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文以來,一直都保持良好記錄,但灰常不幸的是,在最后的兩個月,還是破功了,因為身體的原因,加上家里出了一堆的事兒,我實在沒辦法受得了,不得不跑出來,躲個清凈。
關注我新浪微薄的人,應該知道,我這一段時間一直都在外面,沒有回家,滿世界找人蹭飯吃,其實,日子沒有微博上說的那么歡樂,很多時候還是蠻無奈的,就連中秋都是一個人過,沒有回家去,就是希望能把鬼神寫到最后,不受打擾。
最后兩個月,故事開始加快,除了自身的原因,也是因為,我在仙葫三部曲之后,對寫三部曲實在有些頭疼,打算把的故事放在一本書里,其余的兩本最多寫個外篇,或者干脆不管。但最終,還是選了再多寫一本《浮屠龍象》,新書不是這個名字,稍稍保密幾天吧。
所以鬼神的故事還未完結,仍舊會繼續下去。
然后就是,在新書開始之前,我會努力更新赤城,把赤城完結。
謝謝諸位一貫以來的支持,下面放出新書的開篇,算是預告片吧。
楔子——蒼狼白鹿
“誰!”
燕姬風正在房中閉目打坐,六識已經開通到了最大,就算一葉飄落,亦感應的到。
院落外一聲長笑,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朗朗傳來:“姬風老弟果然神采過人,還未見面,光是這份氣度就讓老僧悠然心折。”
一個約三十許,白襪芒鞋的僧人含笑推開了燕姬風的房門,雖然在燕姬風這樣名震天下的大宗師面前,他也怡然自得就像是來相會老友一般。
燕姬風眉頭一皺,淡淡說道:“來者可是白象法王?”
那僧人膚色晶瑩,面容俊秀,臉上隱隱有一層寶光流動,便如明珠寶玉,自然生有光彩,讓人一見之下就油然生出好感來。被燕姬風揭破了身份,他也不驚訝,生似燕姬風就該知道他是誰一般,含笑頷首道:“正是小僧。”
白象法王乃是蒙元王朝的帝師,領宣政院,管轄天下佛教,身份之尊榮舉世無雙,座下四大弟子盡皆為天下絕頂高手,見了當今蒙元王朝的皇帝都可以不下拜,莫要說尋常江湖豪客,就算是一等一的親王權貴,白象法王也不會瞧在眼里,但是他在燕姬風的面前卻隱隱低了一頭,絕不像表現的那本自若,全身僧袍更是布滿了真氣,走動之際無風自揚,烈烈有聲,顯然是在防備燕姬風突然出手。
燕姬風眼皮也不抬,“哦!”了一聲,似乎就當眼前是沒有這位權傾天下的白象法王存在。
白象法王也不氣惱燕姬風的無視,因為天下間只有兩個人有這般資格對他,一個就是蒙元第一高手蒼狼戰神郭侃,再有一個就是白鹿王燕姬風。
白象法王能夠感應到燕姬風身上散發的真氣,隱隱形成了一圈氣場,循環往復,自給自足,別開天地,他忍不住輕輕踏前,試探般的邁了一步。
這一步恰好邁入了燕姬風的氣場邊沿,一腳踏下,半只腳掌在外,半只腳掌在內,方位姿勢巧妙無比,正是剛能引發燕姬風微妙感應,又不至于牽動這位大宗師身上氣機反應,招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燕姬風是如同流星一般崛起的漢人高手,雖然年紀不過三十余歲,出道不足十年,但是已經堪堪能夠跟名垂天下近六十年的蒼狼武神郭侃相媲美。
蒼狼武神郭侃被尊為蒙元第一高手。
五年前,蒼狼武神郭侃的第一高手四個字前面不是蒙元,乃是“天下”!
