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關鍵時刻門被敲響,雨荷小心翼翼地聲音從外間響起:“少夫人,公子爺要的茶好了。”
牡丹掃了劉暢一眼,飛快地奔去開門。門開處,夜風吹進來,將燭光吹得一陣晃悠,水晶簾子更是叮當作響。
沒了屏風的遮擋,劉暢和澡盆都暴露在外。門外守著的幾個女人都發出一聲輕呼,迅速將頭垂了下去。劉暢立時蹲了下去,撫摸著身上被冷風激起的雞皮疙瘩,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牡丹,她絕對是故意的!
牡丹看也不看他,伸手接過茶盤,隨手放在一旁的幾案上,慢吞吞將門掩上,卻又不關嚴,只道:“不知夫君此時飲用還是稍后飲用?”
劉暢氣得太陽穴突突作跳,本待不理她,卻又改了主意:“自然是此時飲用!你拿過來!”
她不過隨便問問而已,危險區域勿近。牡丹慢吞吞地道:“那邊沒有放茶盤的地方,夫君還是出來飲用好了。”
劉暢氣得要死,這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對么?問自己要不要,自己說了要,她卻又不給,可見是故意和自己作對的!他是喜歡有點情調,會調情的女人,但并不代表他喜歡被女人捉弄,尤其是這個他從來瞧不起的女人。他氣呼呼地瞪著牡丹,咬牙切齒地道:“何牡丹,你會后悔的!”
牡丹瞟了瞟門外,滿臉害怕地道:“夫君,你為何又不高興了?可是妾身什么地方沒伺候好?你說,妾身一定改!千萬千萬不要動手啊!我爹娘和兄長這幾日大概會上門,要是被他們看見,妾身丟臉事小,只怕我哥哥不饒你也。”
這一回,她臉上的表情太過虛偽,劉暢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她的確是在嘲笑他,故意激怒他,而不是欲擒故縱。結合之前她的種種作為,他突然發現,她變了,變得很陌生,這種陌生,不到關鍵時刻分辨不出來,但和從前相比確實天差地別!她瞧不起他,她輕視他,她厭惡他,但她明明白白的卻又是牡丹,果然變了嗎……劉暢突然有些發懵,就坐在澡盆里盯著牡丹看。
牡丹等著劉暢下一輪發飆,最好不管不顧地起來打上那么一兩下,又或者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但他沒有,反而就坐在那里探究地盯著她看,那眼神看得她發毛。牡丹沒有安全感,只能反復握緊袖中的剪子才能讓自己不發抖。她不是身懷絕技的俠女,怎可能不怕有暴力傾向的**色狼?
二人僵持了約莫一刻鐘后,劉暢方轉身背對著牡丹起了身,隨手拉了衣架上的一塊巾帕擦了擦身上的水漬,就將自己脫下的里衣拾起來隨意套上,慢吞吞地朝門口走去,伸手將門關嚴,然后又慢吞吞地朝牡丹走去。
他每往前走一步,牡丹都覺得是踩在她的心上,又重又沉,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在怕我?”劉暢從牡丹的眼睛里輕易捕捉到了恐懼,這個認知讓他瞬間有了心理優勢,他甚至笑起來,伸手去抬牡丹的下巴。
牡丹被他強勢地抬起下巴,一張精致的臉以最完美的角度暴露在他面前,俗話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劉暢不得不承認,牡丹,半點也不辜負她這個名字。她不需要像清華郡主那樣故作與眾不同,故意引人注目,她只需要靜悄悄地往那里一站,就會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渾然天成,叫人無法忽視。
他的目光順著牡丹小巧的下頜一直望到她雪白的脖頸下,蔥綠色的抹胸在紅羅夾袍里只露出一個邊角來,卻如同春天新發的嫩芽一般勾人,叫人忍不住想剝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劉暢咽了一口口水,專注地看著那一縷綠意,手隨心動,順著牡丹的臉和脖子就往下撫了去。手過之處,牡丹的肌膚迅速躥起一層雞皮,人也控制不住的微微發起抖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所謂美人如花便不過如此了吧?劉暢很是滿意牡丹的反應,她到底還是無法抵御住他的,只要他稍微示好,她就會和從前一樣的對他死心塌地……想到此,他笑了,得意洋洋地說:“你別怕,我會很溫柔的。”
