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一動不動

第一百二十四章 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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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輕男子身穿月白色僧衣,卻留著一頭長發,顯然是修佛居士,最重要的是其淡然自若的氣質,透著算無遺策的平靜,恍若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神月居士!”

“神月!”

“竟然是神月居士?”

法光寺外的眾人心驚之下,頓時認出了這年輕男子模樣的居士身份。

神月居士。

在登天閣當代閣主司空無心出世之前,神月居士在推算之道上,就是公認的天下第一!

傳說,司空無心以凡人之軀,掌握天下第一推算之道。

而神月居士的修為也不算天下頂尖,并未修成高境的人間羅漢,而是卡在了觀照境圓滿,足足上百年之久。

大神通者、陸地神仙、人間羅漢,乃是一次巨大的跨越。

所以同樣是觀照境圓滿,差距也有可能極為驚人。

神月居士以推算之道名震天下,但罕有人知的是,其道行在人間羅漢之下,也是堪稱佛宗第一!

“哦?”

神月居士仰頭觀望的同時,并未見他有什么動作,便有清冷皎潔的月光憑空升起,而他身后的月光中隱隱可見一尊菩薩寶象在其中輕施佛禮。

只見寧靜的月色彌漫開來,剎那間就完全充塞在整個佛光結界內,法光寺內的一切在這一刻仿佛都染上了一層銀霜。

然后,一道道飛舞的劍光如墮泥潭,速度驟然一緩,威能也隨之大減。

而上空飛向那《大日如來真經》的空塵,在這皎潔月光的照耀下,也驟然感受到無盡的束縛,無盡的月光竟然拖著他往后退去。

“神月?”

空塵臉色一變,當即一掌擊出,全力催發如來神掌真意,但他渾身涌現的佛力才剛剛凝聚出淡淡的虛影,就在月光悄無聲息的湮滅消散了。

與此同時,只見神月居士神色淡然地隨手一揮,一串念珠便從他的袖中飛出,化為一條游龍般的繩索,瞬間將空塵捆縛了起來。

空塵如同折翼的鳥兒一般,在半空中掙扎了兩下,便當空墜落,一頭摔到了冬蟬旁邊的地面上。

一道道威能大減的劍光,試圖飛向空塵。

而神月居士只是一揮袖袍,一股無形巨力轟然掃過,一道道劍光便轟然飛散開來。

隨即,劍光消失無蹤。

“哦?”

神月居士微微挑眉,隨即淡淡點頭,輕聲道:“這就是林瀾的飛劍嗎?果然無法推算。”

法光寺外,眾多高境修行者也停止了進攻。

混沌消散,法光寺外也逐漸平靜下來。

一道道目光都聚集在神月居士的身上,眼神中有著驚訝,似乎沒想到一向深入簡出的神月居士,居然會出現在這里,也沒想到神月居士的道行居然比傳聞中的還要高!

“空塵雖然只是金身大成,但畢竟學了如來神掌,尋常金身圓滿都比之略遜,神月居士這么輕易就降住空塵了?”

“以神月居士的道行,自然能輕易擊敗空塵,不過也太輕易了吧?”

“剛才那似乎是月光普照菩薩的寶象虛影,傳說東方凈琉璃世界的東方三圣之中,月光普照菩薩的傳承,也是僅次于佛宗至高傳承的強大傳承。”

“神月居士的無垢金身都快修成了,空塵才只是金身大成,敵不過也正常的。”

“沒想到神月居士居然會親自來,那就沒辦法了。”

陸地神仙們紛紛嘆息,以他們的眼力和見識,自然看出了法光寺內的狀況。

姬首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下方,神色冰冷,心底卻是更加冰冷。

在神月居士出現的時候,他就明白——

這次……沒希望了。

以空塵的道行施展如來神掌,哪怕是換一個道行稍微差些的,加上林瀾的輔助,這次也是有可能成功的。

但偏偏來的是一向隱修的神月居士!