燕姬風踏入江湖之后,不數年已經是名聲大振,曾一戰挫敗蒙元十八位絕頂高手,甚至連白象法王的師兄紅日法王,郭侃的九大弟子中的五位,都先后折在他的手下。
郭侃神威震怒之下,傳下武神帖,要在萬里長城之巔越戰燕姬風,但卻被蒙元帝王親自出面阻止了這一場決戰。
從那時起,這位蒼狼武神的天威,就再也鎮不住這個年輕的漢人高手,天下第一這四個字,生生給燕姬風分去了一半,燕姬風被尊為漢人第一高手,蒼狼武神郭侃只能自稱蒙元第一高手。
兩大高手并駕齊驅,號為蒙漢兩家,狼神鹿王!神威天下,王者無敵。
燕姬風面對白象法王這有些隱晦的挑戰,輕輕張嘴,吐出一道白氣,白象法王就像是受了驚猛獸,立刻一扭身,雙拳在胸前狠狠一擊,借著這股剛猛無匹拳勁反震,足下用力,一晃身就躍出了房門。
燕姬風吐出的白氣和白象法王名震天下的拳勁一碰,發出咻咻之聲,只是略微一頓,就穿過了拳勁的攔阻,輕輕在白象法王的肩頭一帶,把這位蒙元帝師的僧袍卷出一大塊布來,露出了里面精裝如鐵的身子。
銳如刀劍的白氣在白象法王的肩頭一撲,卻裊裊散去,未能傷到這位蒙元帝師分毫。
燕姬風嘿嘿一笑,淡然自若的說道:“想不到白象竟然修成了你師兄紅日法王也未有成功的大威德金剛真身,倒是我小覷你了。你來這里是給郭侃下戰書的么?”
白象法王驚魂未定,肩頭隱隱做疼,心中尋思道:“我本來以為修成了大威德金剛真身,可以跟燕姬風這鬼神般的高手一拼,沒有想到此人武功竟然比當年擊殺我師兄紅日法王的時候還要深不可測,我絕不是他的敵手。我若是貿然出手,只怕就要飲恨當場,天下間恐怕也只有郭武神才能與他匹敵。”
白象法王也是一代梟雄,知道燕姬風惹不得,也就含笑答道:“小僧來此正是為此事。十日之后,蒼狼武神他老人家就在十里之外的小鎮相侯,望燕先生萬勿爽約。”
燕姬風嘿了一聲,語氣平淡的說:“看來我上次闖入大都,給圖帖睦爾留的那封書信果然有效,郭侃終于也按耐不住了啊!你去吧!我十日后必到,五年前就該有的一戰,終于要有結果了!”
白象法王轉身匆匆而走,他再也承受不住燕姬風身上節節拔高的氣勢,面對如此武道強人的壓力,讓他從一開始的姬風老弟,變成了臨走時燕先生,再呆下去,白象法王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在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了二十余歲的武道天才面前執弟子之禮。
白象法王本來以為憑著自己武功,就算不敵燕姬風,至少也走得掉,但是剛才燕姬風只是吐了一口氣,就破去了他名震天下的拳法,讓白象法王如何不驚懼?
出了燕姬風隱居的院子,白象法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竟然也不顧風儀,使出了絕世的輕功身法,頃刻間已經在里許之外。
白象法王現在是能跑多么遠,就跑多么遠,再也不敢在燕姬風住的地方呆著了,甚至他都有些隱隱后悔,不該來送這趟信。
燕姬風在他圓潤無暇的心境之中,種下了無可匹敵的種子,必然會成為他日后進軍武學至境的心魔。
這位蒙元王朝“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執掌全國佛教大權的帝國王師,在親自見過了燕姬風之后,才知道那些傳聞尚不足以形容這位漢人中的年輕高手的厲害。
他自言自語道:“怪不得有人說,燕姬風的武功已經修煉到了以武入道,幻法成真的地步,一舉手一投足,竟然能把武功使的宛如傳說中劍仙法術,果然厲害的猶如鬼神,不似人類。”
一、十方幻滅法