“的”字尚未出口,一壺熱茶兜頭淋下,茶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再順著臉頰淌入嘴里,將他的得意洋洋和自以為是都倒灌回肚子里去。他忙不迭地收回手,就將袖子去擦臉,只見牡丹圓睜雙眼,手里的茶壺還尚未放下。
她敢拿茶來淋他!她敢拿茶來淋他!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必須得好好教訓一下,讓她知道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劉暢喘了一口粗氣,鐵青了臉探手去抓牡丹,手還未碰到人,一道寒光卷著燭影迅速向他的手刺去,與此同時,牡丹迅速后退,匆忙中不忘將手里的茶壺朝他的頭砸過去。
劉暢措手不及,手臂一陣刺痛,隨即茶壺又狠狠砸在頭上,本就有些昏沉的頭被擊中那一下,不亞于先前眼睛被李荇打了一拳,痛,暈。最要命的是,他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他大吼了一聲:“何牡丹!你找死!”順手將幾案上的茶杯茶盤等物狠勁砸在地上,探手要去抓牡丹。
“少夫人!公子爺!有話好好說啊!”門被瘋狂的捶著,雨荷和林媽媽不要命地撞了進去,身后還跟著生怕果真出了大事,自己也逃不過干系的李媽媽和蘭芝。
牡丹順勢往地上一倒,把剪子扔得要多遠有多遠,白著臉,張皇失措地喊:“媽媽救我!公子爺要殺我!”趁著劉暢沒反應過來,一把抱住劉暢的腿道:“我真沒敢說郡主娘娘什么,真的沒有,不信你問她們,我什么都沒說過。真是她的侍女叫我去的,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啊!”手卻用力在劉暢的腿彎肉嫩處捏起一層皮迅速轉了一個圈。
劉暢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齜牙咧嘴,待要抬腿踢出去,臨時卻又收住,轉而彎腰一把掐住牡丹的肩頭使勁晃:“你這個陰險卑鄙的!”
牡丹見他收住腳,很是遺憾,于是順著他的力道晃頭,晃得披頭散發,臉色蒼白,滿臉淚痕,不忘大聲驚呼:“救命啊,救命啊!”眼睛往上一翻,順理成章地暈死過去。
林媽媽和雨荷一人抱住劉暢的一條腿,大聲喊叫:“求公子爺饒了少夫人吧,她真的沒說過半句怨言!”
李媽媽和蘭芝對視一眼,也都跪下去求情:“公子爺,公子爺,有話好好說,少夫人暈過去了!嬌弱弱的人兒呢,哪里經得起大老爺們這幾下?”
看來誰都認為是自己打了她,焉知從始至終被耍的人就是自己。難道要叫他說他被自己的女人用茶壺砸了,還用剪子刺了?劉暢有苦說不出,看著牡丹只是磨牙。恨恨頓了頓腳,道:“還不把人抬上床去?”
林媽媽和雨荷忙丟了他,一左一右扶起牡丹。林媽媽一摸,牡丹手腳冰涼,心疼得嚎啕大哭:“我苦命的丹娘啊!這是做了什么孽?忍氣吞聲還要趕盡殺絕!老天爺你睜睜眼啊!”
“這是做什么!”戚夫人立在門口威嚴地一聲斷喝,“亂七八糟地鬧騰什么!”
林媽媽不管不顧,只是抱著牡丹哭。牡丹見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很是不忍心,卻也只得僵手僵腳地不動。
“給我閉嘴!誰再嚎就叉出去!”戚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劉暢一眼,指揮眾人打掃戰場。先去看了牡丹,叫人立刻去煎參茶來,又狠狠地罵了伺候的人一頓:“公子爺醉了,你們也醉了?就這樣任由他鬧騰下去?一群不中用的東西!拿你們何用!少夫人若是沒事也就罷了,若是出了事,看我不收拾你們!”
牡丹心說,老巫婆,你兒子行兇打人,轉眼就被你說成是醉了,把錯全都推到伺候的人身上去,是伺候的人不得力,這手法用得純熟啊!
眾人唯唯諾諾地應了,戚夫人卻又夸獎立在門口不敢進來的寬兒和恕兒:“多虧這兩個小丫頭聰敏,知道去叫我,不然還不知要鬧成什么樣子才能收場!”
不多時,參茶端來,林媽媽將牡丹扶起,喂了半盞下去,牡丹方輕嘆一聲,“醒”了過來。只是望著帳頂默默流淚,不言不語。
戚夫人見她醒過來,松了口氣,沉著臉道:“子舒,你隨我來!”
也不要人跟著,扯著劉暢就往外走,見四下里無人,一掌就搧在了劉暢的臉上,沉聲道:“你個糊涂東西!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的話你全當耳邊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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