期仿造的,只是我們現在已經無法分辨。”于立飛嘆息著說。其實這件事,他倒是可以幫忙,可是人家博物館未必會請他。就算請了他,以他現在的資歷,也不會相信他。
“于所長,這跟我的這只盤子有什么關系嗎?”史福東雖然覺得于立飛說的很好,但卻沒說到自己這只盤子。
“史老板,別急啊。雍正青花的另一風格就是淡描,首長也是直追成化。雍正淡描青花,是受萬歷鐵線描的影響。所謂的‘鐵線描’,就是用細線表現圖案畫。比如表現大面積顏色的時候,它不是平涂,而是一道接一道地畫,形成平涂的效果。當時為什么不平涂呢?因為平涂需要大量顏料,萬歷那時顏料緊張,就以少充多。史老板,你再看看這只盤子,是平涂還是淡描?”于立飛笑吟吟的問。
“我這個好像釉色比較重,好像是平涂的。”史福東仔細的看著自己的盤子。以前他并沒有注意到淡描,現在聽于立飛一說,他越看越明白。
“淡描青花,要求的技巧非常高。就好比字寫得不好的人,首先不能寫筆畫少的字。第一難寫的字就是‘人’字,筆畫越少越難寫。筆畫多的字就好寫,容易遮丑。淡描青花也一樣,由于筆觸非常少,所以對畫工要求非常高,因為沒有可以遮掩的地方。”于立飛微笑著說。
“這么說我這只是盤子是贗品?”史福東沮喪的說。
“在當時可能是贗品,但現在也應該有百把年了,雖然不算是精品,但也算是件古玩了。”于立飛安慰道。清末民國初期,也是歷史上一個收藏高峰期。當時的主要收藏者都是西方人,他們對古玩的鑒別能力比較低,只要大概像那么個樣,就行。甚至釉光、包漿,用普通的做假方式就能蒙混過關。
“看來我這次又交學費了。”史福東嘆了口氣,說道。
“史老板,你如果想買古玩,其實可以找立飛。只要有他幫忙,保準你不會再打眼。”胡新君說道。
“胡局長,當初立飛同志借調到東城分局,就是以潭州市博物館鑒定專家的身份吧?”蔣廣增也幫腔著問。
“是的。但蔣書記和孫區長恐怕還不知道,立飛同志,不但是潭州市博物館的古玩鑒定專家,而且自己還開了家古玩店,他家里的古玩,堆積如山。”胡新君笑著說道。
“于所長,真的?”史福東驚喜的說。
“史老板,我的古玩店現在已經交給別人管理了。當然,如果你想要買古玩,我可以陪你去。”于立飛說道。
“太好了,于老板,等會我們就去吧。”史福東沒想到于立飛竟然會開了家古玩店,早知道的話,他就直接找于立飛買古玩了。
“對,立飛同志,你要把這件事當成一項重要工作來對待。陪好史老板,就是你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孫金江鄭重其事的叮囑道。
“請孫區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于立飛堅定的說。
正說著,劉浩寧的電話來了,于立飛知道,肯定是為了晚上的行動,現在已經快八點,正是派出所準備行動之前。他告了個假,馬上走到外面去接電話。
“于所,我們準備出發了,你還有什么指示?”劉浩寧以為只是例行公事,在最后要出發之前,才向于立飛匯報。
“剛才我向蔣書記和孫區長匯報了咱們晚上的行動,兩位領導的意思,是要出其不意。今天晚上就不對第一治安小區進行檢查了,改為第三治安小區。”于立飛說道。
“第三小區?”劉浩寧驚訝的說,其實很多人都給他打了電話,而且也都知道今天晚上曉園派出所要對第一治安小區,也就是香蓮路那邊進行突擊檢查。但現在,于立飛突然提出,要改為第三小區,那很多人都人失望了。
“對,你們馬上行動,說不定蔣書記和孫區長會親自去一線視察。我的計劃書里寫的很清楚,還是讓李宇博和馮永輝帶隊,你在家坐陣。對了,記者來了嗎?”于立飛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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