“唉!不知我這一生還有沒有機會,把武功修煉猶如燕姬風一般,達到神而明之,舉手投入宛如萬法隨身,近乎于傳說中佛陀般的境界。”
白象王法一面贊嘆,一面還有些羨慕,他亦是畢生苦修武道,少年時便天資橫溢,又拜在當時的蒙元帝師八思巴的門下,只覺得日后的天下第一定然是自己,帝師之位手到擒來,目無余子,眼高于頂。
甚至當八思巴選擇傳人的時候,白象法王都不屑去跟師兄紅日法王爭奪,他當時想的便是:“我此刻武功還未大成,當不得天下最厲害,等我大威德金剛法修得圓滿,這帝師之位還不是手到拿來?便讓紅日先坐幾天這個位子,又能如何!”待得白象法王自覺武功大成,準備去挑戰當時的天下第一人蒼狼武神郭侃時,卻駭然聽得師兄紅日法王被人擊殺的消息。
白象法王立刻召集了當時觀戰的紅日法王的幾位弟子和蒙元一系跟燕姬風有過交手的高手,詳細詢問燕姬風的武功路數。他本來沒覺得這位彗星般崛起的漢人高手是個威脅,但從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提挑戰蒼狼武神郭侃的事情了,反而極力進言蒙元帝王,欲促成燕姬風和郭侃的這一戰。
燕姬風當年風頭之盛一時無兩,蒙元帝王就是擔心郭侃萬一失手,天下就只能任由燕姬風稱雄,對蒙元的統治大大不利,這才不惜以帝王之尊勸說郭侃放棄這一場決斗。
白象法王多方斡旋,并且極力跟元帝保證,此戰蒼狼武神郭侃必勝,這才重新啟動了這必然是震驚天下的一戰。
當白象法王走到了山腳下,眺望不遠處的無名小鎮,心頭驟然沉重。
他力推兩大絕世高手一戰,也一直都認定了此戰蒼狼武神郭侃必勝,但在見過了燕姬風之后,白象法王再無這等自信。
這一戰實在太過關鍵,甚至可能成為改朝換代的契機。
若是大元的不敗神話落幕,各地反元的義軍必然如潮涌動,再也不可遏止。若是燕姬風敗亡,郭侃武神之號必然威壓天下,各路反元勢力再也不敢蠢蠢欲動。
燕姬風屢次欲挑戰郭侃,都傳說跟漢人的反元大勢有關,白象法王深信此點。
甚至有傳說,當今天下漢家反元義軍第一人,紅巾軍的領袖白彌勒,便是燕姬風的師弟,此人武功精強,深不可測,兵法精奇,謀略深遠,就是他請動了燕姬風來挑戰郭侃。
白彌勒此人武功之強,傳說也不在燕姬風之下,座下更有韓山童,劉福通,郭子興,彭瑩玉、徐壽輝等大弟子,就算白象法王這等絕世高手,也對此人身為忌憚。
一想到此戰的結果,會導致種種復雜的局面,饒是白象法王智慧通天,也忍不住有些忐忑不安。
一頭飛鳥忽然落在白象法王面前,這頭小鳥被一根羽箭貫穿了左右雙瞳,射箭之人箭術之精,幾乎臻至一種極致。
白象法王隨手一拂,把那根羽箭拔了出來,瞧了一眼,臉上也無半分笑意。
一隊鐵騎縱馬奔來,見到是白象法王,為首的騎士微微施禮,道了一聲:“國師!”
白象法王把手中的羽箭一拋,還了為首的騎士,匆匆而去,連話也未多說半句。
守衛這座小鎮的元帝座下怯薛軍,怯薛軍乃是元帝親兵,非勛爵,貴族,大將子弟不得入選。此時數百鐵騎撒開,有無無形大網,早就把整座小鎮守護的風雨不透,便是貓兒老鼠,甚至一頭飛鳥也難進入。剛才那名騎士只是怯薛軍的一名十夫長,便有如斯箭術,可見這支大汗親兵之精。
元帝連怯薛軍都動用了,這一戰對蒙元來說有多重要,那也是不消說了。
這座無名小鎮所有的鎮民,早就都被元兵坑殺,整座小鎮再無一個漢人。
在這座小鎮的中央,有一個新搭建起來的亭子,用原木和牛皮為材料,一個身材魁梧,看起來風霜之色撲面的中年大漢,正在亭子中讀書。
白象法王當然知道,這位便是蒙元第一高手蒼狼武神郭侃,郭侃名垂天下幾近六十年,如今早就是耄耋老者,但只看外貌,仍舊精壯如獅虎,半分不見老態。
這位蒼狼武神似乎知道白象法王駕臨,雖然頭也沒抬,卻溫和說道:“是國師來了么?”