“神月居士。”

姬首尊面無表情地盯著神月居士,低沉道:“你并非佛宗之人,居然愿意為了因佛寺那老僧親身犯險?我記得你說過,只要是推算起來沒把握的事情,你就不會參與?”

神月居士隔著佛光結界與姬首尊對望,平靜道:“我并非是為了言苦老僧來的,只是聽說這次的局面連司空無心都沒有把握,所以……我來了。”

眾人明白了。

當年,司空無心與神月居士也曾對賭,較量推算之道,而神月居士輸給了司空無心,失了天下第一的名頭,又怎么會服氣?

“司空無心,我知道伱看得到。”

神月居士看著空無一人的虛空,緩緩道:“二十三年前的那次博弈,是我輸了,而這次的局面難測,你要幫那大虞的林瀾,我也推算出了林瀾深陷死局,必然活不過今年,已然是絕路一條,你可敢與我賭林瀾的生死?”

眾人都凝神屏息,等待著司空無心的回復。

過了半晌——

“神月,你本無資格與我對賭。”

司空無心淡漠無比的聲音在法光寺上空回蕩:“不過,看在你親自來送死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機會,我賭林瀾……生。”

“不愧是你,竟妄圖逆天改命?”神月居士輕輕頷首,隨即問道:“賭注為何?”

“就賭你的命吧。”司空無心淡漠道。

神月居士瞇起眼睛,問道:“司空無心,你要和我賭命?”

司空無心漠然的聲音響起:“如果你連這也不懂,就沒資格與我對賭了。”

神月居士沉默了少許,說道:“好,我就和你賭了,我若是輸了,便當場自裁于此。”

司空無心的聲音沒有再響起。

沒有立誓,也沒有請任何人見證。

就像是隨口一說的約定。

但眾人知道,對于這兩個重視規矩的人來說,彼此的賭約,比生命更重要!

別說是這么多人聽到了,就算只是私下的賭約,這兩人也不會食言!

“這次……我定要贏你。”

神月居士緩緩深吸一口氣,隨即看了一眼早已昏暗的夜色,又瞥了一眼院中的冬蟬和空塵。

“時候到了。”

他一揮袖袍,當即淡然吩咐道:“有我在此,無需在意那林瀾的劍陣干擾,你等立刻開始誦念十八紅蓮密咒,以紅蓮之火煉化這外魔門傳人,將她的外魔之力與‘夕’熔煉一體,即可在今晚毀掉大虞龍脈。”

十八名僧人應聲之后,便立刻開始誦念密咒。

只見法光寺內的地面各處,此時開始逐漸涌起一絲絲淡紅色的,略顯虛幻的火光,隨著密咒緩緩擴散開來。

神月居士就站在禪院內,任由火光在他的腳下翻涌而起,卻沒有絲毫閃躲的意思。

虛幻的火光舔舐著他月白色的僧衣和腳踝,但這火光就像是沒有絲毫熱量一般,絲毫沒有點燃他的衣服,這火焰恍若只是虛假的存在。

神月居士沉默地旁觀著,眼底映照著紅色的火光,心中似乎也逐漸燃燒了起來。

這是他最有可能贏過司空無心的機會了。

只要將這外魔門傳人煉化,不僅可以煉出類似于舍利子的‘灰燼魔骨’,還能將其外魔之力與邪魔‘夕’熔煉一體,形成‘封歲囚龍之力’,以此蠶食大虞龍脈。

在‘封歲囚龍之力’滲透到大虞龍脈的瞬間,重華大陣也會停滯一瞬間。

到時候,那林瀾必死無疑。

“你和他賭命?”

重華城城墻上,林瀾微微皺眉,說道:“沒必要到這個份上吧?你不是沒感情嗎?怎么就到了要給我殉葬的地步了?”

