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瀟瀟呆呆地讓張鵬抱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自己思維開始運轉，她緩緩抬起手輕撫著張鵬的頭發，問道：“你別慌，你跟我說你現在到底欠了多少錢？”

張鵬深深吸一口氣，然自己平靜下來，然后開始回憶：“上學期，你跟我說不想打電話了，我很擔心。當時用所有錢買了機票。回來以后沒敢跟我媽說，就跟王子豪借了1000。后來想盡快掙錢，就打算在學校做點小生意，本來想著在宿舍賣零食挺方便，借錢進了點貨，結果又被騙了。”······

鄭瀟瀟聽著張鵬的陳述，最初的焦躁和憤怒也漸漸平復了，甚至有些心疼。

自從上了大學以后，張鵬心里就逐漸變得慌張，他要求自己每天至少要跟鄭瀟瀟打一通電話，不為別的，就是聽著她的聲音，確信她還愿意接自己的電話就好。這個期間，他也感覺到了鄭瀟瀟跟自己聊天的話題越來越少，卻不知該如何改變，直到鄭瀟瀟跟他說，不想打電話了，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算了下自己的生活費，剛好夠買去程的機票，便義無反顧地飛去了武漢，返程的火車票還是等他到了武漢之后才讓王子豪幫他買的。

回到蘭州，王子豪又資助了張鵬1000元生活費，安慰他說：“沒事的，女人都這樣，買點東西哄哄就好了。”

張鵬看著王子豪愁眉不展：“你當初可沒少送，曲藝凡還不是走了。”

“操，那是因為她們家非讓她出國！”

“你真這么覺得？”這么多年，張鵬第一次問出了長期橫在他心里的問題。一直以來，他們幾個人都默契地用“出國”來解釋王子豪和曲藝凡的分手，但是也許在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自己的原因。

“不然嘞？”王子豪快速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

“你覺得你們是一類人么？”張鵬望著遠方，他也不知道他這個問題問的是王子豪還是他自己。

“你特么有毛病吧，說你自己又扯上我！”王子豪狠狠地錘了一下張鵬的后背吼到。隨即，他又一把把張鵬的脖子摟了過來：“聽哥們兒的，放心吧，哄女生哪有不花錢的，你缺錢跟我說就行。鄭瀟瀟跟曲藝凡不一樣，曲藝凡她家多有錢，我送那些，在她那也就是日常用品。”

張鵬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他也不知道王子豪說得對不對，但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按著王子豪的說法，他需要很多錢，不可能都靠借，于是他開始盤算著，如何去賺錢。

張鵬最開始，確實是在宿舍樓攛掇，賣起了小零食。王子豪借了他3000進貨，一開始，他多少還是賺了一點，每個月除了還王子豪一些本金，剩下的都給鄭瀟瀟買禮物了，整一學期，他除了吃飯，以及必要的班級活動支出外，沒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錢。然而，他省吃儉用，也不足以支撐他在鄭瀟瀟身上的支出，一學期下來，他欠王子豪的錢不僅沒少，還增加了2000多。

下學期剛開學不久，緊接著發生了一件雪上加霜的事，給張鵬提供貨源的商戶出了問題，直接卷了他進貨的錢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恰是那一次，商戶跟他說預存2萬貨款，以后拿貨可以再打折扣。因為一個學期的合作都很穩定，又想多一些利潤，他便又跟王子豪借了兩萬。至此，他便在王子豪那里欠下了兩萬五千元，還不算王子豪平常零零碎碎支援他的錢。

張鵬沒有跟任何人說起被騙這件事，一個人悄悄去報了警，但對方根本不是本地人，身份證都是假的，警察直接跟他說：找起來希望不大，畢竟，他們手頭這樣的案子太多了，就算能找到，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

他一個學期的生活費就3000塊，去做兼職，一整天也就七八十，他不敢跟李雪梅說，也不想讓哥們兒們知道他的窘境，他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黑洞，看不到邊際，也不知該何去何從，壓力陡然增加。

因為沒有了貨源，張鵬的宿舍小賣部生意便停止了，但是欠王子豪的錢還是要還的，飯還是要吃的，給鄭瀟瀟的禮物還是要買的。他一度問自己，到底這樣做是不是對的，可是每每想到鄭瀟瀟語氣和眼神的轉變，他就不由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高一級的學長告訴他，他認識人愿意給學生貸款，不需要審核資質，提供身份證和本人照片就可以。張鵬想都沒想便同意了。

第一筆借款確實解決了他的燃煤之急，讓他把王子豪的錢都還上了。張鵬還錢的時候王子豪還很吃驚，問他：“你這么快就回本了？”

張鵬搪塞道：“沒，出了點問題，不干了，把錢退回來了。”

“奧，我說呢！你這要真是這么掙錢，我也跟你干去！”王子豪說著把胳膊搭到張鵬的肩膀上：“你也不用這么急著還，要是有用就先拿著吧。”

“不用不用，我這邊夠了。”張鵬連連擺手：“你平常雜七雜八借我的也不少，我都沒算清呢！”

“唉，這都小事兒。行，你要是不用，我就拿著了，丹丹快過生日了，正打算給她買點東西。”

然而高利貸借了是要還的，而且利息是奇高的。這些張鵬都是事后才意識到的，但是為時已晚。他的生活費和打工賺的錢，基本全部填了進去，但還是經常會有不足。他沒有辦法跟鄭瀟瀟直說，還想維持著自己在鄭瀟瀟心中一如既往的形象，而這種維持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很快，張鵬再一次走到了死胡同。萬般無奈之下，他又借了第二筆。

不知不覺，張鵬生活中一個很重要的內容便是尋找這種愿意給學生借款的渠道，有時候用自己的名字借不到了，他便想辦法把同學的身份證照片找借口要來，他就這樣過上拆了東墻補西墻的日子······

“張鵬，你真傻。”鄭瀟瀟聽得又氣又疼：“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東西啊，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哪里給我買過那些東西，我還不是決定跟你在一起了。”鄭瀟瀟說著，只覺得喉嚨發脹，心里一陣酸楚。她沉默了一會兒，抬頭定定的看著張鵬，然后說道：“張鵬，沒關系，我幫你一起還，一定還的上。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別放棄學業，努力考個本科，我覺得這才是我能為我們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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