白象法王雖然名聲地位半點不輸郭侃,甚至在元帝駕前的專寵更勝這位蒼狼武神,但卻半點也不敢托大,仍舊躬身施禮,持了晚輩的身份,低聲說道:“我剛才去見了燕姬風,此人武功已經晉入天道,無有破綻,宛如鬼神明之,再非世間武者。”
郭侃哈哈大笑,說道:“若非燕姬風橫空出世,國師說不定就要挑戰老夫,爭奪天下第一之名,以國師的武學境界,如何也會被這些幻術迷惑?燕姬風武功的確不俗,但他的武功不過是一些幻術罷了,只合哄騙些俗人,待明日我為國師破之。”
白象法王悚然吃驚,這才醒悟道:“虧得郭武神為貧僧解惑,這便是燕姬風名傳天下的十方幻滅法么?”
郭侃點了點頭,頷首說道:“不錯!便是燕姬風名震天下的十方幻滅法。此法專修精神,直指人心,對敵之人若是七情六欲稍有松動,便為此法所乘,施法之人欲其生便生,欲其死便死。乃是武功修煉到了極致,超脫種種窠臼,以武入道,幻法成真之境界,看起來宛若鬼神,無所不能,但實際上仍舊不脫武功的藩籬,只要心念精純如一,便可破去種種幻覺,不為此法所害。”
白象法王沉思半晌,幽幽一嘆,說道:“多虧武神為貧僧解惑,不然我十年之內,武功必然再無寸進。”
郭侃搖了搖頭,含笑說道:“八思巴大師的精神奇術天下無雙,比燕姬風的十方幻滅法更勝一籌。你和紅日卻偏偏要學大威德金剛真身,真是棄金玉不顧,拾瓦礫歡心!”
白象法王面有慚色,答道:“八思巴恩師學究天人,許多大神通都是天生而來,不是后天可學,我跟師兄無望學步,只能退而求其次。”
蒼狼武神郭侃笑了一聲,拍了拍手中書卷,淡淡說道:“明日便是燕姬風的忌日,你且去吧!此人終究不可小覷,我亦要溫養精神,才能一戰而成。”
白象法王一禮到地,轉身去了,只是他心頭那股沉重,卻久久不散。
“郭武神雖然信心十足,但明日若是燕姬風勝了又如何?”想到此處,白象法王也不敢深思,只能一拂袖袍,飄然而去,留下蒼狼武神郭侃在亭子中悠然看書。
整座小鎮,在白象法王走出之后,就只剩下了郭侃一人,縱然是怯薛軍也只能在鎮子周圍守護,不敢踏入此間半步,免得驚擾了武神的清凈。
是夜!無話……
二、鬼神決
燕姬風緩緩睜開雙眼,雙目之中竟然精光如電,房中毫微畢現,竟與白晝無異。
他吐納了九次,身子不搖不動,也不見如何發勁,便如猶如一縷輕煙般悠然飄起飛出窗外,在半空滑行了十余丈,這才有勢盡垂落之意。
燕姬風一聲朗笑,伸足輕輕點地,便如大鳥一般飛起,幾個起落已經在數里之外,輕功之高妙,遠勝昨日白象法王下山所用身法。
只是須臾間,燕姬風就到了山腳下,他瞧見了山腳下那座無名小鎮,甚至就連在這座小鎮外游弋的五百八十六名怯薛軍騎兵,亦如掌中觀紋,了然于胸。
一名怯薛軍十夫長瞧見猶如騰云駕霧而來的燕姬風,心頭怡然不懼,反手摘下大弓,從箭袋中抽出羽箭,搭箭上弦,也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羽箭已經破空,直奔燕姬風的眉心。
元帝只讓他們守護這座小鎮,不得讓任何人打擾郭侃清凈,卻沒說不讓他們出手,這名十夫長悍然出手,只想著若能一箭射死燕姬風,這等功勞大如天去,只怕立刻就能封官拜將,鎮守一方。
這名十夫長的箭術已經出神入化,他對自己的箭術亦信心十足,甚至都沒有射第二箭的打算。
怯薛軍是大汗親兵,素來驕橫,有長官出手,他麾下十余名騎兵便有數人也伸手摸向箭袋,甚至有人暗暗后悔出手的慢了,沒能搶下這份功勞。
燕姬風對這些元兵自無半分仁慈之念,他扣指一彈,便有一道指勁飛出。
無形無相的指勁來去如電,那名十夫長射出的羽箭在半空中忽然折斷成十余截,比來時速度猶要快上數倍折返了回去。被燕姬風指勁彈回去的每一截羽箭都變得猶如精鐵般堅硬,一一貫入了這十余名元兵的眉心,登時把這名十余名怯薛軍悉數斃殺。