司空無心淡漠的聲音響起:“不是給你殉葬,只是……活著的意義,或者說,如果你死了,就來不及了,死了就死了吧,若是我賭贏了,就能借此機會除掉那神月居士。”

“你也殺不了他?”林瀾問道。

“可以,但很麻煩。”

司空無心淡淡道:“正好這次有機會,就讓他主動自殺好了,他若是活著與因佛寺那老僧配合,對你還是有些威脅的。”

林瀾微微搖頭,不再多說。

不管怎么說,要先活過這次死局再說。

“我現在明白你的死局了。”

司空無心說道:“法光寺此時正在積蓄‘火蓮業火’,這火焰極為特殊,并無殺傷,唯獨克制魔宗之人,特別是外魔門傳人,這火蓮業火可以完美地將其力量煉出來,與邪魔‘夕’熔煉出封歲囚龍之力,一旦龍脈被封歲囚龍之力侵蝕,與龍脈相連的重華大陣就會停滯一瞬間。”

“讓重華大陣停滯?”林瀾微微一怔,喃喃道:“難怪……莫非那老僧就要在那時候出手殺我?”

司空無心沉吟了一下,說道:“并不是,我已經請執一觀那老道,去看著因佛寺那老僧了,這兩個老東西互相牽制,他沒機會出手殺你的,想必是有其他手段。”

“在重華大陣停滯之前,你用萬里江山接應我離開重華城,能躲掉這死劫嗎?”林瀾問道。

“若是這么簡單就能躲掉,那就不是死劫了。”

司空無心說道:“那老僧也無法出手,想來是某種特殊手段導致了你的死劫,或許……是鎖定的?佛宗也確實有因果類的手段,這與距離無關。”

林瀾遙望著十里外的法光寺,透過那淡淡的佛光結界,可以看到其中那如紅蓮盛開般翻涌的紅色業火。

“開始了。”

林瀾皺起眉頭,說道:“司空無心,你也沒辦法了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冬蟬被煉死?空塵怕是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吧。”

司空無心沉默了一下,說道:“唯一有可能改變的人就是你,但那神月居士出現,也扼制了最后這點希望。”

林瀾深吸一口氣,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法光寺內。

他知道即便自己出劍,即便學會了劍陣‘合一’秘術,在那神月居士的月光普照之下,也沒什么意義,根本發揮不出什么威能,也影響不了什么。

實力差距太大了。

法光寺內。

冬蟬虛弱地坐在禪院的中央位置,正好處于十八名盤膝而坐的僧人包圍圈中心,而她在佛光的照耀下,法力早已被封禁,自然無力掙扎,始終低垂著頭顱。

也就只有剛才空塵落在她的面前時,她才以袖掩面,抬頭看向空塵。

但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再次低下了頭。

而空塵則是被繩索捆住身軀,雙手被束縛在背后,一動不動地趴在地面上,怔怔地看著冬蟬。

法光寺外的眾人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暗自嘆息。

早就聽說空塵為了這外魔門傳人冬蟬,不惜還俗,在天下樓與各方相抗爭辯,如此癡情,結果冬蟬卻當眾承認是為了找到旱魃,才利用了空塵,還對空塵下毒,可以說是絕情至極。

而現在,空塵冒死闖入法光寺相救,這冬蟬居然還無動于衷,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呼……”

法光寺內,此時已然翻涌起了無數的紅蓮業火,一朵朵火紅的蓮華開始不斷綻放,跳躍不休,略顯虛幻,卻越燃越高。

只是,這虛幻的火蓮業火,對于法光寺的眾僧卻是沒有半點效果,甚至連一根枯草都未曾燒著,猶如不存在的虛幻之物一般。

包括被繩索完全捆縛,無法動彈的空塵,在這紅蓮業火之下,也沒有半點損傷。

但——

這火蓮業火在接觸到冬蟬的瞬間,這原本虛幻的火焰卻一改之前緩緩燃燒的姿態,驟然變得強盛起來,冬蟬的氣息對于這火焰而言,就像是碰到火油的火苗一般,近乎瘋狂地跳躍壯大起來。

只是瞬間,紅蓮業火就將冬蟬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唔……”