燕姬風已經是天下無雙的大宗師,這些怯薛軍雖然勇悍,但若說能夠傷得到他就是笑話了,此時他牛刀小試,已經足以讓這些怯薛軍生死無路。
燕姬風身法驟然增速一倍,聞聲趕來的另外數十名怯薛軍騎士,就只能看到一道白影倏忽間就飄入了小鎮之中。就算自負箭術最為了得,出手最快的怯薛軍將領,也來不及捕捉這一道影子,更別提張弓發箭了。
這些怯薛軍繞行一圈,知道不能進去這座小鎮,便又自安然不動,按照軍令,仍舊把這座小鎮牢牢封鎖。
燕姬風踏入小鎮就看到了郭侃,郭侃也在同一時刻看到了燕姬風,兩人不差一分,不差一毫,就那么同時看到了對方。
郭侃一聲長笑,喝道:“燕姬風你果然來了,今日一戰,必然是你死在我手下,再無第二種結果。”
燕姬風身子就如有一根無形絲線扯住,在全力前沖的情況下,忽然轉折方向,幾乎違背了慣性,輕輕向上飄起。
他身子飄起了一丈五六高下,就如風箏一般,定在空中。
這一手絕世輕功,縱然是蒼狼武神郭侃也忍不住贊了一聲:“好一手清羽乘風訣,果然是天下第一的輕功心法。”
燕姬風這時候才淡淡的說道:“些許微末伎倆,不值得蒼狼武神夸贊。此番決斗遲了五年,這五年里我自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只是郭武神年紀老邁,只怕這五年中未必有甚進境,反而有些退步了吧。”
兩人尚未交手,已經在言辭上交鋒,郭侃展露了強大無倫的信心,燕姬風卻指出他五年之前已經錯失了機會,如今已經非是交手的最佳時間。
郭侃狂笑一聲,喝道:“縱然老夫這五年確實并無寸進,一樣能把你斬殺當場。你那幾手幻術,或者還可蒙蔽別人,卻如何能蒙蔽老夫縱橫萬里,屠城百座,淬煉的刀意!”
蒼狼武神郭侃猛然一步跨出,他靜坐的那間亭子就猛然四分五裂,每一根木料,每一塊牛皮,都化為了銳利無匹的神刀,百步距離,須臾而至,封鎖天地,把燕姬風逼至刀意最盛之處。
燕姬風似乎并未有在意,郭侃一出手就全力以赴,絲毫不留后手的作戰方式。
他一聲輕叱,無邊劍氣勃發,劍氣在身外凝成無暇劍圈,剛柔并濟,陰陽變化,郭侃借助粉碎亭子,演化的千軍萬馬一般的刀意,在他的無暇劍圈之外,紛紛崩滅化解而去。
兩大絕世高手終于正面交手,只是一招,就把各自的氣勢迫到了巔峰,亦把自己的武學發揮到了最完美的境地。任何之前猜測兩人戰局的人都不會想到,兩人交手的第一招就已經竭盡全力,全無半分試探之意。
在小鎮外半里,有一座高臺,臺高二十四丈。
此時在高臺上站了十余人,為首的一人是個年輕人,最多也不過三十幾歲,但就連白象法王也站在他背后,顯得恭敬非常,就可知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這個年輕人悠然開口,說道:“國師覺得武神此番勝算如何?”
白象法王仍舊不動聲色的說道:“自是一戰而勝!燕姬風從今而后,再也不能給我大元帝國增添任何麻煩。”
這年輕人搖了搖頭,忽然笑道:“我也是武功高手,雖然不及國師,但也還看得出來,郭武神此戰已盡全力,但燕姬風仍然可以從容應對,此戰就算燕姬風難逃一死,只怕郭武神也出不來這座小鎮了。”
白象法王微微一震,但隨即就若無其事,那個年輕人說完這句話,也不再理會白象法王,只是凝神觀戰。
從這座高臺望去,整座小鎮都一覽無遺,在他們這等高手眼里,雖然隔了半里路遠,仍舊如在目前。
兩大絕世高手一戰,對任何一個武者來說,都是夢寐難求的場面,也許只是一招一式的變化,就能啟動靈機,讓他們的武學更進一步,所以誰也不愿意錯失任何一個細節。
高臺上登時便靜了下來,再也無人說話,甚至連喘息之聲都不曾有聞。
白象法王瞧了一會兒,他忽然嘴唇微動,向一個黑袍大漢傳音過去,問道:“方教主以為如何?”
這個黑衣大漢是魔教南宗教主,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就算白象法王也無從估摸此人武功境界。他也是到了這座高臺,才知道那個年輕人居然請了此人出山,便有心考校一下這位魔教南宗教主的眼力,也好從中揣摩兩人武功之間的高低。
方教主嘿然一聲低笑,卻沒有傳音,自言自語的說道:“郭武神的刀法堪破天人之界,燕姬風的十方幻滅法更有幻假成真之能,兩人此戰已經全不留手,百招之內必然決出勝負。”
三、天道隕
燕姬風凝神催運劍氣,連續化去郭侃九記殺招,這才乘勢反擊。
這位漢人第一高手隨手揮灑,劍氣化有幻無,郭侃立掌為刀連劈數十記,但刀意劍氣略一接觸,劍氣便盡皆化為烏有,似乎之前的聲勢全是虛幻。
“我的十方幻滅法總計有十八式殺招,這一招虛有其表便是其中之一,不知郭武神可好生受么?”
郭侃非但不敢有絲毫小覷,更是連分心作答也無。燕姬風的劍氣虛幻相生,真假參雜,往往一道劍氣破空而至,卻根本無一絲力道,但另外一道潛伏虛空,無聲無息的劍氣,卻蘊含凜冽殺招。
若是他稍有疏忽,以為燕姬風的劍術變化技止此爾,相信這位漢人第一高手也不介意虛實轉換,讓他吃個小虧,甚至直接取走他的性命。
漫天劍氣如雨,逐寸壓縮,讓郭侃的刀意所化的防御圈子越縮越小,就在刀意到了某一個節點,燕姬風猛然精神一振,劍光又生變化,恰在此時郭侃醞釀良久,驚天動地的一招反擊也發了出來。
刀光如洗,直指人心,似乎跨越了時空,斬滅了兩人之間的一切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
燕姬風幾乎念頭才轉,這一記刀光就已經迫在眉睫,似乎吐氣呼吸都能吹到這一縷不知何所由來的刀意。
面對這泣鬼驚神的一刀,燕姬風悠然長嘯,整個人忽然“消失”,在郭侃的眼里,這位生死大敵居然就此隱沒,就如學了隱身法一樣。
郭侃的武功修煉到了人間極境,當然知道世上沒有法術,燕姬風能做到這一點,只是因為這位漢人大宗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讓他的氣息在自己的刀意封鎖下潛藏無蹤,而不是真個把一具雄軀弄的沒影。
郭侃和燕姬風動手到了此時,首次露出驚容,因為燕姬風竟然能躲過他直斬天道的刀意,這一手出神入化的本領,簡直駭人聽聞,甚至超過了郭侃對燕姬風的最高評價。
縱然燕姬風這一手十方幻滅法幾乎超脫了武功的層次,但郭侃在錯失了這名大敵的動向之后,卻并未有任何慌亂,只是做了很簡單的一件事,收刀,再出刀!
這一刀正心誠意,無我,無人,無天地!
一股蒼涼悲愴的刀意和一股充斥天地,揮斥八極的劍氣再度重逢,天地間似乎都被刀意劍氣塞滿,無數金鐵交鳴之聲響亮不絕。
這一刀劈出,燕姬風在郭侃的“視線”里重新又出現,這位漢人第一高手微微一笑,風采依然,叫道:“蒼狼武神的刀法果然不凡,居然能破去我這一招天外逍遙!倒要瞧一瞧,你如何破我下一招心外無物!”
燕姬風伸出右手,就是那么輕描淡寫一攏,似乎整個天地都被一只手掌握住,然后收攏了起來。
在那一瞬間,蒼狼武神郭侃就好似就要被如來佛祖鎮壓在五行山下的孫潑猴,整個天地都化為了他的敵人,要把他擠壓在其中。
面對如斯神招,郭侃只喝了一聲:“刀來!”