冬蟬跪坐在紅蓮業火之中,渾身瘋狂地顫抖起來,雙手卻是死死地捂著嘴巴,并未發出什么聲音。

她的體表卻是浮現出了一絲絲黑煙,整個人的氣息也開始不斷變得衰弱。

“蟬兒!”空塵滿臉心痛地看著冬蟬,掙扎扭動著身體,試圖朝著冬蟬靠近。

但他身上的繩索困縛之下,他卻是極難動彈,只能緩緩靠近,像一條蛆蟲般蠕動著爬向冬蟬。

“佩服。”

神月居士看著冬蟬,有些訝異地微微挑眉,說道:“紅蓮業火最克魔宗之人,上次紅蓮業火焚燒的乃是隱教一位大隱,但他痛苦到不斷慘叫,你居然還能強忍著?”

他又淡淡地瞥了一眼空塵,也沒阻止空塵的動作,只是漠然道:“與魔宗之人相戀,空塵,你現在后悔了嗎?”

空塵沒理會他,只是不斷掙扎著向冬蟬爬去。

冬蟬顫抖著跪在那里,低垂著頭,雙手死死地捂著嘴巴,才能勉強讓自己不發出痛呼聲。

她看到了空塵向她爬了過來。

但她光是抵抗紅蓮業火的痛苦,就已經極為艱難了,無法阻止他,更無法避開他。

空塵爬到了冬蟬的面前,看著她在火光下,雙眸含淚地望著她,顫聲道:“你……這是何苦呢?”

冬蟬緩緩放下顫抖不已的雙手,露出白皙的絕色面容,強忍著痛苦,冷聲道:“與你無關。”

“你……你又這樣……”

空塵渾身發抖地望著她,痛苦地說道:“我早就說過,你這樣用本命元氣強壓旱魃魔性,是在自殺,無論旱魃的魔性讓你變得再怎么丑陋,我也不會在乎,為何你就是不聽?”

冬蟬嘴唇顫抖了一下,眼淚瞬間流了下來,顫聲道:“你說我不聽,你又何時聽過我的話,我說了你我婚約無需當真,我與你無關,你為何還要來救我這個魔女?你不過是白白賠上性命,你這個榆木腦袋的呆瓜!”

“因為你在騙我……”

空塵望著她,眼眶發紅地說道:“那天在天下樓,你臉上的面紗被割開掉落的時候,你第一時間就掩著臉怕我看到你的丑陋樣子,還強行損耗元氣壓制旱魃魔性,只愿意給我看你美麗的一面,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不過是在騙我而已,我又怎么可能負你?”

冬蟬渾身發抖著哭道:“你這呆瓜!我只是個不該存活于世的魔女,你干嘛要這樣!”

空塵仰頭看著她,輕聲道:“那天我就和你發過誓,你我夫妻,同生共死,哪怕天地共棄,我也不會放棄你,我又豈會毀約?”

“你……”

冬蟬的眼淚斷了線一般,不顧痛苦的折磨,沖過去抱住了他的身體,流著淚喃喃道:“你怎么總是這樣?前世是這樣,這一世又是這樣?我害了你一次,又害了你第二次,你好傻……”

而空塵聞言,卻是愣住了:“前世?”

這一刻,他腦海中關于前世的記憶不斷浮現而出,前世那魔女的音容笑貌也在心中閃過,酸澀甜苦諸多滋味的感情隨之涌上心頭。

潛藏的前世記憶如海潮般不斷涌來。

前世那多變的魔女,種種形象仿佛不斷在眼前閃過,最終……與眼前的冬蟬重疊在了一起。

“你……”

空塵愣愣地看著冬蟬,喃喃道:“原來……原來你是她的轉世……”

冬蟬聞言慘笑一聲,笑容中帶著心酸和無奈,用前世她和他最熟悉的語氣,流著淚輕輕地喊了一聲:

“你這呆和尚。”

重華城城墻之上,林瀾感受那一縷分神所傳遞而來的巨大情感,任由那海嘯般翻涌的情緒將他的心靈淹沒,只是默默地感受著這紅塵之意對他元神的磨煉。

而他的氣息,則是忽然開始蛻變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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