一口刀身狹長,通體藍旺旺,猶如一泓秋水的長刀,從地下猛然射出。
郭侃一把捉住了這口長刀的墨綠色鯊魚皮包裹的刀柄,一道貫通天地的刀虹,就在他的掌心升起。
一刀!斬破天地!
“我心如刀,萬物不入!憑你什么心外無物,又如何能包容的了我的刀意?”
郭侃長刀入手,身上便生出萬千巨獸咆哮之聲,燕姬風一笑喝道:“好一招斬天刀訣!就讓我看看,你是否能真個斬了我的天,斬了我的道!”
高臺上眾人臉色盡皆大變,漢蒙兩大高手激斗至此,前后不過三招,但每一招都超出了他們想象力的極限,他們甚至都沒有想過,武功居然可以修煉到這等層次。
便在此時,眾人眼中忽然出現了一幅終身難忘的奇景,天地間日月并升,晝夜交替,神奇瑰麗之處,甚至超勝了天地自然。
年輕人忽然叫了一聲不好,猛然一步踏入了白象法王的背后,白象法王此時也支持的極苦,急忙冷喝一聲,隨手夾了這個年輕人便往后飄飛。隨著距離的拉開,白象法王的眼中奇景漸漸消退,但是高臺上的十余人卻猶如喝醉了一般,手舞足蹈,狂喝嘶喊,不一會就都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這便是燕姬風的十方幻滅法?好生厲害的武功,也只有郭武神斬滅蒼生的刀意,才能在如斯神通下支撐如此之久,甚至還能一一破去諸般妙法。”
燕姬風縱然有驚天神功,也不可能真個干擾天地星辰的運轉。剛才眾人眼中奇景,不是真實之物,而是被燕姬風的十方幻滅法影響,腦海中生出的幻覺。
白象法王額頭涔涔汗下,知道若非自己武功也近通神,只怕一樣要在十方幻滅法下,變得如醉如癡,神魂顛倒,引動心魔,最后狂舞不休而亡。
便在此時,他身邊有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說道:“郭武神完了!”
年輕人掙扎下地,眉目間尚有驚懼之色,只是他畢竟非是尋常人,還能沉得住氣,喝道:“我這就下令附近埋伏好的三萬鐵騎一起出擊,務求把燕姬風留在此地!郭武神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燕姬風的手里,這里的一切消息都要封鎖。”
這個年輕人極有決斷,連番命令也是冷血無情,酷烈驚人,但剛才開口的方教主惋惜的說道:“太子!你還是莫要做這種多余的事情了。你看那座小鎮……”
碩果僅存的三人一起抬眼望去,那座無名小鎮已經整個消失,被無邊偉力夷為平地,就連一座房舍,一根樹木都沒有了。
年輕人登時露出了駭然之色。
白象法王低頭念起了藏密伏魔經文,他畢生精研佛法,卻也不知世上是否真有佛陀,能做到如此驚人之事。
方教主瞧了一眼太子,忽然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太子可以放心,燕姬風此戰之后,再也不會出現了。”
太子微微一愣,目光中露出咨詢之意,這一次卻是白象法王嘆息了一聲,低低的說道:“若是燕姬風大獲全勝,以他的性子,必然來殺了我們三人。他既然沒有出現,那就是不會再出現了。”
太子登時露出狂喜之色,風采儀度又復恢復到了揮灑自若,伸手一扶白象法王,笑道:“還要恭喜法王,從此便是天下第一人,天下武者,再無人風采能蓋過您之上。”
方教主也微微一笑,舉手一拱,做出恭賀之意。
白象法王雖然心愿得償,但卻悵然若有所思,見過了燕姬風和郭侃這驚天動地的一戰,他的心底已經再不怎么在乎這一份虛名,微微搖頭,淡然答道:“這世上沒有了燕姬風,沒有了蒼狼武神郭侃,老衲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就不說紅巾軍的白彌勒,只是方教主你,老衲也無十足把握能夠戰而勝之。”
方教主正要謙遜幾句,白象法王卻沒心思再做這等嘴皮上的客套,沖著太子微微躬身施禮,就施施然揚長而去。
這位元朝國師并未有去想自己苦心策劃的驚世一戰,會引發多少后果,又該怎么去一一應變,反而有些想念當初師父八思巴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你凡心未了,日后是成不了佛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